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受到邀請的眾人慢悠悠走進了倉庫,這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酒氣和肉香。


    身為東道主的卡洛威還貼心騰出來一張桌子,因為椅子數量有限的緣故,他幹脆就倚靠著門柱暢快喝酒。


    美酒和熏肉都被他從箱子裏麵拿出來,簡直就像是在自家一樣毫不吝嗇。


    反正也沒有老板和警察來追責:


    “話說你們是怎麽知道我隱居在這裏的?”


    翻了個白眼的黑寡婦相當不喜歡他這樣的口吻,索性嘲諷道:“隱居在這裏?”


    “我猜你恐怕是被賞金獵人給緊緊咬在屁股後麵,實在沒有辦法才躲在這個偏遠的犰狳鎮吧?”


    要知道這鬼地方除了仙人掌就隻剩仙人掌,連賞金獵人都懶得往這邊跑,省得肺部受罪。


    一臉尷尬的小鬼可說不贏麵前這位黑寡婦,當初大家聚在一起反擊黑手黨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咄咄逼人的婆娘。


    想和她爭吵?


    除非你瘋了!


    感受到對方困惑目光的宋昊拿上熏肉放進嘴巴裏麵品嚐,這才不緊不慢的說明情況:


    “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收下了一個學徒,她的名字叫作安德莉亞,是一個長相漂亮的啞巴女人。”


    “就是她和我們透露出了你的藏身...不對,應該是隱居的位置。”


    心思縝密的他還是盡量注重長輩的顏麵。


    微微皺起眉頭的卡洛威聽後正在認真思考,盡量讓自己暈乎乎的大腦迴想起這個熟悉的名字。


    很快他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差點沒有拿穩手中的酒杯:“我想起來了,安德莉亞,就是總喜歡在日記本上勾勾畫畫的小女孩,對吧?”


    未免有點無語的亞倫在旁邊果斷補刀:


    “真是見鬼,你好歹是親自帶人家領悟的槍法,到頭來連名字都記不住的?”


    臉頰火辣辣的灼燒,也不知道是酒精麻痹的作用,還是自己覺得害臊的反應。


    隻見卡洛威從兜裏拿出了一個破破爛爛的懷表,裏麵的照片赫然就是他和安德莉亞的合影。


    兩個人站在戈壁的岩石前麵,安德莉亞依舊是一副高冷的表情,反倒是卡洛威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開懷大笑。


    他們的戰利品是一條可憐的毒蛇...


    此刻看著照片中這個青澀稚嫩的小女孩,被歲月磨平棱角的他忍不住感慨道:


    “我並非忘了她,主要這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況且她一直都沒有說過自己是啞巴,搞得我還真以為她隻是單純不想和我說話而已。”


    “安德莉亞是一個聰明的小家夥,我從來沒有見過女孩子能夠在槍支彈藥方麵有如此天賦的!”


    這點得到了其餘人的認可,至少在他們眼中看來,膽小鬼卡洛威可沒法訓練出一位堪稱頂級的女神槍手。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性,人家安德莉亞原本就是天賦異稟,隻是碰巧跟隨了這個酒鬼。


    向來毒舌的黑寡婦罵罵咧咧道:“看來你還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混蛋!”


    吃癟的小鬼卡洛威:“...”


    大姐,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目光重新放在宋昊的身上,有點醉醺醺的卡洛威依舊能分辨出他才是這個隊伍的核心頭目。


    對方總給自己一種危險但又親近的錯覺:


    “差點忘了,伱這家夥究竟是怎麽聯絡到傑克和伊麗莎白的?”


    似乎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除了羅伯特,應該沒人能夠說服這兩隻危險的獨狼結伴而行。


    還在狼吞虎咽的宋昊先是喝了口酒,心想這味道可真是有夠嗆鼻的,確實不如赫爾索家族的羅曼尼·康帝。


    隨後這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因為我小時候就認識他們,準確來說...你應該也認識小時候的我!”


    “啊?”


    大腦就仿佛是受到一陣電流刺激,看著其餘兩個老朋友偷笑的表情,卡洛威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踉踉蹌蹌的來到宋昊麵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嘟噥道:“難不成你就是當初整天粘著伊麗莎白的小鬼頭卡修斯?”


    他還是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往事了,更是他內心的一個傷疤。


    宋昊並不討厭這樣的稱唿,隻是淡定點了點頭:“依照輩分來說,我是不是應該尊稱你為一聲卡洛威叔叔?”


