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此刻起源蝗蟲形態下,假麵騎士lethe的頭槌衝擊力超過130噸,堪稱史上最強的一記頭槌。


    毒蠍forsaken的臉整個凹陷,簡直像是被一拳打扁下去的麵團。


    她纖細的身形顯然不是擅長於抵抗衝擊的類型,但平衡出奇地強,在地上劃出兩道七八米的溝壑便穩穩停下。


    “滋滋……”


    她穩穩停下,lethe造成的創傷無法愈合,人皮之下的細胞組織蠕蟲般探出,扭動一番,很快卻接連枯萎,沒能把傷勢還原。


    “啊……”


    黑血順著白皙柔和的下巴滴落,毒蠍forsaken臉上精美的人皮像是浸透了墨汁的宣紙,一點一點被溢出黑血腐蝕,吞沒,露出人皮之下原本的麵容。


    毒蠍forsaken低著頭,雙手一下下顫抖著,由微小的顫抖一點點轉為劇烈的震顫,死死摳住自己的臉頰。


    細密的口器不安的蠕動,八顆眼球中,左側的三對側眼已經被鳴神我渡的全力頭槌擊打粉碎。


    “什麽啊……原來是個醜八怪。”


    鳴神我渡的視線在漸漸模糊,像是有人拿著漆黑的布朝著眼球裹來。


    強烈的猛毒在體內肆虐,很快就蔓延到了雙眼,漆黑的血絲在眼白中延伸。


    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尋找著最後的戰機。


    “醜……醜八怪?!”


    毒蠍forsaken捂著臉,身軀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宛如陷入一場難以醒來的噩夢當中。


    “不對……不是這樣!”


    她慌亂地撿起地上殘破的人皮,想要再次覆蓋到那張醜陋扭曲的麵容之上,但人皮已經隻剩幾厘米的殘片,被forsaken之血侵蝕得支離破碎,還沒等她徹底觸碰,就已經化為灰燼。


    她猛地向後跳躍,forsaken的速度很快,隻是幾秒就跨越數百米距離,衝入地鐵站口,瘋狂地尋找著人群的蹤跡。


    毒蠍forsaken一手捂著臉,簡直像是懼怕陽光的吸血鬼,不敢讓自己的麵龐暴露在這個世界。


    地鐵站裏還有著幾百人,全部等待著地鐵線路開啟,很多都全無危險意識,隻覺得那巨大藤蔓有些神奇,連防衛隊都解決不了,或者好奇地看著新聞播報。


    這些滯留的行人先是覺得莫名奇妙,甚至最靠近的幾個女孩還以為是什麽裝甲類的cosy。


    巨大的藤蔓從地底鑽出,剛好將地鐵線路阻擋,不少的隧道都被貫穿或者壓垮,整個地鐵線路癱瘓,集體避難的車流更是早已造成交通堵塞。


    毒蠍forsaken宛如披頭散發的惡鬼,衝入人群之中,利爪宛如開刃的菜刀切開豬肉牛肉,一瞬間就將身邊的十幾人攔腰撕碎。


    “啊啊啊啊!”


    “啊啊啊怪物!”


    “薩日朗!”


    一時間,尖叫聲,嘶吼聲,卑微的求饒聲在地鐵站內迴蕩,宛如魔音盤繞的地獄。


    可他們的求饒不起絲毫作用,對forsaken來說,殺死人類就和碾死螞蟻沒什麽兩樣。


    5顆暗紅色的細小眼球瘋狂地尋找著,一路殺戮。


    “不對!”


    “不對!”


    “找……找到了!”


    毒蠍forsaken欣喜若狂,猛地撲倒一對母女中高挑漂亮的女孩。


    “媽,媽!”


    女孩倒地,手腳都被forsaken強大的力量瞬間碾碎,隻餘骨渣碎肉,但她還是下意識地發出叫喊,向身旁的母親求救。


    “不!不要!”


    “滾開!滾開!”


    婦女害怕得全身顫抖,畢竟是forsaken,淩駕於地球生命之上的完美生命體,它們僅僅隻是靠近就能激發人類瀕死般無可比擬的恐懼。


    但她還是被女兒的慘叫聲驚醒過來,抄起脆弱得手提包,對著毒蠍forsaken砸去,連砸兩下,卻根本毫無作用。


    細密的口器對著女孩的整張臉狠狠咬下。


    “啊啊啊啊!”


    慘絕人寰的尖叫中,毒蠍forsaken頭頂的毒刺宛如手術刀般輕巧地從女孩的脖頸周邊劃過,一張完整的人臉……被剝了下來。


    “放開!放開我女兒!”


    母性在這一刻蓋過了恐懼,人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家人、朋友、喜歡的女孩,心中的正義、原則……


    但沒有力量,什麽都守護不住。


    長長的蠍尾沿著婦女的後腦刺來,但假麵騎士lethe瞬間出現,宛如足球隊員的大射門,右腿後伸,猛地一記重踢。


    “轟!”


