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隻是既然聞巽不說,她也無從問起,畢竟這是聞府的家務事,她算哪根蔥?還是管好自己就好。


    「知我者,纂兒是也。」


    纂兒捶了他一下。「你還笑得出來!要是把老夫人氣出個什麽來,有得你去後悔的,有話要好好說。」


    「我娘的年歲並不大,偶爾讓她發泄一下,像你說的什麽促進血液循環,更能長命百歲。」聞巽說得理所當然。


    「這成了纂兒的不是了。」她不依。「就你油嘴滑舌!」


    他望著她,大笑不止。「你那表情、神態,和我娘罵我的時候如出一轍。」


    笑完了,他覺得通體舒暢,在外頭受的鳥氣,迴府來諸般挫敗的事情,都在這一笑裏泯了。


    「你就是吃定我不會去向老夫人告狀,是吧?」纂兒微噘著嘴,眼眸靈動,小臉粉撲撲的讓人很想咬上一口。


    聞巽朝她眨眨眼。「因為你不想我們母子不和,生出嫌隙。」


    「才不,我覺得巽哥哥和老夫人的母子感情,沒有人能挑撥得了。」


    兩人談談笑笑,就連候在濃濃綠蔭後麵的一元和複始也互覷了一眼,心有靈犀的想著,咱家爺隻要見到纂兒姑娘就會變了一個人。


    這些年,他們已經不再動不動就往地上找眼珠,他們家三爺也隻有和纂兒姑娘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笑得這麽爽朗。


    爺肩上扛負的責任太重,就讓他多些笑容,多歇口氣吧。


    一元深唿吸了一口氣,啊,今兒個天氣真好!


    纂兒和聞巽分手後,帶著香淳,踩著愉悅的腳步迴到十樂院。


    如今的她,已經不住蔣氏的院子。


    蔣氏是這麽說的,長大的姑娘需要更多隱私,所以不用老是在她跟前伺候,至於請安,三、五日去一趟就可以了。


    香淳如今是她的丫鬟,雖然隻是個二等丫鬟,但是她打算再過個兩年,金釧和玉鐲到了年紀要放出去的時候,讓香淳頂上來。


    院子前麵,一元候在那兒。


    「小的一元給纂兒姑娘請安。」一元朝她施了禮。


    「哦,找你們家少爺嗎?半炷香前我還看見他,應該是迴去了。」


    「小的就是得了主子吩咐,領了兩個人來給姑娘使喚著用。」


    怎麽這麽短的時間,令她困擾頭疼的事情已經迎刃而解了?自己會不會太沒本事,太倚賴她的巽哥哥了?


    明明叮囑自己不能太過依賴他,卻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


    「你們兩個還不過來向纂兒姑娘請安?」一元朝招唿著兩人過來。


    「奴才良子(齊子)給纂兒姑娘請安。」穿著聞府小廝衣裳的兩人異口同聲,個子高些的是良子,矮半個頭的是齊子。


    「小的也把他們的身契帶來給姑娘,爺說要是他們不聽話,直接攆出去就是了。」


    這很像聞巽的作風。


    「我們會好好替姑娘辦差的!」良子和齊子再次齊聲道。


    倒是兩個知機的。「那我就收下了,迴去替我謝謝你們爺。」


    「小的一定把姑娘的話帶到。」一元畢恭畢敬。


    「既然你來了,那就一事不煩二主,我做了兩件衣服,你順便給你家的爺帶去吧。」她讓香淳進屋去拿東西。


    他給她兩個底下人,她替他做兩件衣服,雖然等值不同,但心意是一樣的吧?


    可是真能一樣嗎?為什麽她能替他做的事情這麽少?


    果然聞巽幾句話,輕輕鬆鬆的把纂兒帶出門了。


    其實蔣氏對她並沒有真的嚴厲到一步也不許出聞府大門,她常對著纂兒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身為國公府的一分子,有多少眼睛在看著,一步也不許行差踏錯,尤其是女子。


    當然,她也有放風的時候,聞昀瑤很夠義氣,隻要隨著錢氏去附近的香蘆寺或是白馬寺上香祈福,就會慫恿錢氏也帶上她,所以就連西珠市大街她都來過好幾迴。


    這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事情,蔣氏哪可能不知道,可這位老佛爺就真的裝著一副「我什麽都不知情,你若跟我說我就聽,不說也隨便你」的態度。