    半響都沒有緩過勁來的卡洛威咽了咽口水,半信半疑的坐在椅子上吸煙:


    “我的上帝,我還一直以為你和你父母都死在了黑手黨的槍口下,因為我半途就決定退出了,後麵隻得到了你父親身亡的消息。”


    他不忘補充道:“當然,你父親是一個具有正義感的槍手,能和他為伴乃是我的榮幸。”


    談及這個話題,旁邊還在大口吃肉的傑克說明了狀況,當年在羅伯特被黑手黨處決以後,關於他兒子的消息就一直被雪藏。


    絲毫不誇張的說,曾經知道他真實身份的無非就隻有收養宋昊的華夏獵人以及黑寡婦。


    這也是出於安全考慮。


    然而宋昊不想去糾結這些複雜的問題,他隻是給震驚之餘的卡洛威重新遞給了一杯酒:


    “其實我們今天來到這裏,是想邀請你一同前往聖丹尼斯生活的,咱們未來可能會麵臨著一個棘手的麻煩。”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麵對這個非親非故的侄子請求,卡洛威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就一嘴答應下來。


    畢竟在他看來,要是能跟著這個侄子混吃混喝,平常還能和昔日的老朋友敘敘舊,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而且他也有點想念長大成人的安德莉亞了...


    一行人簡單享用了晚餐,卡洛威更是在黑寡婦的介紹之下,得知了如今野火幫在美國西部的產業達到怎麽樣的恐怖規模。


    他聽後不禁被嚇了一跳:“小鬼頭,你這可比你父親當年還要牛逼!”


    宋昊對此隻是謙虛的笑了笑,他明白要是沒有身邊這夥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這無非隻是一個空談。


    隨後在返迴犰狳鎮的過程中,騎在馬背上的傑克詢問道:


    “你這老混蛋知道席卷犰狳鎮的瘟疫究竟是怎麽爆發的嗎?”


    四處都是深坑與燃燒的屍體,給人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涼意。


    走在最前麵的卡洛威晃晃悠悠,大家生怕他一個分神就從馬背上摔下來:


    “具體的病源沒人知道,這場瘟疫就好像真的是受到了死神詛咒,沒有任何預兆的就開始蔓延了。”


    “但大家都在傳這與雜貨鋪的老板脫不了關係,因為幾乎整個小鎮的市民都感染了病症,就他一點屁事沒有。”


    “所以這確實很容易引起懷疑...”


    宋昊的目光凝視著這些屍體燃燒產生的黑煙,內心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準備去雜貨鋪看個究竟!


    片刻以後,一行人就騎馬來到了雜貨鋪的前麵,這恐怕也是犰狳鎮為數不多還在營業的場所。


    不過肉眼可見的是生意十分慘淡,隻是偶爾會有幾個爛醉如泥的酒鬼進去消費。


    之前就說過酒館的老板已經去世了,隻能從他這裏買到酒水。


    至於剩餘留在這片廢土之上的鎮民,看著他們一副麵黃肌瘦的病態,多半也是躺平等死了...


    此時聽著店門口的鈴鐺響起,正站在櫃台後清點貨物的老板赫伯特·穆恩習慣性詢問道:


    “請問需要一點什麽嗎?”


    宋昊正準備開口,沒曾想身旁的卡洛威就用手敲了敲桌子:“嘿,聽說我,我這個小侄子想要從你這打聽一下有關瘟疫的事情。”


    談及到這個敏感的話題,穆恩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


    “是的,這場恐怖的瘟疫是上天對我們犰狳鎮的懲罰,但我真的對此毫不知情,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了?”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十分惱怒,這在宋昊看來往往是氣急敗壞的反應。


    而且你猜怎麽著?


    自己還剛好在櫃子的上方看見了一副詭異的肖像畫,裏麵的男人頓時讓宋昊瞪大了眼睛:


    “嘿,麻煩問一句,你這張肖像畫是怎麽來的?”


