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忙到秋季,這才稍微得閑。


    這日風和日麗,她拉著蘇憬換上一身衣物,悄然出了宮。


    馬車內。


    蘇憬目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她身上,眸光幽亮。


    他微微往她旁邊靠近了一點:“陛下,您是想帶臣侍去哪裏?”


    周堯將手中的書信看完,笑著迴道:“你來這雲州城數月,朕一直忙於政務,還不曾帶你出去遊玩。”


    她將書信撕碎,隨意放在一旁,側頭看向他,又道:“這雲州城啊,有一個豐收的節日,是百姓自發慶祝的。”


    “你定然沒有見過,故而帶你去看一看。”


    蘇憬眼底一亮,期待道:“確實不曾見過!”


    他微微頓了一下,帶著顧慮輕聲道:“您隻帶臣侍一個人出來……是不是不妥。”


    周堯牽過他的手,溫言道:“臨川,我們結發為夫妻,已經十幾年……這些年,朕一直忙碌著朝政……對你多有忽略。”


    “而你卻從無怨言,掌管後宮,從未出錯,對皇城裏的孩子,一視同仁……你這個君後,當的十足辛苦。”


    她認真看著他,對著他淡淡一笑:“你是君後啊,但我亦是你的妻主。”


    蘇憬整個人怔愣住,眼底漸漸泛紅看向她,搖了搖頭:“陛下對臣侍如此信任……臣侍這些年,都是開心的。”


    陛下的宏願,在她還是太女之時,他便知道的。


    什麽時候喜歡上陛下的呢。


    或許是那時在街上的擦過,她送了他一朵花賠罪。


    長京城的人都知道,公主與宋岩走的很近。


    陛下後來成為太女,甚至不少人都猜測,宋岩會不會入東宮。


    然而世事難料……他卻與陛下成了親。


    原以為東宮的日子過得艱難,她卻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和體麵。


    兩個人不知不覺中,一起走過十幾年。


    一開始他也是會羨慕宋岩,羨慕他與陛下之間的情誼,但是他又很是欣賞宋子固。


    若是當年自己麵臨那樣的選擇,或許並沒有拿著蘇家上下的性命,孤注一擲的勇氣。


    他與宋子固之間交流,其實並不多,但是卻知道他的能力,如他的封號一樣,定國公。


    文武雙全,極為擅長謀略。


    後來便也不羨慕了,更多的是欣賞。


    大晟有這樣的能臣,是大晟之幸,是百姓之幸。


    馬車緩緩停下,周堯拉著他走下馬車。


    隻見一條街掛著各種寓意五穀豐登的燈籠,最中間的一塊空地,正點著篝火,旁邊也擺放著不少小吃,全是此次豐收之物所做。


    蘇憬看著麵前的百姓,臉上皆是帶著笑意,言語間正期盼著等會的打鐵花,舞獅之類的表演。


    他微微側頭,眼眸之中盡是笑意:“妻主,沒想到如此熱鬧。”


    這就是她想實現的百姓安居樂業。


    真好。


    周堯拉著他的手,不急不緩地往一旁走去:“臨川……”


    她微微低頭,輕聲道:“在外麵,可以叫朕,令安。”


    蘇憬聞言唇角上揚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好……令安。”


    他目光落在緊握的手掌,又笑了起來。


    曾經的那些思念,在此刻,似乎蕩然無存。


    周堯抬眸看向遠處的花燈,側眸道:“前麵好像能放燈,我們也去放一盞。”


    賣花燈的攤主見來了生意,笑著抬手招攬:“二位可隨意挑選,若是有什麽祈願的,寫下來,定然靈驗的。”


    蘇憬看上一盞畫著忍冬藤的花燈,周堯則選了一盞蓮花燈。


    二人坐在一旁的桌上,思考寫什麽祈願。


    蘇憬思索片刻,提起一旁的筆看向她,詢問道:“您準備寫什麽?”


    周堯單手支起下巴,垂眸思忖,拿過筆寫道:“鵬翼垂空,笑人世,蒼然無物……”


    蘇憬見她落筆,也低頭無聲寫下: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兩人抬眸,相視一笑,起身將花燈放在水中。


    燈隨著水流緩緩流走,身後是打鐵花一瞬間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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