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所以如果我們沒有猜錯他們一定是順湖而下,直入泉州!”常爵爺點點頭。


    “我們已經設下攔截了,但是在水上有些困難,而且我們不能確定他們會在哪裏上岸補給。”李牧道。


    隻有上岸補給,他們才有贏的機會。


    百裏淩風聽著耳邊傳來清脆的鳥鳴,他抬頭看向樹上,那裏站著一隻毛色漂亮的青色鳥兒,也不知是什麽品種的鳥兒,他看著那鳥兒,淡淡地道:“李牧,攝國殿下是一手提拔你的那個人,他給了你今日的一切,你為何要跟著本宮?”


    常爵爺聞言,便自動退了幾步,將空間留給李牧和百裏淩風。


    李牧沉默著,好一會才道:“李牧出身雖然看似東亭李家,但不過是靠著本家臉色艱難度日的旁支,爹娘自幼教導我男兒當守家衛國,我爹當年是邊軍校尉,為了保護咱們邊軍父老戰死沙場,我效忠的一向是家國,而不是任何一個人,若是今日反出天極的,起兵背叛朝廷的是殿下您,李牧要追殺的人就是您。”


    百裏淩風聞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轉身看向李牧:“李牧,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李牧看著他,淡淡地一笑,搖頭:“當年攝國殿下讓我輔佐您的時候,就說過您的氣度不同。”


    百裏淩風一愣,沉默了一會:“皇兄……你怎麽看他?”


    李牧沉頓了頓,神色有些滄桑悠遠:“攝國殿下比您更知道我是什麽人,所以他讓我跟了你。”


    百裏淩風瞬間愣住了,神情異樣地複雜,隨後低低地笑了起來,也不知在笑什麽。


    有些苦澀,有些無奈,有些興味,有些悵然,也有些欣慰。


    那個人,果然比誰都能洞悉人心。


    李牧卻仿佛被觸動了什麽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幾多黯淡,幾多惆悵,幾多無奈。


    待李牧和常爵爺離開之後,百裏淩風卻還是不想離開,隻靜靜地站在樹下,看著那隻青鳥,那隻青鳥也低頭看著他,黑色的眸子明亮異常。


    “殿下這是在做什麽?”一道男音忽然在百裏淩風身後響起。


    百裏淩風一頓,轉頭看向聲音來處,卻看見一道著青蓮色精致繡山水長袍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坐在輪椅之上,被停雲推了出來。


    那人麵色潔白,玉膚露鬢,容色在這三月的天氣鶯飛草長的天氣裏,異常的好看,讓人想起名家筆下精致的水墨畫。隻是他一隻漂亮的眼睛上卻蓋著一隻純銀雕蓮花的圓形眼罩,但是縱然這般模樣,卻並沒有太損他的容色氣質,反而像是戴著一種裝飾,多了一點神秘和陰鬱,像最迷離的江南煙霧,籠蓋了所有的嫵媚青山。


    襯托他唇上一點子淺淺薄薄的粉,如那繾綣水波之上一點落英,甚至有點煙雨妖嬈的味道。百裏淩風看著梅蘇,這眼睛瞎了一隻,獨眼龍戴著眼罩都能戴出別樣氣質的也就是梅蘇——梅侯爺了。


    雖然梅蘇已經恢複了秋姓,喚做秋梅蘇,但是京城裏的人還是習慣喚他梅侯爺。


    因為梅侯爺的姿容裝扮太特殊,竟讓城內裏的公子哥們都學著他戴起了眼罩,平寧說如今城內珠寶玉石行裏,各色黃金白銀寶石鑲嵌的眼罩銷量很好。百裏淩風譏誚地勾起唇角:“梅侯爺不去打理商行,來這裏作甚?”


    當然梅侯爺也沒改他的商人本色,那珠寶玉石行都是他的。


    雖然梅蘇幫了他不少,杜家並沒有那麽好擺平,畢竟根深蒂固百餘年,梅蘇卻放倒了杜國公,借著太後外孫的身份接管了杜家的大部分勢力,所以他這個太子當得是順順利利。


    而梅蘇也如約,將所有杜家勢力、各種機密賬本文件全部獻給了他。


    如今杜家一個月就迅速地衰落下去。


    不得不說梅蘇這個雙麵探子做得是極好的,這個人很擅長在極端的環境下找到平衡點,並且活下來,還能活得很好。


    他給出的很多條件,幾乎是讓人無法拒絕,他很能恰到好處地掌握你需要,並且提供近乎無法拒絕的條件。


    但是,他還是不能信這個人。


    梅蘇沒有迴答他的譏諷,隻是淡淡地道:“殿下,微臣有葉白他們即將落腳補給的詳細地點,微臣想要親自去一趟。”


    百裏淩風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單刀直入,聞言一愣:“你有?”


    梅蘇笑了笑:“梅家從商多年,還是有點自己的路子的。”


    百裏淩風看著他,挑眉:“所以……”


    梅蘇頓了頓:“所以梅蘇想要去和葉白見一麵,有些事情不能當麵平靜地談,就沒有結果,如果他們入了海,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百裏淩風沉默了一會,轉頭看著那樹上正在梳理羽毛的漂亮青鳥,忽然輕聲笑了一下:“鳥飛了。”


    鳥飛了,是自由的。


    梅蘇也抬頭看向樹上的鳥兒,青色的鳥兒,羽毛精致而美麗,他也靜靜地一笑:“是啊,鳥兒飛了。”


    鳥飛,即美。


    可是,它會飛到觸手不及之處,再見不到那樣的美。


    碧波青青,水色漣漣。


    “唔……”船艙裏彌散著靡麗的氣息,撩人心扉。


    一隻素白的手一下子抓緊了帳子,雪白的手背泛出一點青筋,仿佛在忍耐什麽,並著低低的女子輕吟。


    “好了,可以了……別……唔。”


    “等一下,白……”


    那精致的鮫珠紗床帳一下子掀開來,一道窈窕人影忽然坐了起來,扯了袍子往身上一披,一向雋美清冷的眉目之間蘊著少見誘人的媚色。


    “百裏初澤,你今兒又是誰的性子上身,別太過火,這都一折騰兩個時辰了!”秋葉白一下子站了起來,柔軟的紫色袍子隨意一紮,一點不客氣地瞪著床帳內的人。


    這廝真是有完沒完了!


    隻是才歡愛完畢,連一向清冷的嗓音都帶著喑啞阮濃,這會子聽著不像惱人,倒像是嗔人。


    不一會,床帳便被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掀開,坐起來的銀發男子,膚白勝雪,容色精致,銀眸清澈,靜靜地看著秋葉白,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兒:“白……我不能滿足你麽,所以你更喜歡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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