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剛迴到家,都沒來得及“洗塵”呢,就有麻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村裏有位家庭婦女——“童氏三魔”之一“三磨嘰”童為奇的老伴兒汪欣,前兩天被診斷出是肺癌,起因是唿吸焚燒的煙塵後咳嗽得厲害,然後去醫院檢查,就查出病來了。為此,“三磨嘰”童為奇歸罪於袁野——沒有你燒荒,我媳婦不能得肺癌!


    袁野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是袁振富站出來,對童為奇好言相勸,先把他“請”出去。


    阿爾斯楞張羅著要去飯店吃,為袁野壓壓驚、接接風,其其格沒有同意。她說:


    “還是我在家做吧,又省錢,吃得又舒服。飯店鬧哄哄的。”


    “謝謝姐夫,我不想出去吃,咱們就在家吧。”袁野說。


    孟靜:我看還是在家吃好。一會兒我幫忙做。袁野,我把熱水器都燒上了,先去衝個澡吧。


    “嗯。”袁野點頭。


    阿爾斯楞看了看袁月亮,說:咱倆去紅樓市區,買點兒袁野愛吃的食材……


    “我不反對。”袁野難得露出了笑意。


    其其格拍了兒子一巴掌,說:你啊,一提好吃的就來勁兒。


    袁月亮:那就買個羊腿,咱們做燒烤……


    “姐,你可饒了我吧,一提‘燒’字我就頭疼,可別又‘燒’又‘烤’的了。”


    袁野說完,大家都笑了。


    …………


    晚餐很豐盛,雖然沒有烤羊腿,卻有手把肉。每個人都倒上了酒。


    袁振富:今天高興,大家都喝點兒。阿爾斯楞和月亮不迴紅樓市區了,不用動車,要放開量啊。


    袁野:我姐夫可是“獅子”啊,他要放開量喝,我就得往桌子底下鑽了。


    阿爾斯楞連連擺手說:不能,不能,我喝不了那麽多。


    袁振富:那喝盡興就好,別喝多,喝多傷身嘛。


    酒杯想碰,笑語歡聲。


    “爸、媽,姐、姐夫,我想——提一杯。”袁野的臉已經紅了。


    “好啊。”袁振富說。


    “用不用‘呱唧、呱唧’啊?”袁月亮說。


    阿爾斯楞:來,掌聲歡迎!


    幾人鼓掌。


    袁野站起來,不好意思地示意大家不要鼓了。


    孟靜癡癡地望著袁野,柔情似水。


    “我呢——不是英雄凱旋,是‘狗熊’歸來……”袁野有些動情了。


    “兒子,千萬別這麽說。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們的驕傲。”袁振富說完,自己先喝了一口酒,掩飾一下激動的心情。


    袁野掃視了大家一眼,說:我把月牙河村的土地燒黑了,給村民的臉上抹黑了,讓家裏人跟著擔心和受到了——牽連。我不知道“牽連”這個詞兒用得對不對,總之是我沒有給袁氏家族長臉……我吧,當時的確知道這種行為是錯的,但就是沒辦法嘛,不這麽幹,又是一筆錢啊……


    “兒子,不說這些。忘記過去,努力麵前。這個坎兒一過,以後都是溜光兒大道了。”其其格說完,端起了酒杯。她的意思是想打斷兒子的話,怕他自己越說越傷心。


    “但願吧。可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誰能想到——‘三磨嘰’——唉,看來是剛按下葫蘆又起來個瓢啊,沒等我到家呢,麻煩先到家了。”


    袁月亮:他那是無理取鬧,不算個事兒。再說了,他媳婦得病和你有什麽關係?


    “肯定沒關係。就是想訛人。”阿爾斯楞有些生氣了。


    袁野:這個道理我是懂的,關鍵他是“三磨嘰”啊,誰能跟他“磨嘰”得起呢?


    “我來,我整不死他!小樣兒的,他還反天兒了?”其其格挽了挽袖口兒,說,“我一個家庭婦女,我不怕他!”


    袁振富: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主要是太纏人……對不,不提這些了,講點兒開心的吧,袁野,你說呢?


    袁野擦了擦眼睛,說:是啊,不嘮叨掃興的話了。我提一杯,主要意思就是感恩……


    …………


    第二天,袁野依然沒有“衝出牢籠”後的喜悅,還是不怎麽高興。孟靜追問他為什麽往農牧局跑,袁野隨口編了兩個理由都被孟靜識破了,隻好說出了實話。


    孟靜當然不相信是自己表妹舉報的,跟袁野反駁了幾句。之後,她找機會與劉燕燕通了電話進行質問,姐妹倆鬧得很不愉快。為此,孟靜又與袁野起了爭吵,責怪他胡亂懷疑人,袁野思前想後,“忍”了,沒再發驢脾氣。


    值得慶幸的是,袁野在思想上確實有了轉變,拘留事件使他受到教育是其次,關鍵是他明白了環保底線不能觸碰的原則,真應了“地裏一冒煙,拘留十五天”那句話。當然,要說強烈的教育,還得是來自於“三磨嘰”童為奇的“折磨”。


    童為奇每天都是準時準點來找袁野,不慌不忙地嘮著汪欣的病情和開銷。總是那一套詞兒,唯一變化的就是數字——每天的花費支出要進行累計。


    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其他人或忙或躲都出去了,其其格負責與童為奇周旋。他嘮由他嘮,自己的家務活兒一點兒不耽誤,不時迴應兩句。實在厭煩了,就說:我得出去一趟,要鎖門了。


    “好,我明天再來。這種病啊,老折磨人,汪欣有時疼得爹一聲媽一聲地叫喚,我都聽不下去啦……”童為奇倒是好脾氣,磨磨叨叨地跟著其其格一起出了門。其其格臨時找了個理由跟他分道揚鑣了,然後轉了一圈兒再迴家。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汪欣得此重病罪魁禍首肯定不是合作社焚燒秸稈,卻讓袁野對生命和金錢以及人生價值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雖然有老媽擋駕,“三磨嘰”童為奇還是把袁野“磨嘰”夠嗆,“騷擾”了他好長時間。直到村支書特木爾出麵,又講道理又講法律再加上恩威並施,童為奇才消停。


    “三磨嘰”童為奇真的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硬為”嗎?這背後啊,還有一個小插曲:


    童為奇在與別人閑聊,談起媳婦病情確診的事兒,非常發愁。恰巧蘇合路過,因為是村支書的“二公子”,大家對他很是客氣。蘇合眼珠兒一轉,侃侃而談,說什麽每個人身體裏邊都有可以發展成癌細胞的那種細胞,受外界的不良影響很容易發生癌變。他又說,從網上看了,那種細胞確實人人都有,關鍵是怎麽給激活。比如說吧,煙一嗆,再一咳嗽,就激活了,就變成癌症了。如果沒有嗆著,可能還變不了呢……說者可能是無心,聽者肯定有意啊,“三磨嘰”便盯上了袁野,非要討個說法和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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