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唐瀾瀾和周承合已經決定默哀這個逝去的項目的時候,事情突然發生了神轉折。

    唐瀾瀾那天還在休假,被同事一個電話給叫起來,讓她趕快看微博熱門。

    還有幾個視頻網站也都上了熱搜榜。

    內容就是,那個用戶出了一個視頻,也是出事以後,第一次本人出鏡。

    她臉上的紅腫與部分潰爛依舊清晰可見,但麵部狀態顯然要比之前的照片要好了很多很多。

    這視頻的大概意思就是,她本身屬於非常易敏的體質,這種體質在可能就是個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她當時用了承合科技的護膚品,效果還是不錯的,但搭配了其他的一些東西來用,兩樣東西都沒問題,但也許就此產生了化學反應。這對正常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影響,但是對於她這種體質來說,十分可怕,也就出了後來的事情。

    發這個視頻澄清,主要是不想讓好產品就這麽被大眾錯過,巴拉巴拉……

    有了這個引線之後,之前退訂的各個合作商紛紛再次請求合作,之前都快倒閉的專櫃迅速迴血,好像一夜之間,那些事兒忽然煙消雲散。

    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時之間,唐瀾瀾又紮入了一通忙碌的狂潮中。

    —

    江知音最近的情況尚算穩定,就是迴到了原來的樣子。

    開不開心跟她沒什麽沾邊兒,隻是一具活著的軀殼罷了。

    她對前一陣子的記憶非常少,還停留在一年前自殺的時候那個階段。

    江知濁被捕入獄,她知道。

    江知音覺得日子總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她不能總是當別人的累贅。

    所以她去找了沈年。

    這個毀了她,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的魔鬼。

    沈年看到她的瞬間,像是等待許久,終於等到了自己心愛的寵物一樣,他招了招手,“阿音,過來。”

    江知音就那麽站在原地。

    她在想,她如果一刀下去,他脖子會不會頓時噴湧鮮血,然後倒地身亡呢?

    她走過去,一步一步都十分的輕緩,像從前一樣。

    直到到了麵前,離他很近很近的時候,才掏出了腰間的匕首,她攥在手裏,狠狠的朝著他刺了過去。

    隻是匕首在離著沈年的脖子有幾公分遠的地方,就被他給捏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大,並不是江知音能夠反抗的。

    她掙紮著,怒吼著,歇斯底裏的反抗著。

    沈年也隻是輕輕用力,就將她的匕首輕巧的打落在地,然後撿起來,抵在了她雪白的頸子上,血登時流了出來,妖異的流動。

    “你跟江知濁,還真是親兄妹。”

    江知音:“他隻是想給我報仇,有什麽錯!”

    沈年讚同的點頭,“對,確實什麽錯,他其實都沒有傷到我,跟你一樣呢阿音。”他頓了頓,“他被我打了個半死,還被我送進了監獄,我讓他一輩子沒有自由。”

    “江知行想把他撈出來?嘖嘖,可惜不行啊。”

    江知音用了平生的所有的冷靜,去質問他:“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因為你犯了錯呀。”他說著,把匕首扔到了角落裏,“阿音你不該自殺的,這太不乖了。”

    江知音的手指劇烈的顫抖著,“是你不給我活路!”

    “醒了吧?要開始遊戲嗎?也許我可以考慮放他一馬。”

    江知音搖著頭,怒不可遏:“你就是報複他當年不讓我跟你在一起,報複他為了趕走你當麵羞辱你!”

    “我才不在乎。”沈年笑笑,不以為意,他撈過她俯身在她耳邊,“阿音,我說了,我要讓你身邊再沒有人,等你無人可依的時候,就會迴到我身邊。”

    他頓了頓,“你猜下一個是誰?”

    江知音的雙手死死的攥著拳,沒有一絲空隙,手指甲幾乎嵌進了皮肉裏,片刻後忽然笑了,“就憑你嗎?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喪家之犬!”

    她以為戳到了沈年的痛處,也不知道是他掩藏的太好,還是真的不在意,他居然半點沒受影響。

    “信不信我現在一無所有,一樣能攪的他天翻地覆。”

    江知音看著他的臉,心裏的惡魔終於被挑動,她掙紮著,伸手拿過了茶幾上的煙灰缸,朝著沈年砸了過去。

    她的動作兇狠又迅速,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

    “不許你動我哥不許不許不許……”

    沈年從沒見過這個樣子,她的瘋狂與憤怒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他開始怔愣了片刻,隨即快速的出了個手刀,打在了她的後頸上。

