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滿不在乎,根本不把眼前局麵放在眼裏的孤傲少年,秦尚正笑道:“楚星,你智勇雙全,勇冠三軍,將來的成就一定比你父親這個北疆大都督還要高,北疆有你鎮守,當可萬無一失,隻是以後我不在了,你可要改改你的脾氣,省的被你父親責罰”

    楚星嘴角浮起一絲狡猾的笑意:“不在了?殿下您可是要迴神都嗎?那可一定要帶上我,北疆苦寒之地我也呆的煩了,剛好跟您迴去見識見識神都的繁華!”

    秦尚正苦澀一笑,卻再也沒說什麽,轉頭看向太監淡淡道:“我一個皇子,死不足惜,隻是大都督身負重任,北疆若是沒有他的鎮守,隻怕蠻族又要趁機南下,危害中原了,還往公公一定要將此地情況告知父皇,所有罪責,由我一人承擔!”

    “唰”的一聲,太阿寶劍出鞘,秦尚正雙眸一閉,就要橫劍自刎!

    楚星細長的眸子寒光爆射,此刻他離秦尚正最近,隻一個探手,便把寶劍奪了下來,接著反手一揮,一抹寒光掠過,宣旨太監人頭衝天而起,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秦尚正一臉駭然看著楚星,根本不等他有所反應,楚星已經爆喝一聲:“黑衣衛聽令!這幫刺客試圖刺殺太子,罪大惡極!所有人格殺勿論!”

    話音放落,人已如大鵬展翅一般撲了過去,太阿寶劍所到之處,血肉橫飛,黑衣衛也如餓虎一般圍了上去,對付蠻族精銳尚且遊刃有餘的黑衣衛,麵對這些嬌生慣養,養尊處優的羽林衛,真個如砍瓜切菜一般。

    慘叫聲,怒斥聲不絕於耳,楚信一聲歎息,猛的抽出佩劍往前一指:“龍城將士聽令,協助黑衣衛誅殺亂臣賊子!”

    早就憋了一團火的將軍和士兵們一擁而上,不過幾個唿吸之間,便將隨隊前來的三十名羽林衛全部斬殺,楚星手一揮,命令黑衣衛和一眾將士們朝驛館撲去,要把最後的七十名羽林衛解決幹淨。

    一切安排妥當,楚星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一臉輕鬆的朝秦尚正走來:“殿下,這太阿寶劍果然厲害,父親給我的那把清鴻劍差得遠了!”

    楚信厲聲嗬斥道:“逆子!還不趕快給殿下跪下請罪!”

    楚星翻了個白眼,老爹餘威尚在,他不敢不聽,大大咧咧的跪下道:“微臣知罪,請殿下責罰!啊不對!爹!我誅殺亂臣賊子保護太子殿下,何罪之有?”

    楚信狠狠瞪了他一眼,趕忙撩衣下拜:“犬子莽撞無知,鑄成大錯,請殿下責罰!”

    秦尚正眯著眼睛看了他們半天,這才淡淡道:“小將軍赤膽忠心,何錯之有?”

    楚信被噎了一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措辭,楚星忙到:“爹,你看,殿下都說我救駕有功沒錯啦!”

    “你給我閉嘴!”

    楚星撇撇嘴,怏怏的不在說話,楚信也把頭埋的低低的,秦尚正也不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兩人,其他將領早一窩蜂的出去解決其餘的羽林衛了,大廳裏隻剩下三人,氣氛一時顯得很微妙。

    秦尚正默然良久,才歎道:“君父賜死,本是天理當然,如今天使被殺,楚星,你這是陷我於不忠不孝啊!”

    楚信低頭默不作聲,雙眸卻如夜空般深邃睿智,楚星立刻道:“殿下!您是大衛國太子殿下!是儲君!鎮守北疆十年,勞苦功高,皇上是斷然不會如此草率行事!這其中定然有隱情!”

    秦尚正古井無波的看著楚星,聽到皇上是斷然不會草率行事這句,楚信眼角直跳,這要是擱以往,就衝這句話,他早就軍法從事了,隻是如今已經把宣旨天使都殺了,這點狂言也就不足為慮了,楚信腦子高速運轉,思考著接下來該如何處理這個爛攤子,若是一個不小心,欺君罔上,意圖謀反的帽子可就扣上了,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起來吧!”

    兩人行了一禮,這才起身,秦尚正淡淡道:“如今之事,以大都督高見,該如何處理?”

