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的方舟演講,你們都看了嗎?真是振奮人心。”寬闊的大學教室裏,幾個學生正七嘴八舌的討論的什麽。


    “哎,可惜沒能去到現場,聽說我們x國的神司都出場了。”一名女學生滿眼都是崇拜地幻想著演講現場的熱烈場景。


    “現場的票太貴了,沒辦法,人人都想去,萬一能被主教團看中,就飛黃騰達了。”


    “嗬嗬,我都已經是方舟預備了。”一個麵容姣好的男生洋洋得意地炫耀著,要成為方舟預備條件極為苛刻,他就是憑著優異的成績和過人的家境條件才做到的,也難怪有著吹噓的資本。


    等真正加入方舟黨,多的是好處,身份地位也會截然不同。


    教室的人並不多,似乎有不少人逃了課,對於當代大學生來說,翹那麽幾節課的影響就像是魚沒有了自行車,所以翹課也成為主流行為之一。


    當然,眼下的經濟危機也導致了部分學生家庭破產無力支付學費而被迫輟學謀生。


    七海晶自顧自地坐在教室的後排靠窗處,遠離那些小群體,好尋得一處清閑,埋頭看著一本地理讀物。


    “1972年8月2日淩晨4時13分……南極海域的漆黑神秘山脈。”


    “什麽呀,又是虛構的傳說。”


    七海晶有些無奈地合上了地理讀物,轉頭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


    這些傳說她倒是見過不少,隻是……多半是虛構,說是神秘島嶼漆黑山脈,其實多半應該是巨大的冰山因為某種原因導致陽光反射出現問題,才呈現出黑色的狀態,甚至“黑色”很有可能隻是虛構者為了將故事表現的更加浮誇故意添上去的。


    “呐呐,你們看那個深藍色頭發的女生,是不是很漂亮。”剛剛還在談話的幾人中,一個男生突然注意到了窗邊清秀脫俗的七海晶。


    她隻是單純地坐在那裏,就給人一種孤獨清冷的美感。


    “她是我們一個班的嗎?”一旁的男生有些好奇,因為在他的印象裏,似沒怎麽見過這個女生。


    “哎,當然是的啦,但是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的好。她總是拒人千裏,也不交朋友,也不參加班級活動,連最重要的方舟黨課程也沒有參加,一點不合群,性格怪的很,沒女生願意和她接觸。”


    “這麽說他還沒男朋友吧。”


    男生完全沒有聽進去女生的忠告,反而非常自以為是地越發感興趣了。


    “你不懂,有趣的靈魂千篇一律,好看的皮囊萬裏挑一。”


    男生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自信滿滿地朝著七海晶走去。


    他對自己的顏值很是自信,在全校都是校草級別的人物,加上風流倜儻,對於如何攻略女生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就像職業電競選手對於遊戲有著頂級理解一樣,他自信如果攻略女生算是一門競技的話,他必然是那個萬裏挑一的職業選手。


    不過……


    他呆住了,不是因為七海晶,而是七海晶窗邊飛進來的一隻小蜜蜂。


    七海晶倒是完全沒有察覺男生的靠近,輕輕地伸出手,讓蜜蜂停留在纖細的手背之上,打算將蜜蜂送出窗戶,重返天空。


    可這時……耳邊卻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對於自小嬌生慣養的男生來說,昆蟲什麽的,太可怕了……


    男生嚇得慌了神,下意識地大叫起來,尖利的叫聲警察叔叔聽了都高低得給蜜蜂定個強jian罪,並且男生隨便順手抄起一本書就朝著蜜蜂打了上去。


    “啪!”


    一聲脆響,七海晶的地理雜誌直接打到了她的手背上,拍死了蜜蜂,不僅如此,蜜蜂臨死前還出於本能蟄了七海晶的手背。


    七海晶手背被蟄,白皙的皮膚迅速紅腫了起來,雖然吃痛,她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略微遺憾地將蜜蜂被完全壓扁的屍體甩下手背,從還在發呆的男生手中默默奪過自己的地理讀物。


    她瞪了男生一眼,卻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似乎是打算立刻忘記此事。


    反正,看到男生那慌慌張張的表情,她也大概猜到了。


    以自己的主觀映像去看待其他生物,認為昆蟲,青蛙蟾蜍,蛇惡心之類的,大有人在。


    這倒沒關係,隻是自己被蟄了,手背傳來刺痛,一點點紅腫起來,估計沒個3天難以消腫,而且自己的地理讀物被弄髒了,粘上了蜜蜂的體液。


    就算責備男生,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吧。這時她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鳴神我渡,按照鳴神我渡暴躁的傳說,這時候估計已經開打了。


