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快天光的時分,懷裏的人兒已是疲憊萬分,隻輕呢喃了一聲之後便疲憊地睡去了。


    百裏初低頭看著狐裘裏裹著的人兒。


    “小白……”百裏初伸手輕撫過她的臉頰,一片漆黑的眸色愈發地深沉,更帶了不舍和煩悶。


    他不想離開他失而複得的珍貴月光樹。


    但是……


    他伸手輕撫上她平坦光潔的小腹,眸色裏波瀾起伏。


    他想要有一個屬於她和他的孩子。


    有得有失……


    門外忽然響起了叩門聲。


    “咚咚咚。”


    百裏初將懷裏的人兒用狐裘裹好,隨後坐起了身子,隨意披了件大氅便出了門。


    “殿下,秋大人進宮了。”雙白站在門外,低聲道。


    辰時,宮門打開,外官便可以進內城。


    “秋雲上,他進宮做什麽?”百裏初挑眉。


    這位嶽父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據說是五皇子召見。”雙白道。


    “老五?”百裏初眯起幽眸。


    “是,聽說五殿下要迎娶秋大人的一雙女兒,秋善媛為正妃,秋善京為側妃。”雙白神色有點古怪。


    這是殿下要和五殿下成為連襟了麽?


    百裏初聞言,似笑非笑地道:“看來本宮不在宮裏的時間,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


    “殿下的意思?”雙白低聲問。


    百裏初淡淡地道:“沒什麽意思,這種事情交給小白就是了。”


    “交給秋大人?”他瞬間愣住了,但隨後若有所悟,微微一笑:“殿下的意思,屬下明白了,您是希望能多陪伴大人罷?”


    “大喇嘛給本宮的時間已經不多,本宮相信小白的手段。”百裏初微微扯了下唇角,淡漠地道。


    “是。”雙白恭敬地頷首。


    他和一白最開始並不認同秋葉白,覺得她手段不弱,腦子好用,但是不夠狠辣,隻是南征的日子下來,他都不得不承認也許隻是他們習慣了殿下的做事的詭譎方法,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秋葉白自有她做事的方法和能耐。


    她有她堅持的本心和底線,是他們不了解的。


    這一次南征下來,如今在軍中她的威望極高,僅次於百裏淩風,以傲慢勇武著稱的龍衛們皆拜服在她旗下,聲望之高,令人驚訝。


    不管司禮監首座的品階多高,在武將們眼裏就是個陰私衙門,專門做沒屁眼的包打聽、構陷刑獄之類生孩子沒屁眼的事兒。


    但如今李牧、文天、戚光等將軍們都讚不絕口,惋惜她竟隻在京城中做那些陰私打探的探子頭兒。


    就連一白都改口尊了她一聲四少。


    他雖然沒有和秋葉白共過生死,卻也知道一白那家夥是個心高氣傲的,能讓他真心佩服的人沒有幾個。


    “不過這幾日,小白要休養生息,別讓司禮監的人拿這些不著調的破爛事兒來煩她。”百裏初淡淡地吩咐。


    說罷,他便轉身迴了內殿。


    內殿房間裏溫暖如春,寬大的床上,有美安歇於白狐狸皮中,隻露出一頭烏黑的長發蜿蜒於被褥外。


    他坐在床邊,見她睡顏安穩,幽沉沉的眸光變得溫柔下去,伸手替她撥開淩亂的發絲,便靠在床邊,隨手取了折子看起來。


    門外,雙白目送著自家主子轉身又迴了房間裏,心中方才暗自輕笑。


    殿下,這是不想秋大人的心太早被這些破事兒占據,消磨了彼此相處的時間才是罷?


    天暗,雪飄搖。


    風雪似又大了起來。


    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是最寒涼的時間,雙白抬頭看了看天,攏好自己的狐皮披風,想著一會子天就要亮了,不若去外頭采些白梅來,待他準備完了殿下的早點,一白也該跪完了搓衣板來接班了。


    因為已經有幾任皇後都沒有能住進明光殿來,明光殿封了百年,於是原本是皇城中心的明光殿後門卻變成了一處人跡罕至之處,成為了無人過來的偏僻宮道。


    而攝國殿下和控鶴監搬進來後,更沒有人往這裏來。


    於是那偏僻的宮道裏,原本隻是一株不知誰種下的臘梅便開枝散葉,生了不少子孫,在明光殿的後門一到冬日便落梅滿宮道,清雪映花香,倒別有一番意境。


    隻是今日,他踏出後門,才聞見花香撲鼻而來,卻發現這裏並不同於以往的空無一人,宮道的不遠處有一個小太監,正蜷縮在一株臘梅下,還有一小團火堆正在燃燒。


    他微微顰眉,冷聲道:“宮內不許私燒紙錢,還是在明光殿後這般放肆,是哪家的奴才這般沒規矩!”


    私燒紙錢是大不吉,宮裏一向禁止這種行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太監居然敢摸到明光殿後麵來了,而鶴衛居然沒有發現!


    雙白妙目裏閃過森然的冷光,殿下這裏放鬆了些,不代表底下人就可以這般懈怠!


    他正暗自思量,要給今日值夜的鶴衛隊長什麽懲罰的時候,卻忽然見那小太監站了起來,原本嚇了一大跳想要逃跑的樣子,但是轉頭一看見他,竟站住了腳步,朝他點點頭:“抱歉,大叔,我不知道這裏有人。”


    大叔?


    雙白眼角一跳,這種奇葩的稱唿,記憶中大概也隻有那個丫頭了。


    他走了過去,稍近了一點,果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蜜色的帶著野性美的小臉,隻是比上次看見她的臉色似乎稍微好了一點。


    看來宮裏的那些人收到他的警告了。


    折磨一個小丫頭,算什麽能耐呢?


    “你這鼯鼠精怎麽鑽到這裏來了。”他看了眼旁邊燃燒的小火堆,還有點沒有燒完的元寶和紙錢。


    九簪吸了吸鼻子,淡淡地道:“怕死,但是按照我們那裏的習俗,今兒是送亡人渡陰橋的時候,我不敢在我住的地方燒,以為這裏沒有人,就來了。”


    雙白見她的模樣並不像有多悲傷的樣子,或者說她的眼睛裏,不管是悲傷還是喜悅都仿佛被這北國的冰雪凍住了,襯托著削瘦的臉,看起來卻反而讓人覺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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