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一輛由黑布籠罩的馬車緩緩駛向淩府,馬車徑直過了淩府正門,接著車馬未停直接從東角門駛了進去。


    到了前院車馬方停,緊接著一黑衣男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男子四下瞧了瞧,這才從馬車上將一個四四方方蒙著黑色油布的東西小心翼翼搬了下來,而後徑直向後院西小院方向快步走去。


    “扣扣扣”


    “來了。”


    敲門聲才落下,西小院內便響起了應答聲,接著便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隻聽院門“吱呀”一聲從裏間被打開,一馬臉壯漢探出頭來,卻是二等護衛關於非。


    見來人是趙由培,關於非這才讓開道路,“進來吧。”


    掩上房門,二人這才一同往房間裏去,一進房間,不等關於非開口說話,房內深處不知哪裏陳大夫的聲音便悶聲響起。


    “東西放在桌上,我這裏也用不著你們,你們在門外等著就好。”


    趙由培愣了愣神,環顧四周卻不見說話的人,不由得疑惑看向關於非,卻見關於非衝他點了點頭,趙由培這才將手裏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接著二人出了房間。


    一刻鍾之後,裏間房間繡床後的地底下突然鑽出一個人來,灰頭土臉,一身黑衣沾滿了塵土,不過看其衣著打扮卻能識出是個女子,想來該是陳大夫無疑。


    隻是此時的陳大夫沒再黑紗蒙麵,臉上雖有土漬,可姣好的麵容卻是怎麽都掩蓋不住。陳大夫走到桌前端起茶碗飲了半碗,頗有興趣的凝眉盯著那黑油布遮蓋的東西,隨即放下茶碗伸手就要去揭,觸及油布這才突然想起午夜幽蘭的品性。


    “差點誤了大事。”


    低聲暗責自己一句,陳大夫嘻嘻一笑,端著東西便往方才的洞裏走,下洞的同時還用黑布掩住了洞口。


    雞鳴三遍,一直在西小院內等候的關於非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眨巴著眼睛震了震精神,耳朵聽到身後房間內傳來了動靜,忙把困睡過去的趙由培推醒了。


    “啊,怎麽,怎麽啦?”


    趙由培被驚醒的同時,身後房門“吱呀”一聲立時被打開。


    “陳大夫”


    黑紗蒙麵的陳大夫拿出一個青綠色的瓷瓶,臉上卻無半點喜色,聲音也帶著一些嘶啞和甕氣,半晌才道,“這是我用午夜幽蘭的母花調製好的解藥,就是不知這解藥是否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有效。”


    “陳大夫醫術高超,這解藥既是用午夜幽蘭的母花作為藥引配製,自然是能解午夜幽蘭子花的毒。若是六爺在這裏,定然也必會相信陳大夫的。”


    聽關於非此言,陳大夫猶豫了半刻,這才將瓷瓶遞給了關於非,同時又從腰間拿出另一個黑色的瓷瓶一並轉交了過去,沉聲道,“這一瓶是午夜幽蘭子花的花汁,為防意外,關大人最好先找人試驗一下。”


    “隻是午夜幽蘭母花解藥僅此一瓶,隻夠醫治一人,若是再配還需另外一株午夜幽蘭的母花作為藥引。”


    關於非隻聽得頭疼不已,“那這...”


    “如何抉擇就由關大人來選吧,小女子累了,現下要歇息了。”


    斷然出言打斷關於非的話,不等關於非再次開口發問,陳大夫便徑直迴了房間,掩上房門不再多言。


    “這...”


    趙由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往日冷然無色的關大人竟然被人這般對待,而且還是一名小女子,可關大人卻是張口無言,甚是無奈。


    關於非氣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情急之間看到趙由培異樣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整頓神色重新迴複淡然之態,心中起伏不定,嘴上卻是淡淡然,“既是陳大夫要休息了,那我們就走吧。”


    “是”


    方府西院的芳若苑小花園內,青藤秋千架上坐著一妙齡少婦,方璧安站在其身後,偶爾推攘一下以助少婦秋千飛上半空。


    “啊...”


    少婦隨著一波助力再次飄蕩至半空,卻是驚恐的叫出了聲,等到幾個來迴秋千速度降下,方璧安這才攔下秋千,大笑著將少婦擁在懷裏,卻聽少婦委屈嬌嗔道,“爺又在唬奴家,明知道奴家怕高,還那般大力的推奴家,奴家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


    “哈哈哈,你呀,膽子還真是小。方才那秋千蕩上去還不足一丈高,你就怕成這幅樣子,真的有那麽嚇人嗎?”


    將方璧安的手推開,少婦紅著眼睛嘟著嘴巴站起身,傷心抹淚道,“本來就很嚇人嘛,奴家自小就不喜高處,爺又不是不知道。還這般作弄奴家,爺這分明就是故意在戲弄奴家。”


    “好好好,是我錯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方璧安抿嘴一笑,趕緊走上前來,嘴裏認著錯,一麵幫少婦擦拭眼淚,一麵柔聲安慰道,“我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沒想到竟嚇到了我的寶貝,都是我不好,我改,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有了溫存和安撫,少婦這才不再哭泣,不過卻也可憐兮兮道,“這可是爺說的,爺說的話可不能出爾反爾。”


    “好”


    溫聲應下,方璧安將少婦攬在懷中,一麵撫摸著少婦的背部,一麵輕語道,“芳蘭是我的寶貝,我又怎麽會忍心看芳蘭流淚呢,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這般嚇你了。”


    “嗯”


    這少婦便是方府管家潘土仁的女兒潘芳蘭,幾日前才被方璧安納為五姨太,如今正是二人濃情蜜意之際。


    “咳咳”


    二人正在溫存之時,身後卻突然傳來男子的輕咳聲,潘芳蘭如聞驚雷,忙從方璧安懷中起身,方璧安卻是臉上一黑,正待開口責罵迴頭卻見是管家潘土仁,這才將到了嘴邊的責罵吞入了腹中。


    “是仁伯啊。”


    潘若蘭紅著臉,嚶嚶喚了一聲,“爹”


    “若蘭你先迴去吧,一會兒我再去看你。”


    將潘若蘭遣走,方璧安這才再次看向潘土仁,疑聲問道,“仁伯是有什麽事嗎?”


    “少爺,長壽鎮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六貝勒病了。”


    “病了?”方璧安略顯驚異,思忖半晌突然笑道,“這可真的是老天有眼。”


    “前番我還想著這欽差與六貝勒關係匪淺,生怕這欽差是聽了六貝勒的命令辦事,卻不料這六貝勒竟早早就去了雞鳴寺,如今又在迴來的路上病了,而現下欽差更是掉進了溫柔鄉身心淪陷,又有說好的一成鹽稅,看來這是財神爺在給我們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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