    音爆聲中,婦女和被咬掉臉皮的女孩都被氣浪吹飛,近距離的音爆衝擊讓不少幸存者的耳膜都開始流血,兩耳嗡鳴。


    毒蠍forsaken狠狠砸進軌道之中,整個腹部都凹陷下去,看樣子內髒都已經被粉碎。


    但鳴神我渡的狀況也完全不好,他視線模糊,毒素已經蔓延全身,就連思考起來大腦也是一陣抽痛,剛剛趕過來差點沒撞到牆上,就算以起源蝗蟲的速度,還是多費了不少時間。


    “嗬……嗬嗬……”


    毒蠍forsaken卻詭異地笑了起來,抓起手中緊握著,還在滴血的人皮麵具,緩緩貼到臉上。


    “好光滑……好溫暖……”


    她緩緩撫摸著這張“嶄新”的“臉”,忽然又像是變迴了最開始高傲的性格,先前的驚慌失措盡數消失。


    “果然……這才是……”


    “這才是我啊……”


    毒蠍forsaken一臉享受地欣賞著血泊中自己的倒影,那樣的倒影逐漸扭曲,熾熱的蒸汽湧動,將整個車站加熱,連通鐵軌和軌道邊的玻璃都在不斷融化。


    第二形態解放,毒蠍forsaken的身形膨脹一倍,雙手化作尖銳的巨鉗,足足八根狹長的蠍尾環繞齊身。


    毒蠍forsaken優雅站立,窈窕的身形嬌豔欲滴,宛如被群蛇圍繞膜拜的蛇神美杜莎。


    車站震動,墨綠色的騎士和毒蠍forsaken再次碰撞,甚至將鐵軌都線條般掀起。


    鳴神我渡所剩的時間不多,反正一根毒刺兩根毒刺都差不多,他索性毫不防禦,任由七根毒刺同時刺入強悍的身軀,注入漆黑的毒素。


    “嗞嗞嗞!”


    他身形一僵,簡直能聽到那些毒蛇般的毒素在自己的體內腐蝕侵蝕內髒的聲音,這樣的劑量已經不僅僅隻是神經毒素針對於破壞大腦中樞神經,影響正常的生命活動那麽簡單。


    人類的血液含量大概在4~6l左右,這一點哪怕是身軀已經逐漸變得異常的鳴神我渡也一樣。


    曾經有過違背人理的殘忍實驗,發現隻要在人體注入100g的馬血就會變得痛苦異常,注入500g的馬血就會立即死亡,不僅會引起極度激烈的排異過敏反應,還會造成血液凝固,血栓堵塞等,假如那樣的馬血被替換成劇毒的蠍毒,效果毫無疑問會更加恐怖。


    七根毒刺同時朝著鳴神我渡的身軀注入毒素,那些細長的蠍尾,簡直像是7根大號的針管,超過800g的劇毒瞬間輸入鳴神我渡的身軀,幾乎要摧毀他全身的神經。


    這些纖細的蠍尾力量卻完全不輸剛剛毒蠍forsaken的全力,深深刺入機體的同時,將他按在牆壁之上,朝著軌道深處狠狠摩擦。


    “噗!”


    鳴神我渡大吐一口鮮血,意識僅存一絲,卻全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重拳狠狠掄下,卻因為毒蠍的蠍尾更長,根本無法打中毒蠍forsaken的身軀。


    振動、揮出……


    他意識模糊,卻突然迴想起了在與立川真蝗戰鬥時,後者以掌為刀斬出一道道斬波的瞬間……那樣的情形明明哪怕是記憶中都無比模糊,卻在此刻像是被逐漸放大的電影畫麵,愈發清晰明朗。


    假麵騎士lethe突然雙掌化刃,宛如兩道利刃憑空而出,深綠色的斬波劃過毒蠍forsaken,狠狠印刻在後方的牆壁之上,打出x形的巨大裂痕。


    一瞬間,毒蠍forsaken的胸口被撕出x形的傷口,幾乎要貫穿她的整個身軀,七根蠍尾全部斷裂,尖銳的毒刺在空中亂飛,紫色的毒液噴灑。


    “怎麽可能!”


    毒蠍forsaken驚愕,假麵騎士lethe的起源蝗蟲形態固然強悍,正麵對敵幾乎沒幾隻普通forsaken能是對手,但鳴神我渡本身是人類,普通人類的毒耐性應該根本無法抵擋forsaken的猛毒,更不應該還有還擊的餘力。


    正因如此,黛絲的作戰計劃裏,才會讓她作為三大forsaken後徹底擊潰鳴神我渡的殺手鐧。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頭頂最後的毒刺以攻為守,朝著鳴神我渡的複眼狠狠紮去。


    “awaking!”(覺醒)


    “rider punch.”(騎士拳)


    鳴神我渡左手猛地按動起源石板,熾熱的火芒在右拳凝聚,毫不猶豫地轟出右拳。


    “轟!”


    空氣暴縮,熾熱的空氣在墨綠色的右拳之上凝聚又膨脹,宛如坍塌的恆星般爆裂出巨大的光輝!


