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秀清這番話楚慎頓時是渾身一震，當即就知道事情恐怕要遭，當即出言道：“首輔大人何出此言？神都匠做司乃是神都最大的軍武作坊，便是以常理度之，現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堂堂國之重器竟落入區區山賊土匪之手，難道就不應該查一查匠做司麽？”
楊秀清搖了搖頭道：“楚大人此言謬矣，我等都乃朝廷重臣，所作所為要講究的是國家法度，是否合理合法，有否裨益於國朝。豈可事事皆以常理度之？若是什麽事都以常理度之即可，那要我等何用啊？要國法何用啊？朝堂威嚴何在啊？楚大人望自思之。”
楊秀清一番冠冕堂皇之語頓時也是說得楚慎啞口無言了，這時顏論也開口道：“首輔大人所言甚是，竟有山賊宵小之輩竊取國家重器，此事確實甚是緊要，本官亦是認為該當嚴查。隻是便是這嚴查也得有個查法，總不能因此而違反國家法度，隨意牽連不是？下官竊以為可以由戶部、兵部、刑部、內衛四部協同調查，再由陛下遣一欽差總理此事，必可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顏論這提議看似宮中，而實際上滿朝諸公也很清楚這實際上就是一個和稀泥之法，四部協同查案，互相牽製之下還能查的出些什麽東西出來，最後要是查不出什麽結果，還不是得欽差大臣背鍋？如果是為了不背鍋的話，那這個欽差大臣終究也還是會隨便查點東西出來就算是結案了，終究還是沒個結果的事情。
楚慎見楊秀清顏論這二人一唱一和的簡直和唱雙簧似的，要不是知道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合在一起的話，幾乎都要以為他們是一個勢力的了。可是現如今看這兩位的樣子，顯然都是不可能支持陛下的旨意的，而這兩位象征著朝堂上最大的兩個勢力的人都不支持，那幾乎就可以視作是整個朝廷都不支持，這種情況下除非陛下又把北疆邊軍拉迴神都的話，否則是不可能強行推行得下去他的旨意的。
實際上楚慎自己事前也都覺得事前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以顏論為首的南方世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之大，根本不可能輕易就範，陛下這麽急著就和他們攤牌，就想要得到理想的結果未免也太想當然了一點。隻不過畢竟是身為臣子的楚慎也不好在這種事情上勸解太多，而且本來楚慎也不喜歡這種黨爭之事，要不是迫於無奈，不能不站出來支持陛下否則神都楚家會在他心中留下一個極不好的影響的話，楚慎剛才是絕對不會出頭的。隻可惜楚慎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雖然升了一級成為了禮部尚書，可是自己身邊無朋無黨的，幾乎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可以支持陛下的，在這麽大的事情裏即便自己站了出來，能起到的效用也是有限得很。
這時楚慎偷偷地瞄了眼秦尚正，本來他還以為秦尚正會發火的，然而頗有些意外的是秦尚正並沒有發火，隻是麵色冰冷的望著超堂上的這些人。
“是麽？眾愛卿原來都是這麽想的，朕明白了。”
秦尚正站起身來冷漠道：“既然眾愛卿都已經有了辦法，那這朝堂上也沒朕什麽事了，這朝會也沒必要再開下去了，今天就這麽著吧，散朝！”
當紀千千看完今早朝會的報告時幾乎不禁一笑，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秦尚正當時的表情和他的心理波動，無非就是以為楊秀清會如之前一般乖乖的站出來做他的馬前卒去為他衝鋒陷陣，去打擊南方世家勢力，他以為在打擊南方世家勢力這點上，自己應該是和楊秀清站在一起的。隻可惜從頭到尾他都忘了一點，在打擊南方世家一事上，對於楊秀清而言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好處，真正獲利的終究還是秦尚正自己而已，而秦尚正也沒有想過分潤些好處給楊秀清的樣子，這樣一來楊秀清又怎麽可能主動上場去對南方世家發起攻擊呢？可能這位陛下隻是把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當成了木頭人偶，隻要他牽動下絲線，他們就會如他意願所料的跳舞，隻可惜朝堂上終究還不是他秦尚正的舞台，他不能讓這些大臣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於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無論是以顏論為首的南方世家還是以楊秀清為首的神都官僚都紛紛反對，那麽秦尚正的想法注定是推行不下去的。