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那些煩人的蜜蜂,石得六一出花春閣便去了州杭府的大牢。


    一走進牢房,迎麵而來的便是濃重的酸臭味,好在石得六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做出什麽丟人現眼的舉動。


    跟著帶路的獄卒往前走,不一會兒石得六便看到邢烏森坐在老爺椅上,麵無表情的看著綠門都員用刑。


    “石都統”


    示意他們繼續,石得六就勢坐在了邢烏森身旁,瞧著鬼哭狼嚎的王通判,低聲問道,“口供問的如何了?”


    “自己看。”


    得了邢烏森一個冷冷的答複,石得六沒好氣撇了撇嘴,氣惱自己也是被牢房外那堆煩人精搞得頭昏腦漲,竟然會去問邢烏森。


    州杭府大牢外。


    “陳管家來了”


    “陳管家”


    “陳管家您老怎麽也來了?”


    聽到動靜,齊知府迴頭看,卻見徐府的陳管家正朝這邊來,齊知府忙丟下油鹽不進的官兵,朝著陳管家走了過去。


    “小人見過齊知府。”


    “陳管家您真是客氣了。”


    行過禮,直起身子,陳管家這才拿著眼睛往大牢方向瞧,隻見大牢外把守著一眾皂衣裝扮的清一色官兵,個個橫眉豎目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齊知府,你和諸位大人這怎麽都站在牢房外麵啊?”


    “還不是因為欽差大人。”


    齊知府歎了一口氣,接著道,“欽差大人昨日突然到訪我這小廟,二話不說便占據了我這公堂和大牢。最關鍵的是,欽差大人還把王通判給抓走了。”


    “陳管家你也是知道的,本府素日最是看重王通判,現下他人突然被抓走了,別說是王家人急得團團轉,就連我這個知府也是著急的很呐。”


    說著,齊知府還心痛的撫了撫胸口,似乎至今都無法接受王通判被抓走的事實。


    陳管家了然的點了點頭,複又沉聲問道,“那欽差大人可有說,是為了什麽才把王通判給抓起來的?”


    “這要是說了,我等還用這般在這幹等著嗎?”


    “就是啊。”


    等的時間長了,是人都會生出些厭逆的心思,故而有人大著膽子咧咧道,“這欽差大人行事未免也太沒個規矩了。”


    隨聲附和的人也不少,更有甚者還把江浙三大憲抬了出來,“若是撫台,藩台,臬台三位大人還在州杭,晾他縱然是朝廷欽差也不敢這般沒章程。”


    耳聽著有異議的人越來越多,眼前這些官兵個個神似洪水猛獸,那石得六更是如同石頭一般油鹽不進,外麵這些官員怕是沒機會打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陳管家心道這裏也已成了是非之地,縱然待在這裏也是徒勞,便跟齊知府尋了個由頭告辭了。


    官員中,有些見陳管家走了,便也趁機離開了。羊群效應悄無聲息的影響著所有人,有領頭羊,便會有人打著算盤盤算,一來二去,大牢外眾官員便散了個精光。


    州杭府大牢外是沒人了,裏麵石得六倒是被驚得目瞪口呆。從邢烏森那裏得不到消息,可寶不換卻是個有問必答的人。


    “既然王通判都招供了,你們為何還要對他用刑?”


    “也難怪石都統你不知道,都統大人你掌管藍門事務,而我們綠門則是專司緝拿和刑審。”寶不換緩了口氣,這才接著道,“這些個犯人,進來之前大多都已聽說過我們綠門的手段。膽小的不用我們開口,該交代的便會交代的幹幹淨淨;可耐不住也有一些不怕死的,縱然我們手段了得,也敲不開他們的嘴。”


    “而王通判一進這牢房便尿了褲子,緊接著便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明明白白,可是他卻說陳德興的事兒跟陳德康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全都是他自作主張一個人幹的。”


    石得六脫口便道,“聽著不像是真的。”


    “對呀,這怎麽可能呢,也怪我先入為主隻當他懼怕不敢說假話。”寶不換撫掌繼續道,“卑職將王通判的口供拿給朱都司,朱都司看了一眼便惱了,直怪卑職不會辦差,差點一掌劈了卑職。”


    “這老家夥竟然敢拿假話來搪塞我,我要是不好好‘伺候伺候’他,他就不知道什麽叫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打,給我狠狠地打,隻要打不死,就給我往死裏打!”


    寶不換這邊沒進展,單坐在那裏看著用刑也沒什麽意思,石得六便去尋了更裏間的朱戒重。本以為朱戒重會比寶不換情況好上許多,卻不料陳德康竟然隻字未提。


    “邢副都統說的沒錯,這家夥是真難纏。”


    將手上的血汙清洗幹淨,朱戒重隨手拿起桌上的豬腰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右腳踩在椅子邊兒,看著昏死過去的陳德康,“咯吱咯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嘴裏罵罵咧咧道,“特娘的,爺們我竟然沒看出來這家夥還是條漢子。”


    迴頭看見石得六望著陳德康怔怔發愣,朱戒重熱情道,“哎,石都統你別單看著,吃呀。這王三娘家的豬腰子,味道可香著呢,你也嚐嚐看。”


    麵對血肉模糊的陳德康,再看這“香噴噴”的豬腰子,石得六可沒那麽好的胃口,擺了擺手,起身走到陳德康麵前一番打量,沉聲問道,“老朱,他真就沒說一句話?”


    “話是說了,可說的都是不著邊際的屁話,沒一句有用的。”皺了皺眉,朱戒重邊吃邊說道,“這狗日的嘴真硬,爺們我尋常法子都使盡了他又是哭又是喊,可就是半句不提案子。若不是想著還要押解他進京麵聖,我早就用六節手對付他了。”


    “幸好你沒用,縱然他骨頭再硬也隻是個文弱書生,那經得起你那番折騰。”石得六迴到朱戒重身邊坐下,“再說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手上萬一沒個準頭,一不留神再把他弄死了,那這案子可就真真成了無頭公案。”


    “我也沒法子向右統領交差啊。”


    “這我老朱還能不知道嗎?”嘴裏大口的嚼著豬腰子,朱戒重又撇了一眼陳德康,“要不是因著這層緣故,這家夥能撐到現在?”


    “給他臉了!”


    見朱戒重火氣上來了,石得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消消火。時間緊任務重,忙了一天一宿你也累了,先去外麵躺一會兒吧。陳德康這邊我來試著問問,看能不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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