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隻看著做官好,卻不知道做官的難處。遠的不說,且說近的,州杭府的前任知府陳德康你們都知道吧,做了幾年的知府,為了那幾十萬兩銀子最後還把命給搭進去了,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刺客的手中,臨了還被皇上抄了家。”


    “再看看咱們的知府,成日裏算計著如何撈銀子,對著百姓臉上倒是風光了,可是到了咱們會館還不得一口一個老爺的叫著咱們,嘴裏說著軟和話。”


    冷笑著瞧了瞧眾人的臉色,方璧安撩起下擺翹著二郎腿坐在主位上,“現在這世道,有銀子的才是大爺,那些個有權有勢的,到頭來還不得都聽咱們的。”


    “別老成天想著做這個官當那個官的,自己辛辛苦苦掙得那幾個錢,還不如留著給自己多置辦幾畝地,多娶幾房嬌妾的好。”


    黑須男子陪著笑站起身,點頭附和道,“方會長說的極是,我原也是這般想的,隻是現下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事,所以我也就當個笑話說給眾人聽聽,隻當是為了取樂。”


    “嗯,胡老板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示意胡老板坐下,方璧安接著對眾人道,“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我的想法也不過是我的意思,至於你們都是如何想的,我管不著也沒法管。隻是官場上的事兒太繁雜,我也隻是給你們提個醒罷了。”


    “若是真有哪一位想搏一搏前程的,我也不攔著,畢竟咱們都是老交情了,有了好事自是要慶賀一番,豈有阻攔的道理。”


    “不是有句老話這麽說的嗎,官府有人好辦事,朝中有人好當官。若是真的有飛黃騰達的那一天,我們這些個舊友說不得還得登門拜府叨擾一番呢。”


    一頓榔頭一個甜棗的,一番敲打過後方璧安才開始與眾人談論正事,末了一迴府便喚了管家潘土仁前來。


    “少爺,您找小人?”


    “外麵的布告仁伯你可看到了?”


    潘土仁點了點頭,道,“嗯,今兒個小人聽下人說了,說是六貝勒為了淩大人的病情在懸賞求醫。”


    “一會兒你親自去地窖裏看看,試探著問問劉五的口風,若是有問題馬上著人除掉他!這個時候決不能出半點兒差錯!”


    “是。”抱拳應下,潘土仁接著道,“聽到布告,小人便吩咐人暗中看緊了小院,若是劉五那邊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小人都會知道。”


    “你辦的很好。”


    聽到潘土仁的機動反應,方璧安心裏甚至寬慰,讚賞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吝嗇的誇讚道,“怪不得我爹臨死前讓我有什麽事隻管找仁伯你,如今看來,仁伯果然是值得依靠的人。好好幹,等到六貝勒走了,我就給你置辦房舍,再把和羅村的地契都給你。”


    不知想到了什麽,方璧安挑眉看了一眼潘土仁,笑道,“若是仁伯不嫌棄,我還想納芳蘭妹子做五姨太,到時候你我兩家便是親上加親的親家。”


    聞言潘土仁大喜,作勢就要跪下叩拜,卻被方璧安一把拽住,“哎,既是仁伯你答應了我和芳蘭妹子的喜事,那你以後便是我的嶽父,豈有嶽父給小婿下跪的道理。”


    “可是少爺畢竟是主子,小人是個奴才,再怎麽論少爺也是尊貴的。”


    “仁伯你且等一下。”說著,方璧安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潘土仁。


    潘土仁低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這是?”


    “這是仁伯你的賣身契,本來我爹早有意將賣身契贈給仁伯,隻是後來我爹病重,便把這事擱置下了,今日我就替我爹把這賣身契還給仁伯。”方璧安淡淡笑了笑,“以後,仁伯你就不是方府的奴才了。”


    “多謝少爺。”潘土仁老淚縱橫,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拿著賣身契嘭嘭嘭的直磕頭,嘴裏感動唿道,“多謝老爺,多謝少爺,若不是老爺早年救下小人,小人早就餓死街頭了。如今小人有妻有子,少爺還這般厚待小人,小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法報答少爺和老爺的再造之恩。”


    “仁伯你別這樣,方才我還說呢,你怎麽一轉臉還給我跪下了呢。”將潘土仁攙扶起來,方璧安勸慰道,“這些都是仁伯你該得的,仁伯你也不必如此。等到我和若蘭妹子成了親,你就是我的老丈人,你享福的日子還盡在後麵呢。”


    “對了,之前我還當六貝勒來州揚是為了查辦私鹽的事情,這幾日他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反倒是為了淩則山的病忙前忙後的,想來他真是隻為了淩則山。”


    “咱們的生意停了有些日子了,仁伯你這幾日再辛苦辛苦,往鹽幫那裏跑跑,安排他們運一趟,好歹掙幾個銀子也好給芳蘭妹子置辦些上好的物件。”


    潘土仁自是連連點頭,喜不自勝。


    淩府。


    “噠噠噠”


    “給玉福晉請安。”


    淩琅玉倚坐在廊下,拿著一把桃樹仙鶴烏木雕花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見牛管家的女兒牛蘭跑的滿頭大汗,嘴裏唿哧唿哧的直喘粗氣,掩嘴笑問道,“這是怎麽啦阿蘭,跑的急喘籲籲的,莫不是大白天有鬼在後麵追著你不成?”


    “迴,迴玉福晉的話,鬼倒是沒有,當官的倒是有一大堆。”


    “哈哈哈...”紫煙忍不住掩嘴輕笑,倒了一杯茶端給她,“你呀,先喝口茶緩緩氣,等喘勻乎了再好好迴話。”


    “咕咚咕咚”


    牛蘭接過茶水,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長出一口氣,這才平複心情道,“前廳裏來了好些個當官的,個個都說是來找貝勒爺的,我爹便讓我過來請示貝勒爺,問問看貝勒爺是見還是不見。”


    紫煙迴頭看了一眼淩琅玉,無奈對牛蘭道,“可六爺現下並不在這啊。”


    “不在這?那貝勒爺會在哪呢?”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


    汀淓閣裏傳來朗朗的讀書聲,緊接著那聲音一滯,頓了有一會兒,隻聽“踢踏”一聲,接著是拍手聲響起,伴著另一個聲音朗誦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


    “你呀,就不能認認真真學幾個字?找你陪我練功夫,反倒還讓我來讀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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