現如今北疆三十萬大軍並不駐紮在神都，秦尚正也不可能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動不動把北疆邊軍調迴來，所以今天的早朝之上，秦尚正就好好的碰上了現實這堵牆壁，幾乎是碰得頭破血流。哪怕有著包括楚慎在內的數個官員支持，但在幾乎整個朝堂所有眾臣工的抵製之下，幾乎宛如逼宮一般，秦尚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推行自己的旨意。於是無可奈何之下，秦尚正隻好將此事延後，使出一個“拖”字大法，直接下令退朝之後就離開了朝堂，也算是令得此事告一段落了。
“嗬嗬，我們的這位陛下可是出了個昏招啊，看來他有點黔驢技窮了，於是呢，楚大人你怎麽看？”
楚星從偏廳之中推門走出，實際上楚星也是剛剛才返迴神都立刻就入宮來到內衛府中找紀千千打聽消息了而紀千千也已經對楚星說明白了最近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對事態的推測。正當楚星聽了紀千千的見解準備去向秦尚正告誡他不要這麽衝動的時候，那個內衛就將今早朝會的報告送了過來，為了保持自己迴神都之事的隱蔽性，楚星這才先行躲進了偏廳裏。而後楚星聽到紀千千的這句話和見到她隨後的態度時候，楚星就已經明白恐怕一切都如紀千千的預測一般，自己到底是晚迴來了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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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態發展至如今這地步是楚星所沒有料想到的，也是他離開神都之事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這種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陛下和這些朝臣發生了衝突。這種事情無論是紀千千也好白段也罷，這兩個人都不可能主動站得出來給得了陛下什麽幫助的，至於陛下此時自己的力量，可以說是除了那隻新軍以外根本沒有他能直接調動得了的。光憑他一己之力就想要戰勝顏論或者楊秀清其中任何一人都是沒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這次他們兩個人還都站在了一起，在楚星看來這是最為需要去避免的事情，這兩個人本來相互之間就是敵人，讓敵人聚在一起來對抗自己，這不是十分荒謬的事情麽？即便是楚星自己都覺得秦尚正這次的事情處理得是真有問題的。
說到底這次的事情其實也是非常簡單的，楚星一眼就看明白了，其實這事重點不在真相是什麽，調查什麽的其實毫無意義，無論那些山賊是通過誰獲得的這些武器軍備，又是誰製造了這些東西並且交給了這些山賊的，這些事情的真相其實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戶部是否願意放棄神都匠做司，是陛下能否獲得神都匠做司的控製權，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也才是目前陛下和南方世家正在爭的東西。而想要獲得這些東西，光靠調查和所謂的“真相”是完全不夠的，需要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來輔助，隻要那些東西到位了的話，即便是調查沒有任何結果，一切也都可以水到渠成。
“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紀千千翹起了二郎腿頗有興趣的笑道：“哦？楚大人去北疆走了一趟倒是變得風趣起來了，還如此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有何良策啊？”
“良策？也沒什麽良策，甚至都不算是什麽良策，其實還是老辦法而已。光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想要逼迫顏尚書就範是不夠的，終究還是要用到首輔大人他們那邊的力量，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首輔大人怕是也不會輕易協助我們，倒不如說對他而言無論是陛下的失敗還是顏尚書的失敗恐怕都是樂見的事情，所以他恐怕不會主動參與進來，最多也就是作壁上觀吧。之所以之前的朝堂上做出阻攔陛下的舉動，其實也是因為陛下意圖利用到他們而已。”