    饒是楚信久經沙場,也被這淡淡的一句話壓的有些喘不過起來,這已經很明顯了,現在該是要到他選擇站隊的時候了,這可是關係到他楚家祖上百年的榮譽,和以後是否能繼續延續香火的重大抉擇。

    看老爹久久不言,楚星不滿道:“爹!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秦尚正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撇了眼楚星,玩味的看著腦門上已經滲出汗水的楚信,其實他們心裏都很清楚,當楚星奪劍殺人的時候,他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今這老家夥反倒矯情起來。

    在這種時候,秦尚正在邊關近十年的表現就起了絕大助力,第一,人家是嫡長子,是太子,第二,這十年來的一舉一動,楚信是看在眼裏的,這十年來,他無數次和秦尚正討論軍國大事,討論這個已經日暮途窮的老大帝國所麵臨的危機,秦尚正的見解每每精準犀利,直擊要害。

    這歸功於他從小生長在皇宮大內,耳濡目染,又有儒學大家從小教授,他天資聰慧,過目不忘,在十六歲被發配到邊疆之前,已經熟讀四書五經,諸子百家,每每讓那些儒學大家都為之歎服。

    後來又在邊疆曆練十年,就兵法韜略而言,已經深得楚信三昧,又肯與普通士卒同甘苦,絲毫沒有架子,深的邊疆三十萬將士的喜愛,如此一個仁義無雙,文武雙全的太子,他楚信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深吸一口氣,楚信終於做出了決定,一撩下擺,推金山倒玉柱般伏身在地:“一切全憑殿下做主!臣,楚信,誓死追隨殿下!”

    楚星雙眸一亮,也是翻身拜倒:“臣,楚星,誓死追隨殿下!”

    秦尚正大喜,趕忙上前扶起楚信,沉聲道:“大都督快快請起!”

    這已經算是行了君臣大禮,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表明他楚大都督在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索性跟太子爺一條道走到黑,成了,他楚家當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敗了,不過是抄家滅族而已,反正皇上已經下令處死他了。

    是夜,龍城太子行宮周圍戒備森嚴,黑衣衛,太子衛隊,大都督親兵衛隊把太子行宮圍了個水泄不通,而在裏麵的某間密室內,一場關乎整個大衛國氣運的會議正在進行中。

    能有資格參與其中的,莫不是太子和楚信的心腹,少將軍楚星,騎都尉丁宏,都督府幕僚李庭芝,參將楊如鬆,東宮長史沈鶴。

    小小的密室裏氣氛極為凝重,在經過了最初的情況簡報和討論之後,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中,在經過了漫長的沉默之後,東宮長史沈鶴率先開口:“殿下,依微臣愚見,神都定然有大變故發生,可恨我們離神都太過遙遠,當初為打消皇上疑慮,我們斷了和神都的所有聯係,為今之計,我們必須要迴一趟神都了!”

    秦尚正默不作聲,都督府幕僚李庭芝接口道:“神都是必須要迴的,不然我們就是兩眼一抹黑,太被動了,隻是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我們該怎麽迴?以什麽借口迴?”

    楚星滿不在乎道:“想那麽多幹什麽?我們直接揮軍南下,神都禁軍,羽林衛,地方駐軍,有一個算一個,有誰是我們北疆三十萬大軍的對手?在絕對力量麵前,什麽陰謀詭計都白搭!”

    眾人聽了嘴角直抽抽,暴力,絕對的暴力,果然符合少將軍一向的行事作風,在跟蠻族交手的時候,少將軍還講究兵法策略,可謂狡詐如狐,兇猛如虎,可麵對那些地方駐軍禁軍羽林衛的時候,就是赤裸裸的鄙視,這倒不是少將軍狂妄,實在是地方軍務已經糜爛到觸目驚心的地步,若非有北疆三十萬大軍鎮守,蠻族早就長驅直入了。

    看秦尚正楚信和一種謀臣們都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丁宏實在有些不能理解:“我覺的少將軍說的沒錯,那幫少爺兵兵痞子吃喝玩樂還差不多,論打仗,咱一個頂他十個!打過去就是了!”

    楚星讚賞的撇了眼丁宏,心道你小子果然深得我心,都督府參將楊如鬆笑道:“少將軍和丁將軍想差了,倒不是咱們怕了那幫少爺兵,我們若是揮軍南下,自然是勢如破竹,可北疆防務怎麽辦?我們要兵圍神都嗎?皇上會怎麽看待殿下?天下臣民又會如何看待殿下?百年以後,史官又會在青史上記下怎樣的一筆?”

    秦尚正和楚信都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楊如鬆,往常隻道他心思縝密,頭腦靈活,卻不想他竟有如此眼光,楚星啞然半天,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長於戰陣謀略,在政治上卻是一竅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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