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問題。我們一般不攻擊魚,因為魚不會跑出水麵。好吧,有些奇特的家夥可以暫時躍出水麵,不過那不重要。咱們人力有時窮,隻能對付那些顯然對聚居地有威脅的變異動物。看到有什麽東西從海邊上岸的,看著像是水生動物的,這種就要優先消滅掉。”李儉帶領杜銀戰在海邊奔跑。


    別人說海邊,一般指的是岸上;李儉的海邊奔跑,那是指近海。


    兩人沿著海岸線跑了一陣——海岸線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如果沒有設定模糊條件,純粹沿著真正意義的“海岸線”跑,那將會是永無止境的路途。


    李儉:但哥們又不是搞數學的,哥們是來作戰的,需要沿著所謂真正意義的海岸線跑嗎?


    頭盔為兩人標出了正向岸上行動的甲殼類生物。


    “螃蟹啥的就算了,像那種怎麽看都應該待在水裏的玩意,如果選擇上岸,基本是因為它們發現了人類,甭管它們怎麽發現的,這種莫名其妙上岸的水生動物該打就打。現在還好,這是個螃蟹,該打就打了。”李儉從海麵奔向陸地,不做停歇,一棍子下去,磨盤大的螃蟹就吃不得了。


    “這螃蟹應該很好吃。”杜銀戰站在螃蟹殘屍身旁,伏下身打量它。


    螃蟹最肥美的時候本應是秋季,但靈氣複蘇顯然讓它們活得很有餘裕——甭管能活著過完成長期的變異動物在種群中占多少,能活著到人類眼前的變異動物,李儉還沒見過哪個長得瘦骨嶙峋。


    李儉挑不來螃蟹,他也不愛吃水產,對變異螃蟹下手自然毫不“憐香惜玉”。


    “打殺了真可惜啊。下次再遇到螃蟹,可以把它腦子打爛,帶迴去做成菜嗎?”杜銀戰看著已經碎屍的螃蟹,心中遺憾。


    “很遺憾,不行。我是不清楚螃蟹的腦子在哪,如果你知道,你可以試試。而且我們真出任務,一趟要打的變異水產可不止這一隻螃蟹。要是個個打了之後都要琢磨該不該帶迴去做個菜,我們能累死在路上。姑且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們現在是在模擬作戰任務,還不是正式作戰。”


    ……


    兩人沿著海邊繞了一圈,頗有點替錢安聚居區巡海的意思,又在頭盔指引下打了幾頭上岸的水生動物,便返迴錢安聚居區。


    “身體素質確實可以,積極性也在,就是戰鬥技巧還需要練練。”本次嚐試作戰,作為隊長的李儉當然要對杜銀戰的戰鬥素質評估一番。


    “意思是不能立刻安排正式任務?”張博學將杜銀戰安置在戰隊駐地的“豪華”住房,自己則到李儉這探討戰隊未來發展規劃——怎麽安排杜銀戰。


    “除非讓他靠身體素質硬吃變異動物。不過我有些感覺,雖然這些變異動物在我麵前還是不堪一擊,但它們中的一些個體,是不是變得有些突出了?”如果變異動物還是老樣子,光看這場嚐試作戰的能力,李儉相信杜銀戰哪怕不能大勝而歸,起碼也能全身而退。


    作為如今華夏全域最身先士卒(物理意義)衝入荒野的單人高戰鬥力選手,李儉自認為,對變異動物的動態變化,他是有些發言權的。


    “如果連你都有這樣的感覺,那這事不就很嚴重了嗎?”張博學血壓一升。


    “哦,倒不是說很嚴重,我隻是感覺有些變異動物在變強。變強是個趨勢,我們能通過增強氣感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自己變強,變異動物會變強也很合理。”李儉推己及“人”,腦中琢磨。


    “誒,等等,我想起來個事。咱們還在生物中心的時候,動物大組那邊不就有變異動物差點突破實驗室環境的事嗎?當時一切設施操作都挑不出毛病,問題的根底會不會就出在變異動物本身上?比如它自己在變強,控製它的設施上限被突破,它就表現出威脅。”李儉想起自己在生物中心的見聞。


