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真白還需要在醫院多留一天進行觀察,於是海鬥和新條彤先行離開了醫院。


    在乘坐電梯下行的過程中,新條彤一反常態地沉默不語,向來碎嘴的她此刻顯得格外安靜,顯然心裏藏著什麽事情。


    但海鬥100%肯定這種家夥內心裏就是憋不住事,就算是有什麽隱秘要講,看這個狀態不出2分鍾也會開口。


    “海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她頓了頓,剛走出醫院大門,果然開口。


    “等紫大人在亞洲的事結束後,你可能需要被帶迴大不列顛的聖紋協會總部阿瓦隆。”


    “協會對你發出了召令,神首大人們一致決定親自見你。”


    “見我?”海鬥有些驚訝。


    “我又不是什麽動物園裏的熊貓,稀有動物,怎麽大家都搶著來看我。”


    “我在x國待著不是挺好的嗎?”


    “而且我的英語一直不好,聽力考試就從來沒有及格過,到了那邊除了sorry、yes、no也憋不出來什麽像樣的詞匯了,屬於是又聾又啞。”


    “這是協會的命令,你就算變成聾啞殘廢,不想去也得去。”新條彤的話語完全打破了海鬥最後一絲掙紮。


    “好啦好啦,果然人生在世,不管加入了什麽組織,都要被當成牛馬差遣,身不由己。”


    “怎麽說的像是你被賣進了青樓一樣?”


    新條彤已經無力吐槽,不過海鬥能退讓一步還真是她沒想到的,畢竟這家夥是個倔脾氣,不撞南牆不迴頭的那種。


    美人計不吃這一套,威逼利誘也不行,這種心智堅定的家夥早應該放去和唐僧一起取經,就連加入聖紋協會都是紫大人親自出馬連哄帶騙,總不能把柊真白的雙手砍了再交易一次。


    “你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離開x國,家人,朋友、還有這小姑娘什麽的,最好道個別。”


    “告別就不必了吧。”


    海鬥倒是很釋然,好像與在x國的家人的朋友們永世分別,隻是出門下樓買個醬油那樣簡簡單單的事。


    他很清楚買了這瓶醬油就會一去不返,卻表現得異常平靜。


    “你從今以後就是協會管理的聖紋者,說不定永遠不會再迴來這裏,也可能會像我一樣全球出任務,總之……”


    “珍惜最後的時間吧。”


    “沒事,我在不在,其實沒多重要。”


    “沒有我,他們也都能夠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說不定過得更好。人本來就是這樣,以為自己有很多牽掛,可那些牽掛比起自己來實際上都不算什麽。”


    “哇哦,難得你這屌絲能說出這麽傷感又有點哲理的話來。”新條彤賣力地鼓了鼓掌。


    “你哪隻狗眼看出來我是屌絲的?”海鬥咬牙切齒地反駁,不知道為何好像每個人都這麽說,他這樣1米8大帥哥,一雙眼眸深情似水,遊戲id都取個名叫無敵暴龍戰神,怎麽就能看出來他是屌絲?


    然而……沒有迴應。


    新條彤像是突然啞火的機車,聲音,氣息,完全消失。


    今夜無風,但微弱的月光下,一個身材修長,一襲白襯衫的少年正站在他停在路邊的摩托旁。


    少年的身後,漆黑的海岸線如同無數聲勢浩大的軍隊般蔓延開來,海洋在低鳴,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壓製著,一隻海鷗沿著雲層的陰影無聲地掠過兩人上空。


    浪花翻湧,海浪拍打在漆黑的礁石上。


    突然起了風,微弱的月光再次透過雲層照亮昏暗的世界。


    清秀的五官逐漸在陸海鬥地眼前浮現而出,那張白皙的臉龐上掛著一縷詭異的笑意。


    “立川真蝗?”


