初步確認後腦勺著地沒給自己帶來應有的損傷,李儉才緩緩迴神,恢複些許知覺,用正在恢複的部分理性,思考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在他的意識“讀條”的時候,眼睛先捕捉到了特殊信號。


    自己的手掌怎麽正呈現著異常的粉色?


    當李儉注意到這一點時,他又將目光投向其他裸露的肌膚——手背、手臂、腰腿……所有皮膚都保持著不正常的粉色,並且不是人們喜愛的粉嫩顏色,而是在鮮紅的血液上蒙了層黃沙。


    這詭異的顏色使李儉不由自主地集中注意力,想要調動仿若荒廢的神識,看看是怎麽迴事。


    神識頂著萎縮感行動,如同在戰壕中裹著迷彩前進,不僅姿勢惱人,為了保住性命,還要將妨礙行動的織物披在身上。神識隨李儉的期望,漸漸集中在目光所及的皮膚上,接著下探,穿透表皮,進入人眼不能直接觀察的區域。


    神識感受到的景象使李儉驚疑不定。雖然神識依舊疲弱,不像過去一樣明察秋毫,但集中在小範圍皮膚上,有主場作戰的優勢,還是將皮下毛細血管大多破損的景象,傳給了這具身體的主人。


    李儉不知道自己是要如何操作,才能讓皮下的血管崩裂成這副模樣。但這副景象似乎正在消退,隨著李儉的神智漸漸清醒,原本已經崩潰的各個血管正在以可以感知的速度恢複。


    再將神識掃過自己全身的皮膚。極大麵積的皮下毛細血管都發生了崩裂,如果他不是修仙者,就憑皮膚器官的大麵積毛細血管破裂,這時候也該被推進icu保命了。


    神識又往體內深處一走。得了,全身上下的器官都是這個德性,有毛細血管的地方爆得八九不離十,較大的血管也都有管壁被強行擴張的痕跡,有些甚至留下了裂紋——在李儉的神識掃過之前,這一塊的破碎痕跡剛剛愈合。


    按理說,就這全身上下血管都爆了的情況,換個人早該死得透透得了,雖說李儉不是什麽醫學專業出身的學生,但全身血管一塊爆,甭說李儉了,就算從街上拽個路人,都難免心驚膽戰,少不了要想象一下自己落入此種境地的慘狀。作為當事人的李儉這時候一掃神識,隻覺得自己還活著真是個奇跡。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既然身體正在恢複,顯然性命無虞。他也顧不上感慨,撐著自己坐正身子,將注意力轉移到這時候真正該注意的東西。


    他可沒忘了,自己特意跑到萬眾矚目的實驗室,被一堆設備對著拍照,可不是為了來玩行為藝術的。


    他是來碎丹的,現如今自己又是陷入幸福陷阱,又是渾身麻痹衰弱,再是不受控製地仰麵躺到,爬起來發現自己沒事——如果渾身血管爆裂還活著也算是一種沒事的話——他總得看看自己的金丹怎麽樣了。


    別像是那些古早無良笑話說的一樣,孕婦去醫院生產,把胎盤生下來了,孩子當胎盤丟了……那不白來一趟麽?


    法力依舊是一副動彈不得的樣子,神識掃過,花了大力氣催使,倒像是奴隸主拿著皮鞭抽打昏死在地的奴隸一樣,不論奴隸主怎麽抽擊謾罵,已經撐不住的奴隸都不會給予除了生理抽動之外的一切反應。


    法力懶懶地動彈了一下,全當是對神識的唿應。


    碎丹帶來的全身衰弱似乎對法力的影響最大,神識勉強能用,身體正在恢複,隻有法力還像死狗一樣。這些法力顯然是指望不上了,李儉隻能用神識確定體內修仙側的狀態。


    碎丹之前,金丹是與身相合的寶物。不論是根底如何紮實的修仙者,到了金丹期,將自己的渾身能力凝聚為一顆金丹,便自然而然地擁有金丹的控製權,繼而是世界賜予金丹的種種權能……


    說得小家子氣些,如果有哪位金丹期修仙者不打算憑別的本事工作生活,隻想著靠變魔術來養家糊口,他隻消讓自己的金丹成為魔術道具,便很難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了——如臂使指可不是高端魔術師的充分條件,修仙者對自己金丹的掌控,是比如臂使指更高一層的玩法。


    李儉也不例外。在他吞下碎丹丸之前,金丹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它的權能從未有過遲滯。


    而在吞下碎丹丸後,伴隨著李儉的意識墜入可怕的幸福感中,直到他再次清醒,都未能感受到金丹的存在。


    如果他願意停下來詢問一下米立刀,米立刀會很樂意告訴他,他的金丹在他吃下碎丹丸後不久便已經碎裂了,等他此時翻身坐正,就連組成金丹的靈機、權能等物,都不再保持團聚,而是彌散到身體四處,再難探出。