    “……你的想法有可能是對的,我去做份文檔上報。”張博學走了,隻留李儉在隊長室中坐著。


    李儉坐著並不舒服的劣質皮椅椅麵,看著張博學關上的大門發了會愣,才打開桌上的電腦終端,連同張博學的專線:“你走得倒是挺急,忘了給杜銀戰安排戰鬥技巧課程。”


    “你說吧,怎麽安排。我這邊能聯係到部隊的教官。”張博學應該還在路上,不過對新星戰隊可以享受的資源來說,為戰鬥員提供戰鬥技巧課程的事,通個氣就能辦妥。


    “要搞就搞最好的。既然我的戰鬥技巧是找蒙哥學習的,你覺得拜托蒙哥帶一下老杜怎麽樣?”


    “他願意帶當然好啊,就怕他不願意帶。”


    “拜托他一下,不成就拜托部隊教官。他也不需要練得太好,隻要能正常發揮自己的身體素質就行。”


    “那好,我來安排。”


    掛斷專線,李儉呆坐片刻,就有部隊發布的作戰任務下來。穿上作戰服,帶上剛擦洗幹淨的合金棍,乘上軍列,再度出發。


    ……


    “我們必須招更多人,也別整那種很超人類的家夥了,給我招點戰鬥力夠硬的壯漢就行。反正是在荒野裏打下手,找誰打下手不是打啊。”李儉躺在沙發上,盡可能恢複體力。


    好吧,他是在演。


    “你不怕有人說你性別歧視?”張博學看穿了麵前這家夥在演。


    “行啊,誰質疑誰上戰場啊,要是能把野外的變異動物都殺穿,給我放上幾天假,你讓我承認他的性別是武裝直升機都行。”李儉才不怕這個。


    哥們這是要戰鬥力的地方,誰很有戰鬥力就來,真有戰鬥力的,文職隊伍立刻批準加入。


    “想招有戰鬥能力的戰士也不是不行。但部隊也要人,咱們也要人,就算咱們優先招人吧,但我們的主營業務是冷兵器戰鬥,這畢竟是直麵危險的位置,哪怕他們本人同意,他們的家人也會施加壓力。”張博學提意見全無壓力,李儉是做決定的那個,如果李儉說要這麽做,張博學也隻能帶人發招聘公告。


    “先去招吧,給我多招點人。哪怕完全符合靈機表征模型的也ok,隻要夠猛,願意進行單兵冷兵器作戰就行。”


    ……


    來自新星戰隊的全社會麵招聘一石激起千層浪。


    最先心動的是在牢裏做工的那一批人。


    世界變化後全域軍管並加強管控的聚居區監牢中,有得是各式各樣的輕犯、重犯。


    他們在牢中的勞動改造強度和過去不可同日而語,有些人甚至驚唿這是奴隸營——他們還是沒見過奴隸營,世界變化前的麥瑞卡監獄都比他們現在的生活要慘。


    故此,借著機會就想出獄的人,不是一般多。


    新星戰隊的全社會麵招聘,毫無疑問,是個絕好的機會。


    來自監獄的求職簡曆當真像海浪一樣拍向新星戰隊,可惜沒有一份能夠通過。監獄倒是沒有從中作梗,特意攔截囚犯們的求職簡曆。不過新星戰隊的文職部隊組成了審查求職者過去經曆的絕望懸崖,將所有海浪都擋在外部。


    除了監獄中的行為受限人員,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求職者則會在投出簡曆後,成群結隊地前往部隊駐地體檢。


    體檢現場比過去的大型真人秀節目海選更火爆。準確地說,這裏進行的也是一場真人海選,海選比拚參賽選手的身體素質和無犯罪記錄,最優秀的一人或者幾人將加入新星戰隊。


    對於資源捉襟見肘,無法安排各項娛樂活動的錢安聚居區來說,體檢現場就是一大樂子。


    賭是沒人敢開盤的。這可是真軍管時期,抓到賭那就進監獄。但如果隻是看一樂,口頭打賭,說點屁話,沒人會管。


    參與體檢的大家很激動,圍觀體檢的路人也很激動,隻有作為輿論中心的新星戰隊成員不激動。


    2020年1月25日,李儉決定向部隊申請放緩活動,他要沉下心來修煉一陣。


    他要修煉的不是體能。他的體能一如既往地像個bug,自己不用練就能蹭蹭漲,過去的運動員看了都得流淚。現在的運動員照樣流淚,不過淚流幹了就不會再流了。


    他要修煉的是靈機相關,比如神識,比如氣感。


    在每天打怪的間隙閑暇,他也會偶爾動用一下神識和氣感,緊接著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一大問題。