    海風微涼,濕潤爽朗,可不知為何,海鬥卻感覺身體莫名地發熱,手背傳來灼燒般微微的刺痛感。


    海鬥有些詫異,立川真蝗為什麽會大半夜到這裏,而且就等在這裏……這種情況,除了偶然以外通常就隻會是那種追債人。


    可海鬥捫心自問沒有借過高利貸,好像也沒有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並且……自己和這位立川真蝗也是真的毫無交集。


    他轉過頭,新條彤已經無影無蹤,整個一大活人說消失就消失了,就像是某個人開了上帝模式,刷的一下給新條彤當做npc直接刪除了。


    海風忽然狂湧起來,像是一輛法拉利無聲無息的衝他撞來。


    不等海鬥反應過來,兇悍的一拳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將他掀飛出去。


    那是一隻棕褐色的感染體,但與人形態相差甚遠,硬要說的話就是一隻……長著馬蹄子的狗狗?


    雖然外形大體上看起來是把馬和狗融合而來,乍一看去多半會聯想到瘋狂科學家的那些雜交實驗之類的。


    但這家夥的體型接近於一隻獅子,渾身的皮毛各處長出漆黑的疙瘩,像是附著在巨鯨身上的藤壺,簡直是密恐症的地獄。


    “喂!”


    陸海鬥衝著不遠處的立川真蝗叫嚷,這麽危險的感染體就在眼前,然而自己的這位同班同學卻悠哉悠哉的靠著公路圍欄,臉上掛著悠然的笑意,像是在觀看一場皮影戲。


    感染體的速度極快,一對鐵蹄踩踏而來,雖然被陸海鬥翻身躲過,但鐵蹄踩中的路麵立刻龜裂開來。


    又是大幾噸的力量,被這對鐵蹄踩中的話,估計自己剛剛完全痊愈不久就又得迴廠返修。


    “你就隻是看著嗎?!”


    感染體完全沒有攻擊立川真蝗的意思,反倒是對著陸海鬥窮追猛打。


    “你要這個吧。”立川真蝗一笑,不知何時順來的鐵箱朝海鬥一扔。


    海鬥的手臂被感染體的鐵蹄擦過,瞬間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那鐵蹄的邊緣如同剃刀般鋒利,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擦過,但已經割出了一道血痕。


    海鬥翻滾著拉開距離,迅速地打開箱子。


    來不及多想,銀色的腰帶被他戴在腰間,腰帶的背扣自動連接,因為是為他定製,大小正合適。


    不遠處的感染體隻是呆呆地立著,仿佛被操控了般一動不動,很有武德的耐心等著他完成變身。


    “great whale!(巨鯨)”深藍色的起源石板被插入聖紋驅動器之中。


    “henshin!(變身)”


    巨鯨起源石板在驅動器之中碰撞出火花,周遭的空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觸動,瞬間變得濕潤。


    天空忽然陰沉下來,淡淡的水紋灑落大地,像是手電筒透過水箱印出水的姿態。


    那是月亮的光,透過厚厚的海水映照而出。


    肉眼所及的整片天空竟然都化作了海洋,倒置的海麵低低地垂著,海浪滾動,巨大的陰影在那倒置的海麵之下湧動,正是那片陰影遮蓋了月光。


    它大到難以想象,肉眼所及的輪廓,僅僅隻是那龐大魚尾的部分。


    海鬥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bahamut(巴哈姆特)”。


    在阿拉伯人的神話中,巴哈姆特形似巨魚,飄浮在一片沒有泡沫的汪洋大海上,在它的背上是一頭巨牛,牛背上扛著一座紅寶石山,山上有一天使,天使頭上是六重地獄。


    在巴哈姆特的身下是一望無際的海洋,海洋下麵是黑暗的深淵,再下麵是火的海洋,最下麵爬著一條巨蛇,如果不是因為懼怕真主阿拉,這條蛇會把所有的創造物都吞入肚中。


    bahamut是如此之大,人的視線根本無法達到。


    這條巨大的“魚”,簡直就如同那阿拉伯神話中支撐世界的巨鯨。


    水流在空中交織、盤旋,最終匯聚巨大的水龍卷。


    龍卷之中巨大的陰影降臨而下,融入陸海鬥的全身。


    “when the blue shadow cover the sky.(當藍色的巨影遮蔽天空)”


