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探子說起張繡所作所為,橋蕤百思不得其解。


    張繡到底想幹什麽?


    難道他不知道拖的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嗎?


    等自己帶著援軍一到,恐怕再給他兩年也打不下來廬江。


    以張繡之能,不應該做出如此不智之舉才是。


    橋蕤越想越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正思量間,前軍來報說隻要再穿過一道山澗就是廬江城下。


    自離開壽春之後,眾人在橋蕤命令下連日南行,均是有些疲憊。


    此時聽到這個消息,想到進城之後就能休整,不由精神一振。


    唯有橋蕤聽到山澗後心中一凜,立刻下令全軍停止前進,並派出兩隊騎兵繞到左右小丘探察。


    “將軍擔心有伏?”


    雷薄見橋蕤如此安排,頓時猜到了他的想法。


    見橋蕤點頭,他便笑道:“將軍未免太過小心,這般低矮的小丘怕是藏不了人。”


    廬江地處揚州西北,雖然不是一馬平川,但地勢也不高。


    所謂的山澗不過是兩處丘陵之間的低穀。


    在雷薄來看橋蕤的謹慎根本沒有必要。


    “逢林莫入,還是小心些好。”


    橋蕤揮了揮手,並沒有多做解釋。


    心裏卻想著哪怕隻有百人設伏,等大軍經過山澗時突襲,縱不至就此兵敗,難免也會有傷亡。


    隻是派人探查一番就可以避免,為什麽要放棄?


    雷薄目光短淺,不知戰場上瞬息萬變,再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失敗。


    為將者就是要防止這種情況發生。


    此次他來援廬江帶了一萬兵馬,其中還有三千騎兵,是他特意要來的。


    就是害怕在野外遇到敵方騎兵,喪失主動權。


    雷薄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還是依令帶著一隊騎兵繞到右邊小丘察看。


    一邊走一邊為橋蕤的過度謹慎搖頭。


    與此同時,埋伏在小丘上的士卒自有人報之張繡:“將軍,他們派人過來了,恐怕藏不住了。”


    “原本也沒想著藏住,就是一步閑棋罷了……”


    張繡也很無奈,這裏的地形就是這樣。


    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適合埋伏的地方了。


    他就是想賭一賭,看看橋蕤是不是那種小心謹慎的人。


    現在看來自然是賭輸了。


    不過也沒關係。


    即便埋伏不成,騎兵從這數百米的小丘山衝下去,依舊可以把勢能轉化為動能,在交戰之際就占據了主動權。


    就如同下雉城外那一戰。


    戰場交鋒,爭的就是主動權。


    張繡相信自家騎兵的戰鬥力比對麵更高。


    “傳令進攻!”


    眼看著對麵的騎兵越來越近,己方再難藏住,張繡果斷下令。


    “嗖!”


    雷薄剛剛帶人來到小丘,忽聽風聲響起,隻見一支長箭朝著自己麵門直射過來。


    居然真有埋伏!


    畢竟也是沙場老將,經驗豐富,雷薄向側麵一滾翻身落到馬下。


    隻覺左肩一陣巨痛,還是被這一箭給射中了。


    好在避過要害,保住了一條狗命。


    居然真有埋伏!


    他心中大驚,就聽自家士兵的慘叫聲和唿喊聲此起彼伏:


    “敵襲——啊!”


    眼見陣陣箭雨襲來,雷薄嚇得魂飛魄散,一邊高叫一邊收攏士兵後撤。


    他倒是沒忘記重新上馬。


    畢竟兩條腿怎麽都跑不過四條腿。


    不遠處的橋蕤把山丘上的情況盡收眼底,暗中慶幸自己警惕。


    “步兵列陣,準備迎敵,騎兵隨我衝鋒!”


    命令一下,他便身先士卒,率領自己專程帶來騎兵迎了上去。


    盡管對方騎兵居高臨下,俯衝而來,己方不占便宜,但如果不上,先前派出去的那兩隊探子隻怕要遭。


    就這樣,自壽春來的援軍還沒有進入廬江城,卻不得不提前打響了跟張繡的遭遇戰。


    結果正如張繡所料,盡管偷襲變成強攻,但兩軍交鋒,占據優勢的依舊還是他。


    一方麵是騎兵居高臨下的俯衝占據了地利,另一方麵就是南陽軍單兵素質更強。


    說是南陽兵,其實底子還是當初跟著張濟的西涼兵,先後經曆過黃巾起義、諸侯討董、漢帝還都、李郭之亂等大事件。


    等張繡接手後先帶著他們跟曹賊打了一仗,又在戰後進行了多次整編訓練。


    所以這些士卒們已經被他帶成了一支嗷嗷叫的部隊,聽他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


    盡管橋蕤反應已經很快,在第一時間就帶騎兵迎了上來,但是他先前派出的那兩隊探子幾乎還是被全殲。


    特別張繡埋伏的那邊小丘,一個都沒能跑出來。


    看到這一幕的橋蕤又驚又怒,眼看敵將一杆長槍翻飛,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無一合之敵,忍不住問道:“軍中戰將可留姓名!”


    張繡見到問話那人生得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又見他身先士卒,被數十名壯漢隱隱護著,已經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乃北地槍王張繡!你是何人?”


    橋蕤吃了一驚,沒想到張繡居然會親自跑到廬江城外來設伏。


    先前孫策被拜為懷義校尉時,他與張勳都是傾心敬佩。


    後來孫策返迴廬江,提起張繡時讚不絕口,就讓橋蕤對張繡產生了不小的好奇。


    此時見到張繡本人,更是不由自主就把他跟孫策比較起來。


    當真是一員虎將!


    “吾乃大漢左將軍、陽翟侯袁公路麾下橋蕤是也!


    張繡,你為何要興兵犯我廬江?”


    聽到橋蕤主動開口問話,又見來探查的士卒已經所剩無幾,張繡便讓眾人停止追擊。


    眼見張繡隻是舉手握拳,麾下騎兵就迅速迴到他身旁,橋蕤心頭一震。


    這北地槍王不單勇武過人,就連麾下士卒的進退都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的地步?


    這下難辦了!


    張繡卻不知道自己一個動作就讓橋蕤想了這麽多,收攏了麾下騎兵便開口應道:


    “袁術答應要讓孫策來做廬江太守,如今卻言而無信,把劉勳那個家夥派了過來,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討個公道!”


    橋蕤一愣,他萬萬沒想到張繡會給出這樣一個理由。


    “你和孫郎是何關係?”


    張繡一臉認真:“我跟孫伯符親如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橋蕤:“……”


    他自然不會相信張繡的鬼話。


    孫策說過,他這次沒能打下江夏的主要原因就是張繡。


    “既是如此,你當與孫郎將此事告之我家將軍,請他定奪才是!實不應與我兵戎相見!”


    眼見橋蕤一本正經,張繡哈哈大笑,“請袁術定奪?如果他說話算話,那廬江太守就應該是孫策而不是劉勳了!”


    橋蕤搖頭道,“吾不知將軍何時允過孫伯符,但你若興兵犯境,吾必阻之!”


    “說到最後還不是要打……”


    張繡手中虎頭湛金槍向前一指,“兄弟們,跟我衝!”


    一聲令下,兩千精騎就朝數倍於己方的敵軍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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