    照片裏麵的主人公赫然是一個留有八字胡須,並且還身穿黑色禮服,頭頂黑色禮帽的男人。


    這簡直就是照著昨晚在黑水鎮墓地碰見的神秘人刻畫出來的,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眼睛。


    麵對質問的穆恩依舊假裝毫不知情,隻是支支吾吾的說道:


    “恩...你說的這個...我也不太記得清楚了...這無非隻是以前有人送給我的一幅肖像畫而已。”


    “事實上我還蠻喜歡它的,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自然不會相信這種屁話的宋昊慢慢靠近,他想要仔仔細細的觀察這個高帽男的長相。


    它仿佛具有著一股神奇的魔力。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兩個裹上麵巾的男人竟闖入了雜貨鋪,聲稱他們還要買更多的煤油。


    否則照今天這個焚燒屍體的速度,他們恐怕是有點來不及了。


    其中一個在黑鴉教堂與宋昊有過一麵之緣的家夥還不忘催促道:


    “夥計,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嘯狼幫的家夥就要來了。”


    明眼人幾乎都能看出宋昊這身行頭價值不菲,無疑很容易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在美國西部都算得上是常態了...


    “嘯狼幫?”


    看出大家疑惑的卡洛威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帶領著眾人翻身上馬,準備離開這個瘟疫肆虐的犰狳鎮。


    臨走時宋昊還忍不住朝這張肖像畫多看了幾眼,還是覺得種種跡象都表明店主穆恩在隱藏什麽秘密。


    這個黑帽男或許和瘟疫有關!


    在準備前往黑水鎮歇息的途中,天色漸晚,宋昊詢問了有關嘯狼幫的消息。


    對於這位侄子基本上有求必應的卡洛威借助煤油燈的光亮點燃香煙:


    “我以前和嘯狼幫打過交道,這些家夥的槍法很精湛,而且武器裝備都快要比得上軍隊了。”


    “長久以來,犰狳鎮和黑水鎮的郊區幾乎都被他們給占領,你們知道為什麽沒有看見警長嗎?”


    大家麵麵相覷,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個細思極恐的想法。


    卡洛威不緊不慢的補充道:“前些日子,警長囚禁了嘯狼幫一個搶劫的家夥,結果嘯狼幫的一夥人馬就在深夜聚集在警局門口威脅放人。”


    “令人遺憾的是瘟疫讓很多人都逃出了這個小鎮,更別談什麽多餘的警力來幫忙。”


    馬蹄踩到碎石表麵,險些摔下來的卡洛威彈落煙灰,他可不想在黑寡婦的麵前丟麵子:


    “我猜他們之間應該原本是達成了某種協議,比如用報酬來交換人質,但後麵嘯狼幫的家夥反悔了。”


    “他們用子彈射穿了警長的腦袋,還踩在屍體上補了幾槍,當晚有不少人都被這混亂的槍聲驚醒。”


    “但沒人敢站出來幫忙,第二天清晨警長的屍體就被焚燒了,大家生怕他會傳播瘟疫。”


    聽完這個故事的眾人不好評價什麽,隻能說如今犰狳鎮受到嘯狼幫的剝削壓榨,完全就是鎮民們的自作自受。


    但凡當初有一個人站出來,人家這夥強盜也未必敢像今天這樣囂張跋扈。


    期間宋昊還詢問了卡洛威一個關心的問題,是否有人曾在犰狳鎮看到過畫冊上麵的黑帽男。


    他的記性很好,剛走出雜貨鋪就速寫繪畫出了大致的肖像圖,這怕是店老板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張草擬圖,眉頭緊皺的卡洛威就掐滅了香煙:


    “真是見鬼,你不說我還差點給忽視了。”


    “確實在瘟疫爆發的開始,有人曾看見過一個類似身穿黑色禮服的家夥遊蕩在犰狳鎮的附近。”


    “他該不會就是故意傳播瘟疫的罪魁禍首吧?”


    雖說如此,但卡洛威依舊不認為一個人類能夠製造如此恐怖的瘟疫,況且警長和鎮民們還仔細搜尋過四周。


    除了幾隻散發惡臭的烏鴉,也沒有看到其他大型腐爛的動物屍體,之前還有人猜測可能是家豬逃出去病死了。


    然而身旁的宋昊則是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這假設的基礎僅僅是這個家夥屬於人類的範疇,不是嗎?”


    無論是在黑水鎮墓地裏麵看見的幻覺,又或者是在穆恩雜貨店內看到的肖像畫,甚至於瘟疫徘徊以及腐爛的烏鴉。


    這一係列的要素結合在一起,總不可能真有如此巧合吧?


    這就類似是魔鬼的化身!


    大家都被他的這番話給嚇得後背發涼,考慮到還在夜間趕路,也就結束了這個瘮人的話題。


    頭頂是璀璨的漫天銀河,不遠處的曠野上時不時還會傳來野狼的咆哮聲。


    大家收斂起嘻嘻哈哈的態度,不自覺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看來這個鬼故事給他們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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