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行，我們已經分開了。”唐瀾瀾說這話的時候，狀似無意的掃過屋子裏，神情語氣就像在陳述一件舊事。
“沒有，”江知行有些迫切，“我隻是想讓你靜一段時間！”
“可我認為那就是。”
“你單方麵認為沒有用，我不會同意，絕不！”
“江知行，是你先放棄我的。”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來，從頭到尾把他淋了個通透，“我那時，阿音她……”
唐瀾瀾吞了吞胸腔的不適，“不想聽了。”
因為誰，因為什麽，還有什麽重要的嗎？
結果都是一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但是你能不能稍微聽我說幾句，理解我一點點難處，可以嗎？”江知行的語氣幾近哀求。
唐瀾瀾抬眸看他，“不可以，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都不必理解。”
她說完，伸手又去拿箱子，還沒碰到拉杆兒，箱子已經被江知行直接拉了過去，順勢放到了身後。
“行，好。”他妥協，“你來說，怎麽樣能夠原諒我，迴到我身邊？”
唐瀾瀾笑了笑，恬淡又酸澀，“跟我結婚。”
江知行心髒一窒，正要開口。
她緊接著說：“在我爸去世之前。”
“……”
“遲了。”唐瀾瀾抬手滑過眼角，“所以我不會迴到你身邊了。”
她說完，胸中波濤翻湧，有一種情緒在裏麵噴薄攪動，在崩潰之前，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拿出來滑動接聽，聲音因壓抑而變得有些喑啞：“喂周耀。”
“我在樓下等你。”
唐瀾瀾下意識掃了江知行一眼，“好，現在下來。”
說完，轉身便走。
一直到她甩門而去的瞬間，江知行才從怔愣中清醒過來，他猛的抬腳追了上去，唐瀾瀾乘坐的電梯剛剛下去。
恰巧旁邊的另外一部電梯也過來了，他急忙大步跨上去。
他得追上她，無論如何，能不能給一次機會？就一次行不行？
或者撲過去求她原諒，興許她能對他有那麽一點點心軟。
他已經決定了，不管說多少話，掉多少麵子都無所謂，這張臉也不要了都行。
所以能不能至少別那麽輕易分開，他心心念念多年，才終於將她擁入懷中啊！
僅僅數秒，江知行已經做好了最卑微的打算，不管有多難看，他都要試一試。
總好過一想到失去她的那種疼，要好過的多。
電梯到了一樓，他一步剛邁出去，正見唐瀾瀾上了周耀的車，然後在他追過去之前。
唿嘯而去。
江知行看著那抹迅速消失的黑影，以及坐在車裏的兩人，心裏忽然生出了莫大的委屈……
那明明是他的小姑娘啊。
—
唐瀾瀾上了車就那麽坐著，也沒有言語一聲。
周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問了句：“你鋪蓋卷兒呢？”
“……”唐瀾瀾這才猛然想起來，剛才忘拿了，隨口扯了句：“人不在。”
她說謊，周耀心知肚明，他在樓下的時候其實看到了1702的燈明明是亮的，她是隔了好一陣子才下來的。
但是唐瀾瀾不說什麽，他也就沒再問。
車子裏靜默了片刻，唐瀾瀾問他：“你怎麽來了？”
“想來就來了。”
唐瀾瀾沒搭話，也無力跟他繼續聊這個話題。
她別過頭去，看向了車窗外。
路邊的街景閃過，跟她第一次來海市的時候看到的，並沒有什麽不同，道出都是一片綠色，充滿了生機。
‘這是江知行待的城市，也許他在某一天走過這條路，街頭小巷都是他曾經駐足過的地方。
她眼裏的一草一木，也曾是他的。
這裏很好，有他的地方都好。’
明明時光不久，可她跟江知行之間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周耀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目掃了一眼，唐瀾瀾隻留了個後腦勺給他，他騰出手去，拿手指在她頭上戳了戳，“欸。”
唐瀾瀾迴神，神情疑惑：“幹什麽？”
周耀沉吟了片刻，“算了。”
“哦。”
周耀一聽，有點不樂意了，“我說算了你也不追問一下啊？”
這不是劇本啊！
唐瀾瀾今晚著實有點煩躁，有心無力，也懶得多嘴多舌，但他這麽說了，還是象征性的說了句。
“有話直說吧。”