說到這裏楚星迴想了一下秦尚正之前的做法，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後繼續道：“其實陛下的做法也不能完全說是錯誤的，無論是與顏尚書為敵還是與首輔大人為敵，驅虎吞狼都是最基礎的做法，隻不過陛下這驅虎的法子確實有欠妥當，這才導致被虎反咬了一口。但反過來說的話，隻要手段合適，我還是認為這個做法是可行的。”
紀千千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道：“於是呢，我們的楚大人可有更好的法子來驅使首輔大人這隻大老虎啊。”
楊秀清搖了搖頭道：“楚大人此言謬矣，我等都乃朝廷重臣，所作所為要講究的是國家法度，是否合理合法，有否裨益於國朝。豈可事事皆以常理度之？若是什麽事都以常理度之即可，那要我等何用啊？要國法何用啊？朝堂威嚴何在啊？楚大人望自思之。”
楊秀清一番冠冕堂皇之語頓時也是說得楚慎啞口無言了，這時顏論也開口道：“首輔大人所言甚是，竟有山賊宵小之輩竊取國家重器，此事確實甚是緊要，本官亦是認為該當嚴查。隻是便是這嚴查也得有個查法，總不能因此而違反國家法度，隨意牽連不是？下官竊以為可以由戶部、兵部、刑部、內衛四部協同調查，再由陛下遣一欽差總理此事，必可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顏論這提議看似宮中，而實際上滿朝諸公也很清楚這實際上就是一個和稀泥之法，四部協同查案，互相牽製之下還能查的出些什麽東西出來，最後要是查不出什麽結果，還不是得欽差大臣背鍋？如果是為了不背鍋的話，那這個欽差大臣終究也還是會隨便查點東西出來就算是結案了，終究還是沒個結果的事情。
楚慎見楊秀清顏論這二人一唱一和的簡直和唱雙簧似的，要不是知道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合在一起的話，幾乎都要以為他們是一個勢力的了。可是現如今看這兩位的樣子，顯然都是不可能支持陛下的旨意的，而這兩位象征著朝堂上最大的兩個勢力的人都不支持，那幾乎就可以視作是整個朝廷都不支持，這種情況下除非陛下又把北疆邊軍拉迴神都的話，否則是不可能強行推行得下去他的旨意的。
實際上楚慎自己事前也都覺得事前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以顏論為首的南方世家在朝堂上的勢力之大，根本不可能輕易就範，陛下這麽急著就和他們攤牌，就想要得到理想的結果未免也太想當然了一點。隻不過畢竟是身為臣子的楚慎也不好在這種事情上勸解太多，而且本來楚慎也不喜歡這種黨爭之事，要不是迫於無奈，不能不站出來支持陛下否則神都楚家會在他心中留下一個極不好的影響的話，楚慎剛才是絕對不會出頭的。隻可惜楚慎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雖然升了一級成為了禮部尚書，可是自己身邊無朋無黨的，幾乎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根本沒有多少力量可以支持陛下的，在這麽大的事情裏即便自己站了出來，能起到的效用也是有限得很。
這時楚慎偷偷地瞄了眼秦尚正，本來他還以為秦尚正會發火的，然而頗有些意外的是秦尚正並沒有發火，隻是麵色冰冷的望著超堂上的這些人。
“是麽？眾愛卿原來都是這麽想的，朕明白了。”
秦尚正站起身來冷漠道：“既然眾愛卿都已經有了辦法，那這朝堂上也沒朕什麽事了，這朝會也沒必要再開下去了，今天就這麽著吧，散朝！”
當紀千千看完今早朝會的報告時幾乎不禁一笑，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秦尚正當時的表情和他的心理波動，無非就是以為楊秀清會如之前一般乖乖的站出來做他的馬前卒去為他衝鋒陷陣，去打擊南方世家勢力，他以為在打擊南方世家勢力這點上，自己應該是和楊秀清站在一起的。隻可惜從頭到尾他都忘了一點，在打擊南方世家一事上，對於楊秀清而言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好處，真正獲利的終究還是秦尚正自己而已，而秦尚正也沒有想過分潤些好處給楊秀清的樣子，這樣一來楊秀清又怎麽可能主動上場去對南方世家發起攻擊呢？