    “真是個怪胎……”


    周遭的幾個小群體不僅沒有指責剛剛的男生,反而對受害者的七海晶投來鄙視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看著什麽難以理解的怪物。


    七海晶的反應超出了小群體的預料,她不怕蜜蜂也就算了,自己被蟄,作為一個女孩子,卻完全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也不生氣追究,無所謂般的讓剛剛的男生灰溜溜地離開了。


    女生應當有女生的樣子,她們每個人都是這麽想的,你可以是堅強的女生,被蜜蜂蟄了之後,輕輕搖搖頭,溫柔的說自己不要緊的,也可以走柔弱風,嬌滴滴的,眼淚立馬就要流出來。可七海晶兩者都不是,她麵無表情,隻是眼神中略帶些遺憾,這算什麽呀?


    “同學們要加緊成為方舟預備,今年的名額也會分幾個下來,主要按照成績決定優先順序。”


    平日裏不怎麽現身的班主任此時也到了教室,開始大義凜然地介紹起這次的方舟預備名額,以及加入方舟黨會是一件多麽榮耀的事。


    當然,明眼人也清楚,所謂的“成績”當然不僅僅隻是考試的書麵成績,還有對家庭和個人信仰的“評定成績”,平時的“表現成績”,這東西可不簡單。


    至少就七海晶所知,這兩年的方舟黨員要麽是塞錢塞的評定員大喊“財神爺”,要麽是俊男靚女出賣色相依靠年輕的“資本”,要麽幹脆就是評定員的親兒子。


    “方舟黨聚集了全球最為優秀的逸才,也是未來世界的棟梁。”


    七海晶完全沒打算聽這個又臭又長的講話,自顧自地望著窗外發呆。


    老實說她老哥七海熊切就是方舟黨員,當然也是因為七海熊切在文明地平線這樣的超級組織工作,方舟黨自然是腆著臉去要求,而且方舟黨員稀少,掛著個名號每個月就有內部發來的補貼,何樂而不為。


    七海晶不缺錢,七海熊切成為文明地平線執行部主要戰力後,他們家的經濟狀況蹭蹭蹭地好了起來,不然她也不至於請個吊兒郎當的鳴神我渡當店員。


    “不為五鬥米折腰”,七海晶這樣想著。


    突然……她看到了窗外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走過。


    “王老師?……”


    她不會認錯,剛剛從窗外走過的男人,正是她高中時期的地理學教師,似乎也是鳴神我渡班上的班主任。


    自己最為偏愛的學科就屬地理,對於教學有方的王老師印象自然深刻。


    “七海同學,咳咳……正講到重點,你怎麽還在走神……你的成績不錯,但是就是因為這消極態度,居然放棄成為方舟黨的機會。”


    台上的老師大聲數落著七海晶,事實上,學生成為方舟預備,對於他自身的社會地位提升也有著莫大的好處,甚至……他能夠以此多拿到不少獎金。


    可是……唯獨七海晶,就算他幾次好言相勸,也遲遲沒有一點打算。不主動申請成為方舟預備,就算七海晶的成績再怎麽優秀,也不可能破格進入。


    “我對加入政黨沒興趣……”


    “出去一下,失禮了。”


    七海晶完全沒有過多理會老師的話,這樣的話他不是第一次聽了,有些煩悶的她打開門就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啊呀呀,這不是小七海嗎?”剛剛開門,七海晶就見到了正好在路過走廊的王老師。


    “王老師。”


    幾年不見,王老師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深了很多,眼角的黑眼圈格外醒目,似乎有些睡眠不足,整個人都顯得比當初憔悴了許多。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七海晶,嘴角掛著熟悉的笑容迎了上來。


    “啊啊,幾年不見都變成大姑娘了,你在這裏上大學嗎?考的挺不錯啊。”


    王老師似乎有些激動,看著七海晶那雙清澈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七海晶的高考成績如何,因為在那之前,他就被教育局調去了偏遠的鄉鎮教書。


    因為……他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高中時期他所在的校園學生欺負學生的事件層出不窮,而那個團夥之首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二代。


    平時經常與自己探討地理問題的七海晶,也被卷入其中。自那之後,向來就冷淡的她也變得將自己愈發封閉了起來。


    校方不是沒有關注到這些事件,不過……沒有人想與“上麵的人”作對,隻有他,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背景的地理老師不顧校方和其他老師的施壓反對,堅持要讓事件得到一個公正的裁決。