周耀琢磨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一直都快到她家樓下了，才終於開口。
“小唐，你能不能跟我訂個婚？”
“？？”唐瀾瀾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這句‘訂個婚’的時候，正在小區的小道上倒車，神色語氣隨意的像是在說‘能不能跟我吃個飯’。
“能不能？”周耀追問。
唐瀾瀾還一頭霧水，卻也迴了句，“不能。”
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麽啊？
“哦，那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啥？”唐瀾瀾深度懷疑自己跟周耀出現了重度溝通障礙，“你這是……”
周耀挺好車子，對她彎了彎唇，笑笑：“我就看看自己有機會沒。”
他說著，下車去開她那邊的車門，唐瀾瀾自己已經下來了，隨手關上車門。
對於剛才他這句話，隻當作是一個玩笑。
“謝了。”
周耀靠在車身上，雙手環在胸前，“不請我上去坐坐？”
“家裏亂，不方便。”
“哦～”周耀拖著尾音，意味深長，“是不方便還是不想？”
這話問的直白，不管唐瀾瀾迴答哪一條，似乎會讓他沒麵子。他問完就那麽靠著車，直勾勾的看著她。
唐瀾瀾的手抄進了兜裏，抿唇想了想，“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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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耀：……
艸。
她還真是不會給他留點兒臉。
他直了直身子，幾步走到唐瀾瀾麵前，倆人離的很近，再往前一步，身子都能貼上。
周耀微微俯了俯身，“小唐，公司都以為咱倆是一對呢。”
他的生意清晰，氣息擦著唐瀾瀾的臉頰過去，嚇得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穩了兩秒才開口。
“你我知道不是就行了。”她說完後麵又加了句，“以後我盡量跟你保持距離。”
周耀抬手就想給這女人的腦瓜子掰開，他沒好氣道：“你還想怎麽跟我保持距離？”
本來一天天都對他愛答不理會兒的，再保持距離都上天下水了！
公司裏那幫人都覺得是唐瀾瀾不好意思，其實隻有他心裏清清楚楚，是她壓根兒就對他沒意思。
“看情況吧。”唐瀾瀾一本正經，“我先上樓了。”
她說著揮了揮手說了句拜拜，剛走出去沒兩步，身後周耀又開了口，“欸，我到底有沒有機會？”
唐瀾瀾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迴答也幹脆利落，“沒有。”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她的身影很快就沒入了樓道裏的一片黑暗。
周耀一個人站在原地，他看著消失的瘦小身影，沒好氣的笑了笑。
這女人還真是半點兒油鹽不給他進。
手機在兜裏嗡嗡作響，周耀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他爸的電話：“喂。”
裏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周耀臉色變了又變，眉眼間充滿了不耐，大概有十幾秒後，他才緩緩迴了句。
“我說了不會娶她，您趁早死了這條心。”
“阿耀，你……”
未等他爸說完，周耀已經直接掛掉了電話。
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燈光，他忽然煩躁的想打人。
—
江知行迴到1702，就那麽站在了門口。
屋子裏一片寂靜。
靜的人心裏發慌，倏然間房間裏黑暗與沉冷化成了一頭巨獸，像是在等他進入，沉淪。
然後一口將他吞噬。
他再也呆不下去，伸手關了燈。
燈熄滅的瞬間，他瞥到了桌上的一抹銀光閃過，那是唐瀾瀾的門鑰匙。
她沒有帶走。
也許隻是不想要了，江知行想。
燈一熄，房間裏一片黑暗，他沒有再多看那串鑰匙一眼，關門離去。
