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續當晚領了舅舅給的命令,就立刻帶著收拾好東西的伊思馬忽,還有作為重要助手的忽察爾趕迴軍營。


    臨出門前,李續直接向德格都巴雅爾申請,將忽察爾從五百戶升到了千戶長的職位,跟八剌級別相同,作為自己敢戰軍的副軍主。德格都巴雅爾龍飛鳳舞的在空白文書上簽了字,就讓李續自己去填寫晉升忽察爾的命令,順便到後麵取樞密使的印章,自己蓋上去就行。


    忽察爾並不是蒙古人,他祖上其實是來自東北地區的女真人的一部,元朝稱為女直水達達部。所以按照元朝的種族劃分,忽察爾其實算是漢人。


    忽察爾除了名字,從哪兒都看不出有跟蒙古人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


    他有一雙圓圓的杏核眼,高鼻梁,厚嘴唇,一條濃密的胡須,遮住了嘴邊上的那道淡淡的疤痕。眼睛總是精光四射,加上兩條濃濃的隸書一字似的眉毛,此人給人一種穩重踏實,真誠可信的感覺。


    路上,李續向忽察爾和伊思馬忽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敢戰軍目前的兵源、部隊、裝備配置方案,和未來作戰需求等情況。


    忽察爾則提出,雖然原計劃隻要一千兩百人的配額。但是既然已經招募了一千四百多人,不如就按照一千五百人來配置。將部隊分為前後左右中五個營,而不是之前安排的四個營;每個營頭由一個五百戶做營指揮,下轄三到四個百戶;每個百戶其實麾下隻要七八十人而已。


    畢竟大多數軍官都是臨時提拔上來的,經驗不足,能力有待加強,所以不要馬上配置滿,讓他們在戰鬥中成長。而且這樣配置,以後打起仗來,還可以根據需求,方便臨時擴編。


    其實最重要的是之前沒有配置的後營。後營其實比其他部隊更多的是負責輜重補給和戰場支援。敢戰軍既然是騎兵部隊,以後可能要執行特殊的奔襲作戰任務,那麽後軍營其實很重要。


    李續點點頭,直接命令忽察爾:“那你今天夜裏就辛苦一下,拿著我的令牌去一趟工匠營,讓他們連夜趕製相應的旗幟、儀仗。咱們大後天會有任務,隻有明天和後天兩天訓練的時候。所以旗幟必須明天一早趕製出來。如果工匠營的薛帖木兒、薛將軍跟你索要錢財,你就把我的銀牌押給他,讓他明天派人來我這裏來拿。跟他說,最多一百五十貫外加五匹絹布。多了我隻能去找我舅舅要了。但是明天早上,見了旗幟才能領錢。”


    (中國古代,部分高級絲絹也是可以作為硬通貨使用的。朝廷發工資都是錢、糧、絹三種加在一起的。)


    忽察爾是河間王德格都巴雅爾的老親兵出身了,所以他也是習慣性的稱唿李續為表少爺。


    “表少爺放心吧。估計我要說出一百五十貫這個數字,他都要嚇死。有命拿錢也沒命花啊。這家夥貪財好色,但是還是有底線的。我估計拿出二十貫,他和加班加點的工匠們分一分,再答應請他去‘樂園’白耍兩次,就沒問題。保證明天一早,儀仗和旗幟都能完成。他那邊好多半成品呢,稍一加工就行,並不費勁。”


    說完他接過李續給的銀牌和扈從官的官印,還有李續從身上掏出來的三十貫的交鈔,小心的揣在懷中。一撥馬頭就衝著大營東北角的工匠營打馬而去。


    李續和伊思馬忽並馬而行,他對伊思馬忽說:


    “安達。你不是一直想加入探馬赤嗎?這次我就把前隊300人交給你了。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偵查探勘,先鋒敢戰。咱們敢戰軍的名頭,可首先落在你們頭上了。弟弟我可就拜托你了。”說著他停下來,衝著伊思馬忽一拱手。


    伊思馬忽沒想到李續會對自己這樣說,他原以為李續會用長官的口吻,給自己交派任務。結果李續這種推心置腹一般的口氣,反而讓他感到很大的責任感和壓力。


    “安達······不,軍主大人。末將以拉合辛家族的榮譽起誓,定將麾下兵士,訓練成大人所部中最尖銳的箭頭,義無反顧的射向大人的敵人。”伊思馬忽勒住戰馬,躬身撫胸,鄭重發誓道。


    李續很驚喜,也非常高興,這就算是收到了第一個手下了。以前他跟伊思馬忽其實更多的是朋友兄弟,還不能算是完全效忠的上下級。


    李續連忙又勉勵了伊思馬忽兩句,兩個人繼續趕迴營中。


    到了營地裏已經是後半夜了,沒想到大營已經在八剌和其它幾個軍官的安排下非常完善。布防安排的也有條不紊,甚至之前沒有的吊鬥、拒馬、巡邏、哨卡也都規劃的齊齊整整。


    李續感歎,不愧是精銳老兵組成的部隊,能夠如此快速完成布置,進入到最佳狀態。他現在非常你有信心,能在兩天之內,整訓好部隊,從而完成兩天後的那次特殊任務。


    當天晚上,李續就在主將營帳之內,和衣而眠,睡了兩個時辰。


    天剛蒙蒙亮,起床的號聲還沒有響起來,李續自己就醒來了。他用昨晚準備好的,冰涼冰涼的井水,擦了一把身子,然後就在大帳後麵的小空地上,耍了一趟刀。活動活動筋骨,熱熱身,順便將最後一絲睡意,也都驅趕走。