    結果顯而易見,那些“高層”們花錢買通了受害者家屬,讓他們息事寧人,證據被一掃而空,類似的事仍然在繼續,而大約三天後,他接到了上麵的通知,將他調去偏遠鄉鎮。


    理由竟然是“教學能力與教學環境不匹配”,他看著自己從業近十年以來眾多的證書榮譽,突然覺得……一切是那麽的諷刺。


    他沒能為七海晶這些學生討到一個合理的答案,他太弱了……無論是力量,還是身份。在那些位高權重者眼中,他不過是一隻微小的螞蟻,如果不自量力想要挑戰高層,立刻就會被拍死。


    現在,再次看到七海晶,他的內心一時百感交集。


    很慚愧,自己當初沒能幫上忙,但是……又後悔為了自己所謂的正義感斷送了自己的前程,讓家人跟著受累,還有……看到自己的學生即使遭受了那樣的事,依然精彩的活著,真的……很高興。


    “我閨女也在這所學校,今天剛好……過來看看他。”王栗的眼神有些躲閃,斷斷續續地說到。


    “王老師,你……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七海晶一眼就敏銳地看出了王老師的不對勁,事實上,王栗真的很不適合撒謊,渾身都露著破綻。


    “沒……沒有。”王栗極力搖頭否認著,似乎並不想讓七海晶知道他來此的目的。


    不過……七海晶也沒有過多詢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她其實沒有興趣,也沒有打算多問。


    “這樣啊……”七海晶點了點頭,突然抬頭問到。


    “王老師……我可以問問你關於一個你當初的學生的事嗎?”


    “學生?”


    “嗯……叫鳴神我渡,你有印象嗎?”


    七海晶記得很清楚,這位王栗老師不僅僅教自己班級,還是隔壁鳴神我渡所在班的地理老師。


    “噢噢,我記起來了,當初他的鬥毆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在他父親鳴神有馬出麵,把事情壓了下來。”


    “你怎麽會突然對他的事感興趣,事實上,雖然作為老師不應該這麽說,但……我建議你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王栗的表情在提到鳴神我渡的時候,似乎變得更為凝重,眼神中透露著一種難以琢磨的……恐懼。


    “他……怎麽說呢,雖然外表很出眾,天賦才能也異於常人,但是……就像是沒有作為人的心一樣。”


    王栗仔細迴憶著,似乎難掩內心的埋藏多年的慌張。不得不說,他算是一個優秀的老師,也不想放棄任何學生,一般正常的老師就算是家長會都會盡量把學生往優秀了講,更何況王栗這樣好性格的老師。


    不過……


    “鳴神我渡,他……實在是一個很特別的學生,課程和考試,他偶爾才有興致完成,總是缺勤,而且總是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似乎刻意避免著和其它學生接觸,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似乎還在吃一些精神類治療藥物。我也試著勸過他,可他完全不在意。”


    “高三的時候……他離校了大半年,據說是加入了他爺爺的一個考古項目,不過那次好像出了意外,他爺爺也因此去世了。迴學校的時候我試著安慰他,可是……他的迴答卻是‘哦’。”


    “哦?……”七海晶有些疑惑,這樣的迴答,怎麽都不像是剛剛失去親人的人該有的反應。


    “他說:反正人都會死,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的吧。”


    王栗的表情愈發凝重,沉重地複述著鳴神我渡的話,他看得出來,鳴神我渡當時的平靜並非偽裝,而是真正的……冷漠。很難想象,一個高中生,有血有肉的人,會對於陪伴自己的親人的死亡,如此的麻木……冷漠。


    “怎麽說呢……他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或者說……像有著人的外表,靈魂卻是非人之物一樣。”


    王栗有些遺憾地低下了頭,陰沉著的臉更顯滄桑。


    “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背後說別人,當中也有我的原因,我……當初作為他的班主任也沒能教好他。”


    “這樣……啊……”七海晶似乎有些失望,聽到這樣的話。


    關於過去……鳴神我渡的過去到底是怎樣,為什麽……自己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那雙幽綠色的眼眸深處是那麽的悲傷,她隻是單純的有些好奇。


    “那……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王栗很珍惜這段閑聊的時間,可是……他看了眼時間,時針飛速,他必須得離開了……為了那件事。


    “那……慢走,王老師。”七海晶隻能無奈地擺了擺手,事實上她還有問題想問,不過……王栗的表情,確實像是很著急了。


    目送著自己昔日的老師走向走廊愈發昏暗的那頭,七海晶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陣強烈而冰冷的寒風唿嘯而過,七海晶縮了縮脖子,唿出一口熱氣。


    “非人之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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