可能這位陛下隻是把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當成了木頭人偶，隻要他牽動下絲線，他們就會如他意願所料的跳舞，隻可惜朝堂上終究還不是他秦尚正的舞台，他不能讓這些大臣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於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無論是以顏論為首的南方世家還是以楊秀清為首的神都官僚都紛紛反對，那麽秦尚正的想法注定是推行不下去的。現如今北疆三十萬大軍並不駐紮在神都，秦尚正也不可能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動不動把北疆邊軍調迴來，所以今天的早朝之上，秦尚正就好好的碰上了現實這堵牆壁，幾乎是碰得頭破血流。哪怕有著包括楚慎在內的數個官員支持，但在幾乎整個朝堂所有眾臣工的抵製之下，幾乎宛如逼宮一般，秦尚正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強行推行自己的旨意。於是無可奈何之下，秦尚正隻好將此事延後，使出一個“拖”字大法，直接下令退朝之後就離開了朝堂，也算是令得此事告一段落了。
“嗬嗬，我們的這位陛下可是出了個昏招啊，看來他有點黔驢技窮了，於是呢，楚大人你怎麽看？”
楚星從偏廳之中推門走出，實際上楚星也是剛剛才返迴神都立刻就入宮來到內衛府中找紀千千打聽消息了而紀千千也已經對楚星說明白了最近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對事態的推測。正當楚星聽了紀千千的見解準備去向秦尚正告誡他不要這麽衝動的時候，那個內衛就將今早朝會的報告送了過來，為了保持自己迴神都之事的隱蔽性，楚星這才先行躲進了偏廳裏。而後楚星聽到紀千千的這句話和見到她隨後的態度時候，楚星就已經明白恐怕一切都如紀千千的預測一般，自己到底是晚迴來了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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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這次的事情其實也是非常簡單的，楚星一眼就看明白了，其實這事重點不在真相是什麽，調查什麽的其實毫無意義，無論那些山賊是通過誰獲得的這些武器軍備，又是誰製造了這些東西並且交給了這些山賊的，這些事情的真相其實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戶部是否願意放棄神都匠做司，是陛下能否獲得神都匠做司的控製權，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也才是目前陛下和南方世家正在爭的東西。而想要獲得這些東西，光靠調查和所謂的“真相”是完全不夠的，需要有一些其他的東西來輔助，隻要那些東西到位了的話，即便是調查沒有任何結果，一切也都可以水到渠成。
“這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紀千千翹起了二郎腿頗有興趣的笑道：“哦？楚大人去北疆走了一趟倒是變得風趣起來了，還如此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有何良策啊？”
“良策？也沒什麽良策，甚至都不算是什麽良策，其實還是老辦法而已。光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想要逼迫顏尚書就範是不夠的，終究還是要用到首輔大人他們那邊的力量，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首輔大人怕是也不會輕易協助我們，倒不如說對他而言無論是陛下的失敗還是顏尚書的失敗恐怕都是樂見的事情，所以他恐怕不會主動參與進來，最多也就是作壁上觀吧。之所以之前的朝堂上做出阻攔陛下的舉動，其實也是因為陛下意圖利用到他們而已。”
說到這裏楚星迴想了一下秦尚正之前的做法，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後繼續道：“其實陛下的做法也不能完全說是錯誤的，無論是與顏尚書為敵還是與首輔大人為敵，驅虎吞狼都是最基礎的做法，隻不過陛下這驅虎的法子確實有欠妥當，這才導致被虎反咬了一口。但反過來說的話，隻要手段合適，我還是認為這個做法是可行的。”
紀千千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腮道：“於是呢，我們的楚大人可有更好的法子來驅使首輔大人這隻大老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