    其實就算真正的娘親也不過這樣……


    聞巽的鋪子超乎纂兒想象的大,這個市口、這個麵積,臨街又方正的格局,竟然被拿來當倉庫用,實在浪費。


    她在鋪子裏轉了一圈,櫃台桌椅都是新的,外頭也是簇新的,要是真能入手,隻要讓人多做幾個展示架,收拾個三、五日就可以開張。


    對纂兒來說,園藝鋪子就是要大,花草擺得多,客人逛起來就像在自家花園一樣,每個區塊區分開來,可以節省客人的時間,也好管理,可這樣的鋪子一來租金貴得嚇死人,二來,京城是什麽地方,這麽完美的鋪子哪裏輪得到她?


    聞巽陪著她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注意到她滿臉滿意的笑容,便等著她開口,沒想到她問的卻是——


    「你當初買這鋪子花了多少銀子?」


    兩人多年相處,對彼此的想法多少都能拿捏明白的,聞巽稍微斟酌,便知道她還是想擁有屬於自己的鋪子。


    「你手上有多少銀子?如果我說隻要一萬兩銀子就能把這間鋪子拿下,你要不要?」


    纂兒除了手上的第一桶金,還有這幾年賣盆栽得來的銀子,她也不是那種存死錢的人,那些銀子她全放在錢莊滾利息。


    雖然如此,她對京城的房價卻不清楚,貿貿然就下手不是她的作風,所以買鋪子這件事一直隻聞樓梯響,未曾真正下手。


    在看到這間店鋪之後,她擱在心上很久的想法更加熾熱,聞巽是誰?!是自己人嘛,於是她便大著膽子問了出來。


    纂兒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驚喜的說道:「要要要,一萬兩,我有!」


    一萬兩盤下鋪子,她還有餘裕,她飛快的算了一下,如果真的把店開起來,她還有周轉金可以使,不過……


    她眉頭一挑,再次確定的問道:「你確定是這個價錢?」


    「不然呢?」聞巽笑得頗有深意,她這是怕他謊報價格?「我是生意人,怎麽會做讓自己虧本的生意?」要吃虧也是讓別人去吃虧,纂兒不是別人。


    纂兒還是怕占了他天大的便宜。「再給你片刻考慮,想反悔要趕快,過時不候。」


    他又想動手去揉她的發心,可是一番猶豫後,他改為揮手讓一元把店契拿過來。「就這麽決定了,衙門我有熟人,你讓齊子還是良子去衙門辦個手續就可以了。」


    她一手接過店契,一手拿出一迭銀票,笑得如花燦爛。「聞公子請點收,看看金額對不對。」


    知道今兒個要過來看鋪子,她昨兒個便讓小忠去錢莊把銀子領出來,貼身放著,幸好她還讓小忠多領了些,瞧,這不就用上了。


    「我不信別人,還能不信你?」他看也不看,便把銀票交給站在後方的一元。「鋪子拿到手就稱唿我公子了?」


    「我這不是想著在商言商嘛。」纂兒理直氣壯得很。


    「永遠都不許跟我這麽生分。」


    記得以前隻要給她一隻雞腿就無限滿足的丫頭,如今滿腦子都是如何賺銀子,難道她在府裏的生活有所欠缺?大嫂苛刻了她什麽?


    府裏的人都知道纂兒是他罩著的人,誰敢眼皮子那麽淺?


    其實他還真的冤枉了佟氏,這些年,纂兒的月例是比不上其它姑娘,但是架不住他和蔣氏變著法子給她東西,娘的東西隨便拿出個什麽來都是有年代的好東西,有錢都不見得買得到,至於他,根本是走到哪兒買到哪兒,恨不得把所有看見的新奇玩意都帶迴來給她。


    因此,在金錢物質上,她絕對不會輸給府裏的任何一個姑娘。


    他也不知道,他為纂兒買的東西已經多到房裏擱不下,得另外辟間庫房擺放那些個箱籠了。


    如果把他們母子給的東西換成銀錢,整座聞府的人恐怕會大吃一驚。


    「知道啦!」


    「走吧,我在花滿樓訂了位,聽說他們最近推出新菜色一菜難求,我們去嚐嚐鮮。」


    「我得讓小忠去聯絡木匠,這鋪子若不收拾出來,如何開張營業?另外也得讓花房那些花匠趕一趕,把花草給整理好,吃飯就改天吧。」現在吃飯不重要,賺錢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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