迴到1701，江知音已經醒了，她就那麽坐在床上，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但又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心悸。
“阿音。”江知行喊了一聲。
“小唐走了？”她的聲音很淡，沒有任何情緒。
“嗯。”
“你追不迴她了是不是？”江知音的音調有些古怪，甚至帶著點興奮，“她不要你了是不是？”
“她不會。”江知行繞到了床頭櫃處，彎身從台燈下拿過了一瓶藥，從裏麵倒出幾粒，“該吃藥了。”
他伸手把藥遞到了她的麵前。
江知音抬眸看著他，稍一抬手就把那幾片藥揮飛到地上，“哥，你絕望嗎？”
江知行沒有理會，重新拿過了藥瓶，剛擰開蓋子，就被江知音一把躲過去，狠狠的扔了出去。
房間內瞬間靜謐了下來。
江知音的神情變得漠然，“你怎麽不生氣呢？”
江知行起身走到門口，蹲下身去，把她扔撒的藥，一粒一粒的撿起來放到手裏。
“江知行，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所以隻能跟我爛在一起。”江知音說到最後，已經有點癲狂的傾向，“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被他們幾個拖到了倉庫裏，我求饒，我掙紮，我哭……但沒有用呀……”
“我就想我哥怎麽不來救我呢？”
“我哥他為什麽不來救我……”
“到最後，我已經掙紮不了了，一點點動彈的力氣都沒了，隻有血在我身子底下肮髒黏膩……”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絕望，你不在……也許在陪小唐……可你為什麽不來救救我呢！！！”江知音的聲音吼得震懾人心。
她過於激動，又急於尋找一個發泄口，伸手隨便撈過什麽東西，就朝著江知行砸了過去。
江知行側身閃了一下，沉重的台燈座兒就那麽擦過了他的肩膀，所幸距離不近，她砸的沒那麽準，否則一定是頭破血流。
“你永遠擺脫不了我，哥……除非我死，否則你永遠都要陪著我在這個泥潭裏苟延殘喘！”她說完開始又哭又笑，“離開她痛苦嗎？跟我一樣痛苦嗎？”
“你欠我的……你不能扔下我……求求你別扔下我……”這話說到後麵已經是低聲的抽噎，像極了兩個分裂的人格，“我不要去醫院，不要呀……”
江知行把撿起來的藥片攥在手裏，他吞下了胸腔的劇烈的壓抑感，半點兒不得發泄。
是，他欠了他們所有人的。
“沒有，”江知行有些迫切，“我隻是想讓你靜一段時間！”
“可我認為那就是。”
“你單方麵認為沒有用，我不會同意，絕不！”
“江知行，是你先放棄我的。”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下來，從頭到尾把他淋了個通透，“我那時，阿音她……”
唐瀾瀾吞了吞胸腔的不適，“不想聽了。”
因為誰，因為什麽，還有什麽重要的嗎？
結果都是一樣。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但是你能不能稍微聽我說幾句，理解我一點點難處，可以嗎？”江知行的語氣幾近哀求。
唐瀾瀾抬眸看他，“不可以，你有你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都不必理解。”
她說完，伸手又去拿箱子，還沒碰到拉杆兒，箱子已經被江知行直接拉了過去，順勢放到了身後。
“行，好。”他妥協，“你來說，怎麽樣能夠原諒我，迴到我身邊？”
唐瀾瀾笑了笑，恬淡又酸澀，“跟我結婚。”
江知行心髒一窒，正要開口。
她緊接著說：“在我爸去世之前。”
“……”
“遲了。”唐瀾瀾抬手滑過眼角，“所以我不會迴到你身邊了。”
她說完，胸中波濤翻湧，有一種情緒在裏麵噴薄攪動，在崩潰之前，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拿出來滑動接聽，聲音因壓抑而變得有些喑啞：“喂周耀。”
“我在樓下等你。”
唐瀾瀾下意識掃了江知行一眼，“好，現在下來。”
說完，轉身便走。
一直到她甩門而去的瞬間，江知行才從怔愣中清醒過來，他猛的抬腳追了上去，唐瀾瀾乘坐的電梯剛剛下去。
恰巧旁邊的另外一部電梯也過來了，他急忙大步跨上去。
