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是好是壞宇文昌泰不知道,可老爺子讓他思後而動,邢烏森也勸他三思而後行,就連《王文成公全書》裏也說:每逢遇事,捫心三問。一個人說可能是謠言,兩個人或是意外,但人人都說那就證明真的有問題,於是宇文昌泰強給自己立了個大事三問的規矩,一曰,這是不是一項挑戰?二曰,自己是不是要積聚起更大的勇氣,更加精力充沛地去迎接挑戰?三曰,自己能從中學到什麽新的知識,積累什麽新的經驗?可麵對洪昌皇帝拋出來的差事,宇文昌泰不假思索便接了下來,隻因為此差事要去州揚府,還允準他帶著淩琅玉。


    能走就走,絕不囉嗦,三四日的功夫韋九便把東西都分配妥當,宇文昌泰和淩琅玉眾人乘著一條大船,飄蕩蕩的往州揚府駛去。


    “六爺,這也太無趣了吧,你能不能別看書了,咱們玩點有意思的事情打發一下時間,怎麽樣?”


    陽光照在甲板上,兩個人直挺挺躺在長椅上,不到一刻鍾時間,左邊一個挺屍伸了個懶腰,直起身子看著旁邊的宇文昌泰,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宇文昌泰手裏拿著書,時不時往嘴裏塞一顆果脯和水果,小日子倒是過得有滋有味的,聽寶不換這麽說,看也不看他一眼,翻著手裏的書,淡淡道,“出發前我可是跟你說過的,旱路水路你自己挑,是你自己非說什麽沒坐過船,要嚐試一番,這才第二天你便厭煩了,果然跟你家副都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卑職也沒說謊啊,卑職自小生在長在地上,哪坐過什麽船嘛。看六爺和玉福晉你們要坐船,卑職就想蹭個方便,也想試試這坐船的滋味,誰知道這船上除了水就是水,再無旁個,這也太無趣了。”此刻寶不換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卑職就跟杜都司一起走旱路了。”


    “你呀,就是心不靜,若是心靜你也就不會覺得無趣了。”說著,宇文昌泰揚了揚手裏的《野史雜談》,推薦道,“要不然,我的書借給你看,這小故事寫的可有意思了,你也瞧瞧。”


    寶不換連連擺手,一副怕怕的模樣,嫌棄道,“算了,剛進北鬥司那會,卑職都要被這文縐縐的爬蟲逼瘋了,如今還自討沒趣主動找罪受,卑職可還想多活幾日呢。”


    “既是不看書,你又覺得無趣,不如去下麵找吳德耍趣,他嘴皮子閑不住,絕不會讓你耳朵閑著。”


    “那卑職還不如看書呢。”寶不換眼珠子瞪得極大,“以前卑職隻聽說青門裏的人各個都是賺銀子的好手,卻沒想到竟然會是嘮叨鬼。”


    “那吳都司自從上船就沒閑著,看著這船兩層華麗漂亮,就纏著那船頭打聽這船是怎麽做的,還說什麽要開個賽船比賽,到時候再去請一堆姑娘上來。”


    “我滴個乖乖呀,那船頭也是可憐勁兒的,被逼問的都要瘋了。卑職可不去湊熱鬧,若是被吳都司不小心盯上,那我還不如跳進這河裏呢。”


    “哈哈哈...”宇文昌泰倒是沒想到寶不換竟然會怕身不能抗的吳德,不過他說的卻也對錯參半,笑著安撫道,“你也不用擔心,你隻是去找他聊天解悶,又不是帶他去耍掙錢的營生。”


    “他呀,就是鑽到錢孔子裏去了,凡是能掙錢的營生他都留心注意著,以備哪天手裏的活計撐不下去就轉頭改行,要不然他這都司的位置可就要被人坐了。”


    “別害怕,下去試試,實在不行你再來找我,我幫你從吳德地獄裏撈出來,這總成吧?”見寶不換還猶猶豫豫的,宇文昌泰直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蠱惑性的聲音煽動道,“去吧,有我給你撐腰,沒事。”言罷,也不管寶不換糾結的小眼神,拿著書鑽進了船艙裏。


    穿過中艙往裏走,還未進門,宇文昌泰便聽到裏麵傳來的嬉笑聲,臉上不由得跟著會心一笑。


    “六爺”


    “你們幾個說什麽開心的事兒呢,也說出來讓我聽聽。”


    入門便見陳大夫坐在床邊,手拉著淩琅玉眼角含笑,那銀鈴般的笑聲便是由她發出的,宇文昌泰下意識愣了愣,心道這陳大夫竟然也會笑,陳大夫自是注意到了他驚愕的眼神,臉不由得冷了下來,隨即起身稱故退了出去。


    紫煙不明其意,還以為陳大夫是在為宇文昌泰和淩琅玉留單獨的空間,抿嘴一笑也跟著退了出去。


    “哎,這是怎麽迴事,我一進來她們怎麽就都走了?”宇文昌泰被這一個個鬧得頭大,坐在茶桌邊為自己斟茶,“陳大夫走了也就罷了,這紫煙不在這伺候著,怎麽也跟著出去了?”


    “我也就進來喝口茶,一個個看我怎麽都避之不及,難道是我臉上多了什麽髒東西?”


    淩琅玉從床上下來,走過來旁邊坐下,“六爺臉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髒東西都沒有。陳大夫過來給臣妾請平安脈,脈請過了,正巧準備要走。紫煙卻是因為臣妾的緣故,喝藥的時辰該到了,她若是不去六爺知道了豈不會怪她?”


    “如此說來倒是我錯怪她了。”


    “臣妾來吧。”


    接過宇文昌泰手裏的茶壺,淩琅玉為他蓄滿茶水,嘴裏問道,“六爺不是在外麵與寶大人說話嗎,怎麽撇下寶大人,反倒是一個人進來了?”


    從淩琅玉接過茶壺,宇文昌泰便一直看著淩琅玉,嘴角含笑,眼神溫柔,滿眼都是歡喜,聞言脫口便道,“想你,我就進來了。”


    此話一出,淩琅玉神情一滯,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咬著下唇抬眼櫻唇欲啟,不料四目相逢,不由惹得兩頰粉紅一片。


    “嘶...”


    這嬌羞的憐人模樣,宇文昌泰正看得歡喜,卻不想手上一熱,頓時醒了過來。聽到痛唿淩琅玉也迴過神,這才注意到茶杯早已續滿,溢出來的茶水卻是流到了宇文昌泰那麵。


    “唿唿唿...”


    “呀,是我的錯,你沒事吧?”


    見宇文昌泰對著右手直吹氣,淩琅玉急的一鼻子汗,一邊兒拿手帕去擦拭宇文昌泰手上的水漬,一邊兒朝外喊道,“紫煙,紫煙快來。”


    突然意識到這事喚紫煙是沒用的,淩琅玉忙改口喚陳大夫,“不對,不對,陳姐姐快來,陳...”


    “不用叫陳大夫,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這可是茶水,手肯定會燙壞的。”淩琅玉緊張兮兮的捧著宇文昌泰的右手,擔心道,“若是不早些處理,以後留了疤就不好了。”


    “水,水是溫的,一點兒也不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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