    “the king of the ocean will back.(海洋的君主即將歸來) ”


    “kamen rider alize.”(假麵騎士alize)


    銀藍色的重裝甲環繞,alize的鎧甲如同海浪般覆蓋了陸海鬥全身。


    感染體撲殺而來,兇悍的大嘴卻如同花瓣般裂開,緊接著是身軀,四肢……


    隻是一瞬間,硬度接近鑽石的感染體整個身軀被粉碎殆盡,那樣的力量簡直就如同海嘯數百噸的拍擊力在一瞬間化成了一隻大手,輕像是碾碎雞蛋殼般而易舉地殺了它。


    高溫的漆黑血液潑灑在alize銀色的雙目之上,升騰起陣陣青煙。


    下一刻,陸海鬥解除了變身,他的額間被冷汗浸濕,眼眸顫抖。


    戰鬥隻存在了一瞬間,但他的理智卻已經接近崩潰。


    那是何等龐大的力量,隊長級的聖紋驅動器將聖紋者的力量最大限度解放而出,而巨鯨起源石板更是神話級的可怕石板,這樣的力量疊加,已經不隻是幾何級的提升。


    巨鯨的虛影融入他的刹那,他像是忽然墜入深海,窒息感一陣陣襲來,緊接著身軀止不住的發燙,像是把他變作了一顆無法停止燃燒的火種,他能感覺到自己周邊的海水不斷的冒出氣泡,熾熱的高溫接近將整片大海煮沸。


    漆黑之中像是一對巨大的如同星球般的眼睛在看著自己,那眼睛就那樣看著自己,仿佛在等待著他毀滅、崩潰,然後接替他,成為新的陸海鬥。


    “好巧啊……”立川真蝗若無其事地裝作偶遇一樣,可嘴角的笑容已經出賣了他的演技。


    “有什麽事嗎?立川同學。”


    海鬥擦去額間的汗水,倒是客氣……


    他和同班的同學對立川真蝗不熟,但立川和自己一樣,都是群體中接近透明的存在。


    兩個透明人又不是朋友,也不能組個筷子兄弟組合去征戰歌壇,最多融合成一塊更加透明的玻璃……他不明白立川真蝗找自己幹嘛?


    不過是對方找自己,那就單方麵是對方的問題,他也不打算與立川真蝗過多接觸。


    不知為何,立川真蝗那人畜無害的外表下,總讓他覺得有些異樣。就像把一塊羊肉混入紅燒肉裏,哪怕聞起來已經差不多,但羊腥味還是會出賣它。


    “沒什麽事就不能找你嗎?陸同學。”立川真蝗學著海鬥的語氣反問道。


    “沒什麽事的人才不會在一旁冷靜的袖手旁觀呢。”


    海鬥習慣性地禮貌假笑一下,自顧自地拿起了後視鏡上的頭盔,熟練地迅速戴好,一副……我趕著迴去睡覺不要打擾我了的模樣。


    “你加入了聖紋者的組織吧。”立川真蝗陰險地笑了笑,話中有話。


    “你……”海鬥敏銳的目光立刻移動向立川真蝗,他的衣服之下透出隱隱的微光,皮膚發燙並不是偶然,那是聖紋在蘇醒,釋放出熾熱。


    這樣的感覺,就和當初forsaken艾伯倫站在他麵前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人心與人性,長年來作為觀測者的海鬥自然再清楚不過,他洞察,判斷一個人的本性,往往建立在準確的第一映像分析上。


    當從未見過鬣狗的南極帝企鵝與非洲草原鬣狗放在同一個籠子裏,它會作何反應?


