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德”


    “吳德?”


    “吳...”


    吳德側目,莫名其妙的盯著右前方的宇文昌泰,隻聽他嘴裏自己的名字被喚一遍又一遍,終於在第三遍的時候他沒忍住,不耐煩道,“六爺你倒是說呀,我這不就在你邊兒上嘛,我耳朵又不聾,六爺你直接吩咐就是。”


    “哦”


    把玩著折扇的宇文昌泰淡淡應了一句,末了扇子微微一斜,眼睛來迴環顧著街上的諸人,腦袋向左稍稍一歪,壓低聲問道,“不是說百姓都叫我‘六閻王’嗎,這我怎麽看著他們臉上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呢?”


    “我人這不是還在州揚府呢嗎,他們高興的是不是未免早了些,有些不合乎常理啊?”


    “也難怪六爺不知道,自六爺來了州揚府,一直都在府裏待著,倒也沒太多的時間出來了解民情。”


    本來吳德還有些驚訝,略略一想這便想通了其中的枝節,笑著解釋道,“兩淮巡鹽察院署一直都是在州揚府,鹽商會館的會長方璧安又是州揚本地人,手裏還攢著那本要命的賬本,別說是本地官員了,就是兩淮的官員他都不帶怕的,也算得上是州揚一霸。”


    “既是一霸,那這地方的百姓自然都是距而遠之,平日裏大大小小自然也都受過點氣,心裏有些怨言怨氣什麽的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如今六爺你這一出手,‘嚓嚓嚓’一下子十幾個人頭落地。”吳德冷眼瞧了一眼宇文昌泰,吃味道,“別說是這些個窮苦百姓了,就是我這種看慣了砍頭的人脖子都冷嗖嗖的。”


    “嗯...”


    宇文昌泰淡淡覷了他一眼,笑問道,“那你的說法,那些人我是殺錯了?”


    “六爺哪會錯呢?”


    心裏一抖,吳德忙端正好心態,陪著笑道,“那些人哪,就該殺,就該死!六爺殺的對,六爺死的好。”


    “啪!”


    宇文昌泰拿著折扇就是一個榔頭,悶悶罵道,“說什麽呢你!”


    “我這,是我該死,是我該死。”


    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吳德臉都白了,可見宇文昌泰隻是打了自己一下便扭過頭去,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話說多了保不住嘴就漂了,言多必有數短之處。


    不等吳德反思透徹自己的錯誤,宇文昌泰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了,“或許我的令下錯了,但是我不後悔。”


    “有些事啊,不能看的太透徹,看的太清楚了人會累,倒不如糊裏糊塗的好。人家說什麽我便做什麽,其實這樣也蠻好,省心。”


    迴頭見吳德愣神發呆,不知道出神在想些什麽,宇文昌泰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催促道,“走吧,趕緊把你的事兒辦好,我們也好盡快趕迴京都。”


    “福晉,這邊走。”


    看著前方的路越來越偏僻,淩琅玉心裏不由得有些擔心,忍不住拽了拽牛蘭的手,疑聲問道,“阿蘭,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啊,前麵都要沒路了。”


    迴過頭,牛蘭衝淩琅玉笑了笑,柔聲安慰道,“福晉不用擔心,過了前麵那個拐角就到了,福晉你小心腳下。”


    “跟著奴婢一步一步慢慢走就好了。”


    說著,牛蘭前麵引著路,腳下一深一淺的扶著淩琅玉往前走。按照牛蘭的說法,才過了拐角,甬道的視野果然便開闊了許多。


    沿著甬道又走了幾個唿吸,隻見前麵的茅草棚內坐著一個身著草灰色衣衫的男子,背部寬大,給人一種寬厚穩重的感覺。


    “哥,我把小姐帶來了。”


    男子便是牛德初的兒子牛山,也是牛蘭的同胞哥哥。聽到動靜,牛山如被驚醒一般立起身,迴頭見是牛蘭和淩琅玉,這才鬆了一口氣。


    “嗯”


    衝牛蘭點了點頭,牛山將目光移向麵前的淩琅玉身上,眼神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柔情,情不自禁道,“玉...,小姐,能見到你真好。”


    “我也很開心,大山哥。”


    或許以前淩琅玉還不知道牛山的這種眼神代表著什麽,但是有了慶琲玉、宇文昌泰在前,現在的淩琅玉已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小妹,小姐喜歡花籃,你去折些柳條和花枝幫小姐編個花籃吧。”


    “嗯”


    牛蘭甜甜一笑,點了點頭往不遠處的花叢裏跑了過去。支走了牛蘭,牛山便邀請淩琅玉在田野裏隨便轉轉。


    “自小姐去年去了京都慶國公府,不知不覺竟快兩年了。這兩年時間裏,小姐在慶國公府過得可好?閑暇時間可有想家?想我,我們這些朋友?”


    “嗯,外祖母待我極好,舅舅和舅母也都對我很照顧,還有姐姐、妹妹們陪著一起解悶。隻是晚上一個人睡時,不免會想起父親、牛伯伯,還有大山哥和阿蘭你們,那時便想若是能迴家看看你們多好。”


    迴憶起在慶國公府的日子淩琅玉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感傷,臉上卻還是帶著可人的笑容,嘴裏盡是歡喜開心。


    “二月裏我迴來看望父親,見到了牛伯伯和阿蘭,卻唯獨沒見大山哥你,大山哥是去鄉下辦事了嗎?”


    “哦,小姐是聽我爹說的吧?”


    見淩琅玉點了頭,牛山笑的有一些不自然,訕訕解釋道,“鄉下的佃租有些問題,我爹就讓我下鄉瞧瞧。”


    “對了,我一直想問小姐,小姐嫁給六貝勒是自己願意的,還是聽了老爺的話?”


    冷不丁的被這麽一問,淩琅玉神情滯了滯,眉眼在牛山臉上略過,淡淡道,“大山哥為何會這麽問?”


    “皇上親自為我和六貝勒賜婚,將我許給六貝勒為側福晉,六貝勒待我也極好,能嫁給他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那就是說你並不是自願嫁給他的,也就是說你並不真心喜歡他。”牛山神情也有些異常,顯得有一些激動。


    突然,牛山猛地握住淩琅玉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淩琅玉,激動道,“玉兒,你跟我走吧,你嫁過人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子之身我也不在乎,我會對你好一輩子的,真的。”


    “從小我就喜歡你,我相信你也能感覺的到,我也能感覺的到你心裏有我,咱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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