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海瑞有了朋黨,或者說,海瑞背後有一股極大的勢力在進行著逼宮。


    朱厚熜就可以毫無顧慮的舉起屠刀。


    但,若是海瑞沒有朋黨,孤身一人,那朱厚熜就真的成了奏疏中那個昏聵的君主了。


    不過,海瑞又怎會有同黨呢。


    夕陽剛剛落下,西邊的餘暉還未散盡。


    一個小院子,海瑞一身布衣,一雙草鞋,一條長凳,坐在棺材的前麵,正對著院子的兩快充滿滄桑的木門。


    他一直閉著眼睛。


    門外傳來了響動,馬匹的嘶叫聲,人的嘈雜腳步聲。


    “你們將這座院子團團圍住……”


    “是。”


    “要是想跑,隻能攔截,不能動刀槍,抓活的。”


    “是。”


    而這個時候的海瑞睜開了眼睛,他親眼看著木門被一腳踹開,分崩離析,那扇木門,是自己答應妻子多日之後,才修好的,現在就這樣被一腳破壞了……


    而後,一隊錦衣衛氣勢洶洶的湧入了院子中。


    前段時間,一直保護朱翊鈞從裕王府前往西苑的錦衣衛掌刑千戶張國之帶隊。


    在他身邊是黃錦的心腹太監。


    兩個人來到了海瑞的麵前。


    “你就是海瑞?”


    “我就是海瑞。”


    張國之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棺材,而後冷聲說道:“那海瑞大人,便跟我們走一遭吧。”


    海瑞站起身來,兩名錦衣衛手持鐵鏈上前,將海瑞的手臂,腳踝全部都用鐵鏈鎖著。


    “張千戶,黃公公特意交代,不能動刑。”在張國之身旁的太監趕忙再次提醒道。


    張國之點頭:“鐵鏈加身,又不是動刑,詔獄之中,還沒有人能不帶鎖鏈進入呢。”


    隨後,兩名錦衣衛便想來架海瑞,卻被海瑞拒絕:“我自己能走……”


    說完之後,海瑞便一步步的朝前走去,隻見那沉重的鐵鏈把他的兩個腳踝牢牢束縛著,使得他每邁出一步都顯得格外吃力。


    那長長的鐵鏈在後邊拖拽著,與地麵不斷摩擦,發出一聲聲沉悶而又刺耳的聲音。


    而張國之等一幹錦衣衛就這樣看著海瑞,朝門口走去。


    他們抓過很多人,卻從未見過今天這麽麵無懼色,大義凜然的人。


    當海瑞走到門口的時候,轉頭看向自己的小院子……一年零四個月,這是他入京的時間,同樣也是他在這座小院子裏麵住的時間。


    這次離開。


    可能永遠也迴不來了。


    海瑞上了牢車,被數百名錦衣衛押送著前往鎮撫司詔獄,而天上最後的一點光暈也消失不見,天黑了……


    裕王府中。


    當今太子朱載坖,正在書房之中來迴踱步,顯得很是焦急。


    剛剛宮裏麵來人,告知他今夜不要見任何人,這讓他很是疑惑,便詢問來人為何,來的人隻說,這是黃公公的意思,為了保護太子,再去追問,這來人也說不上來什麽了。


    朱載坖敏銳的感覺到了有大事發生。


    他立即下令將裕王府大門緊閉,今夜誰也不能外出,而後便迴到了書房之中,苦思冥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是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心裏麵便越發著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他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茶杯,卻又失手將其打翻在地,茶水濺濕了一片,一會兒又想去翻看書卷,可剛拿起便又心煩意亂地丟到一旁。


    房間裏的燭光微微搖曳,將他那焦慮的身影拉得時長時短……


    這個時候,陳氏,李彩鳳兩個人也到了書房之中。


    李彩鳳進入書房之中,看著桌子上的打翻的茶杯,以及淩亂的書籍,便知朱載坖也很是慌亂。


    “殿下,莫要憂愁,既然是黃公公派人來傳的意思,那就證明,外麵不會發生太大的事情,我們隻需要老老實實在家就好了。”


    朱載坖看了一眼李彩鳳,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婦道人家懂什麽?黃錦派人給孤說了這番話,就代表今夜定是有人來尋孤,他們為何尋孤,孤又為何不能見,這事情透著古怪。”


    “透著古怪啊……”朱載坖說著,便坐下身去。


    李彩鳳即便是受到了訓斥,但還是開口說道:“殿下,您現在貴為太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您也不能自亂陣腳,咱們肯定要聽黃公公的話,今夜,就算是高大人,徐閣老來求見,咱們都不能見。”


    朱載坖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他知道李彩鳳說得有道理,在這種情況下,自亂陣腳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但懂得道理很簡單,想要按照道理去做,便顯得很是艱難。


    朱載坖抬起頭看了一眼李彩鳳:“你,西苑之中,是否有奴才跟你暗中聯係啊。”


    李彩鳳聞言稍愣片刻,不過片刻之後,也反應了過來。


    “妾身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麽啊。”


    “是馮保,還是陳洪,亦或者是黃錦……他們是不是派人告知你什麽了。”


    “妾身聽不懂殿下說的這些啊。”李彩鳳這個時候才有些慌亂。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承認。


    “罷了罷了,你不想說,孤也不問了,但願無事吧。”說著,朱載坖站起身來,而後便快步踏出書房。


    李彩鳳是太孫的親生母親,她想要做些什麽,朱載坖也隻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走到門口的時候,朱載坖停下了腳步:“孤想靜靜,你們不要跟上。”


    留下這句話後,朱載坖便大步離開,隻留下陳氏,李彩鳳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黃錦找人對自己說,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父皇的意思。


    自己完全看不懂,摸不著頭緒。


    離開書房的朱載坖,有些抑鬱,但轉眼便就到了靜靜的房間……


    靜靜也是一個宮女,在半個月便受到了朱載坖的寵幸,她溫柔漂亮,年齡不過十七,正是能用溫柔,來調劑自己現在依然亂如麻的心。


    完事之後。


    朱載坖懷中抱著靜靜,心中煩悶也減少了幾分。


    “殿下,您今日跟平時不同?”


    “有什麽不同。”


    懷中的靜靜臉上出現些許紅潤:“比平時要厲害一點……”


    聽到這話,朱載坖苦笑一聲:“那孤還能更厲害。”


    “哎呀……殿下……”


    正在享受溫柔鄉的朱載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老爹正在為了一封奏疏,痛苦的死去活來呢。


    不過,人的悲傷是互不相通的,即便是父子……


    窗外,夜風悄然吹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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