    神識掃過金丹最常待的幾處位置——出於習慣,李儉一般會讓金丹在自己的胸骨下緣處停留——卻沒有發現金丹的跡象。


    抬眼看實驗室中眾人表情,沒看到驚恐的神情。


    看樣子自己的金丹確實已經碎裂完畢,並沒有發生超出實驗預期的事情——如果排除自身的衰弱感幾乎讓自己覺得要死了的話。


    李儉想著,卻不知道,實驗室內的其他人方才是真以為他要踏進鬼門關了。就連與他最親近的米立刀,在他還未清醒的前一刻,心中想的都隻剩下要如何掐線搶救,保證人不會死。


    此時李儉清醒過來,看著像是在自查身體狀態,一眾實驗員便跟著鬆了口氣,倒是讓李儉也鬆了口氣。


    渦輪增壓了屬於是。


    實驗室中的氣氛一下子緩和許多,米立刀也放鬆下來,開始小聲指揮實驗員,讓他們盡可能多地采集實驗數據。


    確認自己的金丹已經消失,李儉轉頭確認自己的修仙境界。這玩意可不容易測,這個世界的修仙體係,如果讓李儉評價,他將評價為“我真不知道這個境界除了對壽元增益顯著,還有什麽鬼用,加的屬性不如體悟五德一星半點”。


    別的文藝設定裏頭,境界高就是猛,隻要技巧跟得上,越級挑戰都是襯托主角的基石。可別小看襯托主角,沒點東西能襯托主角嗎?主角能越級挑戰,是來凸顯主角牛逼的,要是來個小嘍囉把主角越級挑戰了,那主角成啥了?


    越級挑戰作為一種橋段,目的是凸顯主角牛逼,但形成條件中,總要有一條“境界高很牛逼”,要是寫不出來這個,那越級挑戰不如不寫。


    故此,在李儉看過的大多數優秀作品中,能夠塑造境界戰力壁壘的,寫得越優秀,用越級挑戰襯托主角的效果就越好。


    但是,xx的,這個世界,境界提升真的不如體悟五德一星半點,甚至還不一定比得上磕兩三顆補藥來得有用。


    別的世界掉境界了多好測啊,查查各項體征,什麽東西掉出標準線了,就可以判定境界掉了。但擱這世界,李儉可還記得上次吃散功藥的感覺,變弱的趨勢如果不是自己刻意注意,鬼能感覺到這九牛一毛的幅度?還不如壽元消散的感覺來得震撼。


    但情況都到這了,總不能不測。


    當著一幹人“長槍短炮”各種探頭,實驗設備對著自己的情景,李儉吭哧吭哧地開始自查。


    首先確認神識狀態。疲弱的神識漸漸恢複,眼瞅著比一般築基期都要強上些許,就算恢複勢頭戛然而止,也可稱得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倘若自己的超規格戰力發展趨勢當真被碎丹攔腰打斷,就憑現在已經恢複的神識能力,起碼也能保住正常修仙者該有的戰鬥力。


    接著確認法力。確認法力倒是比確認神識要簡單,作為一種感官,神識要自己確認自己很困難,就像是人不能舔到自己的手肘一樣,是一件頗具挑戰的事。但神識再怎麽疲弱無力,想要調查毫無反抗的法力總量,隻有麻煩、沒有困難。


    ……


    一通小流量計算後,李儉拿著疲弱的神識“小水管”,算出了自己體內大江大河般法力的總量。


    很正常,沒有問題,比起碎丹之前,隻是微弱地少了一點,而這少掉的一點,正因為自己無時無刻不在變強的情況,正在緩緩補上。


    簡單地比較了一下,相比碎丹之前,刨除境界滑落帶來的微小損失,自己基本沒損失。


    行,法力總量還是那個超規格戰力。


    測量到這,李儉基本判定,自己的超規格戰力並沒有因為金丹消失而消失,有法力持續增長的態勢打底,他有信心確認,就連超規格戰力的增長勢頭,都並未因為碎丹被打斷。


    不過穩妥起見,他沒有立刻向實驗室內的眾人宣布自己的判斷——雖說明麵上這是私人行動,米立刀的實驗團隊不該配合,但內裏精神,大概沒人會搞錯——而是繼續檢查與金丹有關的東西。


    比如空間權能,這玩意可是在凝丹之前靠吃境界點丹藥攢出來的,那可是吃一點就攢一點的玩意,要是碎丹之後權能徹底沒了,自己不得把靈寶丹重新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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