    她帶著滿眼的火焰與不甘,就那麽倒了下去。

    沈年接過她,終年凜然不動的神情裏,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

    唐瀾瀾忙了十幾天,才忙了個差不多,那天接到了江知音的電話。

    話筒裏傳來她聲音的那一刻,唐瀾瀾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感,因為那個充滿了童真的阿音似乎不在了。

    江知音恢複了從前的樣子,也意味著她重迴了黑暗,飽受折磨。

    約定見麵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唐瀾瀾離著老遠就看到了人,她坐在一麵落地玻璃下,陽光明媚,照的她想被鍍了一層濃濃的光,即便這樣,仍然沒能掩蓋住她身上那種從裏到外散發出來的陰鬱感。

    唐瀾瀾走到桌前,盯著她恍惚了片刻,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點那個阿音的蹤跡,然而卻毫無蹤跡。

    “阿音,好久不見。”

    江知音扯了扯唇,聲音低沉,“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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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唐瀾瀾終於確信,俏皮的阿音,是真的不在了。

    談話挺簡單,江知音就之前在海島上的事對她十分抱歉,唐瀾瀾趕忙擺手,讓她別放在心上,沒什麽事的。

    說完之後倆人是長時間的沉默,到最後,還是江知音先開了口,她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病了還是瘋了。”

    她抬手,食指滑過了眼角,神情落寞,“好像睡了一覺,再醒來江知濁進了監獄,我成了一個擺脫不了噩夢的瘋子,不知道是什麽報應還是老天爺耍我。”

    “阿音……”

    江知音擺了擺手,“今天找你不是訴苦的。”她吸了吸鼻子,“小唐,你跟知行哥不應該是這樣的,他用了很多很多年才走到了你身邊,很不容易。”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唐叔叔去世的時候他趕到的太遲了,這是你們的心結,而原因出在我身上。”

    “我吧,那時候自殺了一次,就這個。”她說著揚起手腕來,給她看了看,“狀態挺差的,就是像上次你見過的那樣……”

    江知音有些慚愧的笑,“我把知行哥當成了唯一的依靠,好像有他在就不會害怕了,也不會被噩夢糾纏,我不能離開他,也不允許……可能很極端吧,自己其實都知道,但一旦失控又控製不了,他害怕我會再自殺,也不敢輕易的走。”

    “阿音,這事兒不是你的問題,你別這麽想。”唐瀾瀾安撫她。

    她想起來,那個時候江知行隻能趁著半夜去醫院裏看唐峰一眼,跟她坐幾分鍾就要匆匆迴去。

    “他沒想到唐叔叔走的那麽快,沒想到……那天暴雨,他帶著我從海市折騰了很久才到c城,但還是遲了,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說‘唐瀾瀾不會再原諒我了’。”

    “那種巨大的絕望感,我現在想來仍然覺得心痛不已,我漸漸的不願意再麵對自己那一麵人格,覺得要不是她,我哥不會這樣。然後慢慢的變成了另外一個阿音。”

    “可我怎麽沒死呢?”她慘然的笑笑,眼角滑過了一點濕潤。

    江知音的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唐瀾瀾的心上,她甚至連迴應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緩和了片刻,她才終於開口。

    “沒這麽嚴重的阿音,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人活著總是有許多的理由可以活下去,為了自己,為了親人朋友。”她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你可以當作自己現在是在一條胡同裏迷了路,找不到方向,但總是能夠走出來的。”

    江知音愣愣的看著她,眼角有一抹晶瑩滑落,她抬手滑過,手指在麵頰處停留了數秒。

    迷路?

    她確實迷路了,找不到迴來的路。

    也再也迴不來了。

    “小唐,你永遠是我哥最重要的人,於別人是責任是擔當,隻有你……隻有你……”

    “是他日日夜夜期盼的最愛的,那個心尖兒上的小姑娘。”

    唐瀾瀾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反應,對她這種行為,忽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恐慌感,像……像在交代什麽不好的事。

    “阿音,你別這麽極端,你看我還有江知行還有我們周總都在你身邊,那麽多人的力量總大過那些負麵的啊。”

    江知音像想起了什麽一樣,麵上表情緩和了一些,“周承合啊……”

    “對對。”唐瀾瀾點頭如搗蒜,“他很喜歡你的,也一定會好好對你。”

    江知音怔愣了片刻,旋即迴神:“小唐,幫我跟他說一聲吧。”

    “什麽?”

    “抱歉。”

    “……”

    江知音說完,靜默了片刻,然後起身離去。

    門外陽光燦爛,刺目而炙熱,燙的她幾乎睜不開眼。

    周承合啊,他很好。

    可她心裏那個人,是世界上最耀眼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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