    事實上,哪怕跨越了一整片海洋,帝企鵝依然能夠判第一時間斷出鬣狗的危險,它們毫無例外地會本能地遠離鬣狗,其它生物也一樣,對於危險的感知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生物能夠判斷對方是否安全,與自己是否對立,而在他這裏,這種敏銳的本能被強化,成為了“看人”。


    看人是一門藝術,海鬥掌握著這樣的藝術,就如同波塞冬掌握著他的海神三叉戟,形形色色的人,在與海鬥交織的一刹那就被看穿。


    所以他能夠在班級扮演恰到好處的角色,雖然透明,但既不招人厭惡,也不令人喜歡,仿佛天平永遠的平衡點。


    柊真白那樣驕縱的人,舉手投足帶著“天下壯士舍我其誰”的自信,可那眼神時不時的鬆動之中,又倒映出內心彼岸脆弱無助的她。


    自卑的人眼神躲閃步伐猶豫,蠻橫的人表情囂張步伐果決,海鬥像區分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一樣區分他們,一眼,便望到盡頭。


    可立川真蝗令他不安,至今為止他看不清的人唯有兩個,一個是鏡中倒映的自己,另一個……是立川真蝗。


    既不巴結誰,也不諂上媚下,仿佛他自己就已經是自我的王。


    海鬥看得出他和自己一樣在假笑,但假笑麵具後的真麵目卻讓他內心不自覺的戰栗。


    “你是forsaken!”


    “哦呀,真敏銳呢……”立川真蝗沿著海岸線踱步,步伐優雅的像一隻天鵝。


    “你把新條彤幹哪去了?”


    “嗬。”立川真蝗背過身去,潔白的襯衫在海風中微微搖曳,他朝著漆黑的大海勾了勾手。


    “海裏,距離不遠,如果她會遊泳的話不會那麽容易死掉。”


    “怎麽,你喜歡她嗎?”


    “怎麽可能。”海鬥想都沒想就否定了。


    新條彤那邊他倒是並不擔心,這姑娘早在轉學到自己學校第一天就在公共泳池裏遊了大幾個來迴,誘人的身材,差點把遊泳部的男生逼的流鼻血。


    “也是……”立川真蝗臉上的笑意愈加濃鬱,像是快要溢出的橙汁。


    “你和那些人類怎麽可能走到一起。”


    立川真蝗似乎話裏有話,突然便到了海鬥麵前,兩人臉頰的距離不足10cm,那對墨綠色的豎瞳讓海鬥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倒不是因為太過害怕什麽的,forsaken就forsaken唄,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反倒是體內的暖流湧動起來,像是有人舉著火把,在漆黑的洞窟裏突然跳起戰舞。


    隻是這麽近的距離,放在一個男人和forsaken之間未免有些太曖昧。要放在一些不太正經的劇情裏下一秒感覺兩人就要親上去了。


    而且對方這對眸子就像是神話裏撒坦派來的魔鬼,隻要腦子沒有進水,都不會突然親魔鬼一口。


    “感覺怎麽樣?成為聖紋者?”


    “嘛,還行吧。”


    “還行……”立川真蝗似乎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點了點頭。


    “forsaken不是敵人嗎?見到我就沒有一點想要動手的意思?”


    立川真蝗調侃著,“他們應該給了你起源石板和腰帶吧,用那東西就能打倒我,不想試試?這樣的話,或許那些神首能對你刮目相看呢。”


    “還是算了吧……”


    海鬥毫無緊張感,他也清楚,立川真蝗說了這麽多,對自己倒是沒有敵意,隻是試探。


    “我才剛剛加入,而且也算不上完全自願,幹嘛要和forsaken死磕。”海鬥一屁股坐到了公路邊的圍欄上,兩個人倒像是那種在海邊暢談著的老朋友。


    “你說你是forsaken,幹嘛還要到學校上課,我看那些個無聊的課你壓根都沒聽,大多數時候也在翹課,要當個好學生可不能這樣。”


    “嘛,體驗體驗生活,本來以為會很有趣的,雖然對我們來說知識都能瞬間理解,但上那些課是真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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