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五月的天兒,正是天長夜短的時候,卯時三刻,沁香園二樓一間房間的房門突然從內被人打開,緊接著一襲長青色中衣裝扮,外麵披著一件大紅色外衫長褂的幺婀捏捏腳走了出來,走出房門時還支著眼睛往繡床方向瞧了瞧,見床上沒什麽動靜這才小心翼翼掩上了房門。


    四下看了看,見沒什麽人,幺婀緊著步子匆匆下樓往沁香園的後院方向走去。才至後院角門,幺婀一個不留神便被人扯著手臂拽到了一旁。


    “啊~”


    “噓!噤聲!”


    聽幺婀大叫,那人連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別發聲,而後勾著腦袋往她來時的路上瞧了瞧,停了有數十秒,見沒人跟著這才放下心來。


    “方爺”


    來人正是鹽商商會會長方璧安,因著時間緊急,方璧安也不囉嗦,放開幺婀退後一步,開口直接問道,“東西呢,拿到了嗎?”


    “嗯”


    幺婀點了點頭,手上動作著從腰間取下了一個深藍色的錦囊,轉手便遞給了方璧安。方璧安接過錦囊,手上微微掂量,抬眉看了幺婀一眼,接著便打開了錦囊。


    隻見錦囊內盛放著一顆臥虎四方印,方璧安拿起虎印去看印字,約有一會兒,淡淡道,“你的帕子呢?”


    “帕子?”


    幺婀沒明白他要做什麽,但手上還是乖乖的將帕子遞了過去,卻見方璧安對著印底哈了一口氣,照著幺婀的帕子便印了上去。


    待虎印拿開,二人視線同時看向帕子上麵,隻見白色帕子上孤零零的印著一方印鑒,雖說那紅色印泥不是很明顯,但“欽差關防之印”六個大字卻看得依舊清晰。


    “果然是了。”


    確認手裏印章的確是欽差關防大印的同時,方璧安心裏那顆搖擺不定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當即更是不敢耽誤半分,將印章重新裝迴錦囊內,又將錦囊遞給幺婀,嘴裏叮囑道,“趕緊迴去,把東西原處放好,切不可讓他發現。”


    幺婀將錦囊接了過去,腳下卻是半分未動,咬著下唇似是有話要說。方璧安見了,一把將幺婀擁在懷裏,撫摸著她纖細的腰肢柔聲道,“為了我,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到送走了這個欽差,我就跟媽媽說贖你的事情。”


    方璧安將鼻子埋在幺婀秀發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兩隻手不由得抱得更緊了些,數秒後這才放開。


    “去吧,小心別讓他發覺。”


    幺婀伸手抹去眼底的淚,點了點頭,“嗯,你也小心點,欽差那邊我會看著行事,他一旦有什麽動作我就讓芬芳去通知你。”


    方璧安會意的點了點頭,用手撫了撫幺婀的臉頰,柔聲細語道,“我等你消息。”


    “小心點。”


    不等幺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旁邊牆角落內豆傳洛嘴角含笑走了出來,此刻昨日的宿醉在他臉上全無半點痕跡,有的隻是淡然。


    “方會長好手段啊,竟然連沁香園的幺婀姑娘都被你治的服服帖帖的,我這次真的是對方會長佩服的五體投地。”


    “說好聽點是清倌,賣藝不賣身,可說白了,不過還是一個娼妓,自詡看不上金銀珠寶,出身來曆,可哪個讀書人又瞧得上她們,瞧得上她們又能為她們贖身的哪個又是貧苦人家。”方璧安嘴角抿起一絲冷笑,接著道,“不過是弄出點噱頭給世人看看,也好趁機抬高自己的身價。既是她們想要真情,那就給唄,‘情’這東西我多的是,要多少有多少,來多少我就給多少。”


    “哈哈哈...”


    聞言,豆傳洛忍不得大笑,接著伸出拇指讚道,“還是方會長看的明白,看的通透,不像我,隻聽她們嘴裏的那些詩詞歌賦,我就頭疼,更別說每日還得和她們談情說愛了。”


    方璧安擺了擺手,笑道,“大人是官場中人,而我遊慣於是風月之中,自是各有所長,兩相做不得比較的。”


    “其他人都還在等著呢,既是欽差的身份確認了,那咱們還是找個地方趕緊商議一下昨晚他說的那件事吧,我怕眾人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聽豆傳洛說到了正事上,方璧安收起臉上玩笑換成鄭重之色,點了點頭道,“大人說的極是,保不準遲則生變,大人這邊請。”


    雞鳴寺後院。


    “水窗低傍畫欄開,枕簟蕭疏玉漏催。一夜雨聲涼到夢,萬荷葉上送秋來。”


    聽著枕席上喃喃的低語聲,紫煙端著放涼的白開水走了過去,見床上宇文昌泰還緊閉著眼睛,陰陽怪氣道,“六爺,這眼瞅著辰時就要過去了,您老人家是不是也該起了?”


    “起來幹嘛?”


    眼睛懶懶的眯開一條縫,宇文昌泰一個翻身,拉過枕頭放在身下,眼睛緩緩又閉上,托著下頜打著哈欠道,“本來說好今天迴州揚府的,可這該死的天兒,昨兒還好好的,今兒個一大早就陰雨綿綿,下個沒完沒了。”


    “煩人的很,連睡覺都不讓人安寧。”


    見宇文昌泰伸出來手,紫煙嘴巴撇了撇,一翻白眼裝作沒看見,不料宇文昌泰等了一會兒手裏還沒接到杯子,不由得心中生疑拿眼去看,隻見紫煙端著杯子就要走,忙出聲道,“我還沒喝水呢,你去哪?”


    聞聲紫煙住了腳,轉過身迴道,“六爺不是要接著睡嗎,奴婢想著六爺睡覺重要,自是不敢打擾了。”


    “就算是要睡,你也容我喝口水成不?口幹的要死,本來就不想說話,你還非逼我一大早嘚吧嘚吧的沒完沒了,趕緊把水拿給我。”


    聽宇文昌泰急了,紫煙也不敢再跟他開玩笑,忙將杯子遞了過去,接過杯子,宇文昌泰咕咚咕咚直接喝了個幹淨。


    末了,發出一聲感歎,“啊,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聲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好濕好濕,嗝。”


    端著杯子離開的紫煙搖著頭甚是無語,走到看佛經的淩琅玉身邊,小聲嘟囔道,“福晉,六爺這神神叨叨的,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又在胡言亂語。”


    沒好氣瞪了紫煙一眼,淩琅玉挑眉去看臥榻方向,見宇文昌泰垂首趴在床上,櫻唇淺笑淡淡道,“昨日你救得那位姑娘方才來過,說是想當麵感謝你,可你還睡著,我就讓紫煙迴絕了。如今即是醒了,不若你過去瞧瞧,興許人家姑娘有要緊的話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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