    鳴神我渡的戰鬥風格侵略性極強,卻並不是愚蠢之輩,他微微偏頭,毒蠍forsaken最後的毒刺隻是略微劃破他的臉頰裝甲,滴落深色的血。


    碎屑飛濺,毒蠍forsaken的頭猛地後仰,她被向上打飛,直接轟穿地下站台,摔到破碎的馬路中央……


    大雨淋漓,她的整個頭顱都已經脫離身軀,宛如足球般在水泊中滾動。


    強大的蠻力將頭顱與脖頸撕裂,漆黑的血混雜著大雨,湧入地麵,匯成墨染般的畫……


    視線中是渾濁的線,不斷交織,仿佛編織出另一個世界。


    那是已經滅亡的時代……


    “你這種醜陋的家夥!根本就不配待在坎達斯!”


    “真是讓人犯惡心!”


    “快滾吧,我不需要你這種妻子。”


    她跌倒在水泊之中……


    大雨淋漓,仿佛和此刻恍惚的現實相連。


    與生俱來的醜陋……像是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遭受著永恆的詛咒。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對他人的主觀印象往往都基於最開始的印象。


    人們常說,相由心生,但就算一個人再怎麽善良、溫柔,當她生來就醜陋扭曲,也難以得到這個世界的溫柔以待。


    這一點……她最為清楚。


    坎達斯,在超古代語的意思是……“夢境之國”。


    人們憧憬著,希望把它打造成人類生存繁衍的伊甸園,沒有爭鬥、饑餓、掠奪的和平烏托邦,宛如夢境一般美好的國度……據說這是“坎達斯”這個名字的初衷。


    可現實裏沒有烏托邦,這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與她毫無關係,當別的女孩沉溺在她憧憬的甜蜜的愛情裏,她隻能一遍遍認清自己天生的缺陷,宛如被詛咒一般可怖的麵容。


    但還是有一個男人愛上了她,那也是她第一次相信奇跡。


    連父母都拋棄的孩子,多年了一直生活在自卑和陰暗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稻草,那麽拚命地去相信那份愛。


    她們很快墜入愛河,結了婚,但男人很快圖窮匕見,靠著與掌管坎達斯法律的“塔”的關係,奪走了她多年積累的所有財產。


    她被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被坎達斯流放。


    所有人都清楚流放意味著什麽,獨自麵對滿是惡魔的黑暗大地,宛如被推進蛇巢的羔羊。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被驅逐出坎達斯的那一天。


    城門的衛兵滿臉嫌棄地用長矛將她驅逐,她隻是稍微走慢了一點,就被長矛刺傷了小腿。


    那天下著同樣的大雨,身後那些嫌棄嘲諷的笑聲那麽刺耳,她一瘸一拐地在城門口的泥濘中行走,不時跌倒,狼狽的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


    然後,她遇到了玫瑰forsaken,赤紅的使者,黛絲,成為了forsaken。


    真的隻是如此嗎?真的就隻有這些嗎?


    殘破的五顆眼球一顆一顆黯淡下去。


    對啊……她忘記了……


    在變成forsaken,被滅世的災厄帶入千萬年的沉睡後,為什麽……連那天全部的事情都記不清了呢?


    “喂,等等!”


    城門前,一個剛好巡邏而來的年輕衛兵在身後衝著自己大喊。


    他無視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堂堂正正走出城門,沒有嫌棄、沒有扭捏,仿佛是對待著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人,遞給了她幹糧和水。


    “活下去……”


    像是害怕自己的聲音被雨聲淹沒,或者麵前愣神的女人沒有聽見,士兵加重了語調。


    “請努力活下去……”


    活下去嗎?背負著這樣的詛咒活下去嗎?


    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自己這麽醜陋,就算活下去也隻會被厭惡,如果自己和別的女孩一樣美麗,人生應該也能有所不同吧……


    那個衛兵明明也清楚的,在這片黑暗的大地上,遠離腐朽的人類居住區域,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可衛兵卻還是把珍貴的食物和水給了她這樣人。


    她不敢抬頭,害怕自己醜陋的麵容也讓這個好心人反胃,滿是泥濘的手接過最後的善意。


    她隻是依稀記得,衛兵的瞳孔帶著深邃的幽綠色,在雨幕裏暈染開來,仿佛黑夜裏孤高的狼……


    ……


    “活下去……”


    “就算被詛咒著……也沒關係嗎?”


    臉上的人皮麵具順著臉頰上流淌的雨水緩緩滑落,毒蠍forsaken的頭顱緩緩地笑了,那張醜陋的,滿是破碎眼球與血跡的臉一點點地抽笑起來……


    原來是自己忘了,這世上並不是隻有黑暗,並不是你足夠美足夠好,才有資格被人愛著……


    要是能再遇到那個衛兵……


    自己真應該,對他說一聲謝謝的……


    “可惜……”


    雨水在漆黑的腳邊散開,蒸發……


    “太晚了……”


    假麵騎士lethe一腳踩爆了毒蠍的腦袋,撿起毒蠍起源石板。


    冰冷的複眼之下,幽綠色的暗芒在雨幕中無聲地暈染而開,仿佛黑夜裏孤高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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