    不知為何,他的神識和氣感也在變強……


    雖然一開始變強的幅度比較小,與一般人相比隻是有點二次分布曲線小誤差的感覺,但隨著時間推移,神識和氣感變強的幅度逐漸不能以“這隻是單純的個體差異”來解釋了。


    其他人隨便鍛煉一下,氣感衰退次數就能跳出2,向1.9前進。但他卻一直保持在2的高位……這不是因為李儉太菜,而是因為他投入在神識和氣感方麵的時間,提升“熟練度”的幅度還趕不上這倆玩意自行增長的速度。


    更準確地說,他在打怪間隙隻能動動神識氣感熟悉一下,自己還有這倆玩意在身上。每次都來不及進入練習階段,就會被部隊指令叫去進行下一場戰鬥。


    當李儉主動提出要放緩活動時,一開始,部隊是拒絕的。


    (停止霸王梗)


    不過在部隊得知李儉的神識和氣感正發生著不明原因的增強後,他們堅決地給了假期,並配合李儉的描述,發了好幾篇宣傳稿。


    作為新星戰隊的另一名正式戰鬥員,杜銀戰這些天過得很充實。


    他的身體素質確實不錯,蒙星霖得知杜銀戰的來意,便像當初為李儉設計戰鬥技巧一般,為杜銀戰安排全套檢測和戰鬥技巧設計流程。


    用張博學的話來說,等杜銀戰再次迴到駐地的時候,部隊就能為他單獨發布戰鬥任務了。


    ……


    李儉有模有樣地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好像這樣能增強氣感。不過他今天的任務可不是增強增長幅度過快的氣感,而是熟悉氣感,增強對氣感和神識的控製力。


    神識……好像不需要練。李儉心中默默想著,一套呈現三維全息投影般的視角已然在腦中展現。


    為了防止不必要的冒犯,李儉隻將神識查探的範圍控製在自己周身。在自己剛剛意識到神識的那一天,它還隻能凝聚一粒靈機,推著靈機走上一點距離就會累,甚至不能說是能夠呈現三維全息投影般的視角,更像是降級成視覺的感觸。


    時至今日,神識能夠呈現的已經不隻是那樣的感觸。當李儉認真觀察自己時,他甚至通過神識發現了自己身上沒有完全洗淨的血汙的斑點。


    那是透過作戰服層層阻隔後滲透到體表的遺留物,即使是在全密閉的金屬中,這樣的滲透也會發生。


    能用神識發覺此類跡象,李儉隻能感歎,神識的發展方向之一,大概就是代替顯微鏡。


    還是有攝像比對功能的智能顯微鏡。


    李儉:人工智能,身為人的工科生提供自己的智力實現功能,這就是人工智能。


    用目前通行的神識強度單位來說,李儉的神識強度已經達到六微晶。


    五天前還是五微晶呢。


    將意識從神識上抽離,更著重控製氣感,雖然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但還是難以約束的感覺,著實有些痛苦。


    就像是擁有一條強有力的臂膊,它聽話,但它不聽話,這是一種矛盾。(確信)


    主觀地說,氣感全然是一個人的某種“器官”,理論上就是隻聽其擁有者的。但當氣感太強,而擁有者不熟悉如何使用它時,有關氣感的操作就會變得粗放,甚至是壓根看不出有什麽控製的感覺。


    李儉就是這種情況。


    他像是一個從未掌握任何內功的小子,突然被前輩高人聯合起來渡了幾百年的功力,在全然不知道該如何控製的基礎上,努力掌控這些應該是自己的東西。


    如果不進行任何訓練,他能做的就是給自己的氣感一個足夠明確又足夠簡短的指令——“收”或者“放”。


    那樣的話,他的氣感衰退次數永遠都會停留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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