    稍微編好了辮子,穿好衣服和盔甲,掛上腰刀,背上金鞭,懷中抱著自己那頂八瓣鐵盔,便走到了中軍營帳的門外。這個時候正好聽到營地裏響起來的辰號聲音。幾乎是沒過多會,整個敢戰軍營地就開始逐漸嘈雜起來。


    李續閉著眼,就靜靜的站在中軍營帳的門口,聽著營地中各個方向傳來的不同聲音。裏麵有叫罵嗬斥士卒起床的聲音,有盔甲器械磕碰的聲音,甚至還有馬匹因為營地躁動而跟著嘶鳴的聲音。


    但是李續並不認為這是混亂,反而根據自己這幾年的軍旅生涯,從中能細細聽出有的各個部隊區別。其中他發現,有的部隊整齊有節奏,有的部隊還需要磨合。


    部隊的反應速度也體現了帶隊將領的能力。其中速度最快最好,而且明顯昨晚準備的最完善的應該就是左營。左營的指揮,是他從左衛軍中選拔上來的,名字叫做石樓。


    石樓原本是契丹人,據說是石抹明安的後代,不知道怎麽就改性石。小時候家中貧苦,很小就被送到軍隊中做雜役。當時他叫石狗兒。因為能吃苦愛學習,能力越發出眾,被當時的一個漢軍千戶收養為義子,教授他行伍之事。


    那個千戶為了能讓他進入侍衛親軍服役,給他改了名。因為狗在二十八星宿中屬於婁宿,所以就叫石婁。然而,有人給他算命,說命中缺木。於是就把木字邊加到婁中,最後就成了石樓。


    石樓明年才三十五,但是看上去歲數比真實年齡大好多。細長的眼睛,癟鼻梁(據說是以前跟人比鬥的時候被打癟了),嘴角兩條彎彎的八字胡子。見了誰都喜歡笑哈哈的。其實,不笑的時候,他的長相挺和藹可親的,反而是笑起來有點猙獰。他為人很和善,做事情也是麵麵俱到,周詳細致。


    李續將他提拔為千戶,負責左營。顯然從他們營房晨起的聲音來看,此人的確有帶兵的能力。


    最亂的是前營,因為前營主官伊思馬忽不在,是麾下四個百戶來負責,明顯配合還有點問題。


    右營那邊動作最快,但是動靜也很大。他似乎能聽到軍官們唿喊嗬斥的聲音傳來。右營是李續從舅舅親衛中提拔的一名迴族將領:老的沙。


    老的沙,姓沙,老的是他的名,用字母寫出來就是udi shāh。他是個迴族人,但是卻並沒有信奉xxx教(當時叫清教,教徒被稱作答失蠻。如今的xxx教,很多教義跟當初的清教相比,已經大相徑庭了)。


    因為他是很小的時候,全家就被河間王府買來做奴隸。長大一些後,河間王看這孩子射箭水平很高,更有把子力氣,就收到身邊做了正式的親兵。


    李續從小就認識他,親眼見證了他從一個奴隸之子,成長為王府護衛隊的什長。這個平時幽默風趣,很得麾下兵士們的喜愛,出了事情還會非常喜歡帶頭往上衝。李續非常信任他。便將作為弓騎兵的右營,交給了他帶領。


    因為之前隻設置了左中右前四個營,還是在路上,忽察爾提出建立第五個營——後營。所以李續站在這裏,順便在腦海中,將手下那些可選的軍官都過了一遍,選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他準備讓他接替八剌擔任中軍營百戶,另外一個人則擔任新組建的後營百戶。


    這兩個人都是純漢人,一個叫韓渡,山東益都人。弓馬嫻熟,而且擅長騎兵作戰,軍營中他還有個綽號:“鐵槍將”。可是他為人比較悶,不善言談,甚至說性格稍微有點孤僻。


    李續準備將中軍營建成重騎兵部隊,所以韓渡比較合適率領這支重騎兵部隊作為中堅力量。


    後營李續準備讓一個隻有二十歲的年輕人來擔任,他叫霍文淵。他是陝西行省延安路綏德州人。就是古代傳說出了個呂布的那個綏德。


    都說米脂的婆姨綏德漢,果然如此,霍文淵長的高高大大,相貌英俊,再加上天生白嫩的膚色,讓他跟後世那些整容歐巴比起來,都能甩他們一條街的帥。


    連去“樂園”遊玩的時候,姑娘們都主動給這位“小霍歐巴”優惠甚至減免費用。


    沒錯,這是他最大的毛病。這小子武藝高強,帶兵有方,唯一的毛病就是管不住褲襠。


    所有的錢,大部分都花在了這上麵。但是說來也怪,別人從紅粉堆兒裏出來,跟軟腳蝦似的。這家夥反而龍精虎猛,跟加了buff似的。


    李續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將他列為百戶別將,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毛病。不過現在和其他人比起來,這兩個人明顯優秀很多。所以李續也就準備先把後營交給霍文淵試試看。不過還是要找個機會敲打敲打他。


    時間差不多了。李續命令兵士,擊鼓聚將!


    咚咚咚咚!鼓聲隆隆,李續轉身進入大帳之中,坐迴到中軍主將的位置上,等待著自己第一次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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