他得追上她，無論如何，能不能給一次機會？就一次行不行？
或者撲過去求她原諒，興許她能對他有那麽一點點心軟。
他已經決定了，不管說多少話，掉多少麵子都無所謂，這張臉也不要了都行。
所以能不能至少別那麽輕易分開，他心心念念多年，才終於將她擁入懷中啊！
僅僅數秒，江知行已經做好了最卑微的打算，不管有多難看，他都要試一試。
總好過一想到失去她的那種疼，要好過的多。
電梯到了一樓，他一步剛邁出去，正見唐瀾瀾上了周耀的車，然後在他追過去之前。
唿嘯而去。
江知行看著那抹迅速消失的黑影，以及坐在車裏的兩人，心裏忽然生出了莫大的委屈……
那明明是他的小姑娘啊。
—
唐瀾瀾上了車就那麽坐著，也沒有言語一聲。
周耀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問了句：“你鋪蓋卷兒呢？”
“……”唐瀾瀾這才猛然想起來，剛才忘拿了，隨口扯了句：“人不在。”
她說謊，周耀心知肚明，他在樓下的時候其實看到了1702的燈明明是亮的，她是隔了好一陣子才下來的。
但是唐瀾瀾不說什麽，他也就沒再問。
車子裏靜默了片刻，唐瀾瀾問他：“你怎麽來了？”
“想來就來了。”
唐瀾瀾沒搭話，也無力跟他繼續聊這個話題。
她別過頭去，看向了車窗外。
路邊的街景閃過，跟她第一次來海市的時候看到的，並沒有什麽不同，道出都是一片綠色，充滿了生機。
‘這是江知行待的城市，也許他在某一天走過這條路，街頭小巷都是他曾經駐足過的地方。
她眼裏的一草一木，也曾是他的。
這裏很好，有他的地方都好。’
明明時光不久，可她跟江知行之間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周耀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目掃了一眼，唐瀾瀾隻留了個後腦勺給他，他騰出手去，拿手指在她頭上戳了戳，“欸。”
唐瀾瀾迴神，神情疑惑：“幹什麽？”
周耀沉吟了片刻，“算了。”
“哦。”
周耀一聽，有點不樂意了，“我說算了你也不追問一下啊？”
這不是劇本啊！
唐瀾瀾今晚著實有點煩躁，有心無力，也懶得多嘴多舌，但他這麽說了，還是象征性的說了句。
“有話直說吧。”
周耀琢磨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一直都快到她家樓下了，才終於開口。
“小唐，你能不能跟我訂個婚？”
“？？”唐瀾瀾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說這句‘訂個婚’的時候，正在小區的小道上倒車，神色語氣隨意的像是在說‘能不能跟我吃個飯’。
“能不能？”周耀追問。
唐瀾瀾還一頭霧水，卻也迴了句，“不能。”
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麽啊？
“哦，那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啥？”唐瀾瀾深度懷疑自己跟周耀出現了重度溝通障礙，“你這是……”
周耀挺好車子，對她彎了彎唇，笑笑：“我就看看自己有機會沒。”
他說著，下車去開她那邊的車門，唐瀾瀾自己已經下來了，隨手關上車門。
對於剛才他這句話，隻當作是一個玩笑。
“謝了。”
周耀靠在車身上，雙手環在胸前，“不請我上去坐坐？”
“家裏亂，不方便。”
“哦～”周耀拖著尾音，意味深長，“是不方便還是不想？”
這話問的直白，不管唐瀾瀾迴答哪一條，似乎會讓他沒麵子。他問完就那麽靠著車，直勾勾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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艸。
她還真是不會給他留點兒臉。
他直了直身子，幾步走到唐瀾瀾麵前，倆人離的很近，再往前一步，身子都能貼上。
周耀微微俯了俯身，“小唐，公司都以為咱倆是一對呢。”
他的生意清晰，氣息擦著唐瀾瀾的臉頰過去，嚇得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穩了兩秒才開口。
“你我知道不是就行了。”她說完後麵又加了句，“以後我盡量跟你保持距離。”
周耀抬手就想給這女人的腦瓜子掰開，他沒好氣道：“你還想怎麽跟我保持距離？”
本來一天天都對他愛答不理會兒的，再保持距離都上天下水了！
公司裏那幫人都覺得是唐瀾瀾不好意思，其實隻有他心裏清清楚楚，是她壓根兒就對他沒意思。
“看情況吧。”唐瀾瀾一本正經，“我先上樓了。”
她說著揮了揮手說了句拜拜，剛走出去沒兩步，身後周耀又開了口，“欸，我到底有沒有機會？”
唐瀾瀾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迴答也幹脆利落，“沒有。”
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她的身影很快就沒入了樓道裏的一片黑暗。
周耀一個人站在原地，他看著消失的瘦小身影，沒好氣的笑了笑。
這女人還真是半點兒油鹽不給他進。
手機在兜裏嗡嗡作響，周耀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他爸的電話：“喂。”
裏麵不知道說了什麽，周耀臉色變了又變，眉眼間充滿了不耐，大概有十幾秒後，他才緩緩迴了句。
“我說了不會娶她，您趁早死了這條心。”
“阿耀，你……”
未等他爸說完，周耀已經直接掛掉了電話。
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燈光，他忽然煩躁的想打人。
—
江知行迴到1702，就那麽站在了門口。
屋子裏一片寂靜。
靜的人心裏發慌，倏然間房間裏黑暗與沉冷化成了一頭巨獸，像是在等他進入，沉淪。
然後一口將他吞噬。
他再也呆不下去，伸手關了燈。
燈熄滅的瞬間，他瞥到了桌上的一抹銀光閃過，那是唐瀾瀾的門鑰匙。
她沒有帶走。
也許隻是不想要了，江知行想。
燈一熄，房間裏一片黑暗，他沒有再多看那串鑰匙一眼，關門離去。
迴到1701，江知音已經醒了，她就那麽坐在床上，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但又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心悸。
“阿音。”江知行喊了一聲。
“小唐走了？”她的聲音很淡，沒有任何情緒。
“嗯。”
“你追不迴她了是不是？”江知音的音調有些古怪，甚至帶著點興奮，“她不要你了是不是？”
“她不會。”江知行繞到了床頭櫃處，彎身從台燈下拿過了一瓶藥，從裏麵倒出幾粒，“該吃藥了。”
他伸手把藥遞到了她的麵前。
江知音抬眸看著他，稍一抬手就把那幾片藥揮飛到地上，“哥，你絕望嗎？”
江知行沒有理會，重新拿過了藥瓶，剛擰開蓋子，就被江知音一把躲過去，狠狠的扔了出去。
房間內瞬間靜謐了下來。
江知音的神情變得漠然，“你怎麽不生氣呢？”
江知行起身走到門口，蹲下身去，把她扔撒的藥，一粒一粒的撿起來放到手裏。
“江知行，你欠我的，你欠我的！所以隻能跟我爛在一起。”江知音說到最後，已經有點癲狂的傾向，“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我被他們幾個拖到了倉庫裏，我求饒，我掙紮，我哭……但沒有用呀……”
“我就想我哥怎麽不來救我呢？”
“我哥他為什麽不來救我……”
“到最後，我已經掙紮不了了，一點點動彈的力氣都沒了，隻有血在我身子底下肮髒黏膩……”
“你不會知道我有多絕望，你不在……也許在陪小唐……可你為什麽不來救救我呢！！！”江知音的聲音吼得震懾人心。
她過於激動，又急於尋找一個發泄口，伸手隨便撈過什麽東西，就朝著江知行砸了過去。
江知行側身閃了一下，沉重的台燈座兒就那麽擦過了他的肩膀，所幸距離不近，她砸的沒那麽準，否則一定是頭破血流。
“你永遠擺脫不了我，哥……除非我死，否則你永遠都要陪著我在這個泥潭裏苟延殘喘！”她說完開始又哭又笑，“離開她痛苦嗎？跟我一樣痛苦嗎？”
“你欠我的……你不能扔下我……求求你別扔下我……”這話說到後麵已經是低聲的抽噎，像極了兩個分裂的人格，“我不要去醫院，不要呀……”
江知行把撿起來的藥片攥在手裏，他吞下了胸腔的劇烈的壓抑感，半點兒不得發泄。
是，他欠了他們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