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餐館內燈火通明,每張餐桌上的菜肴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色澤鮮豔、種類豐富。


    麻辣香鍋的辣味與海鮮炒飯的鮮香交織在一起,讓人垂涎欲滴。而酒櫃旁,執行部隊員們圍坐在一起,他們的臉上微微泛紅,仿佛被酒精和美食的雙重刺激所點燃。


    七海熊切坐在桌角,他目光深邃地盯著眼前的麻辣香鍋,夾起一塊色澤鮮亮的肉片放入口中,卻是索然無味


    “七海大哥,這麻辣香鍋真是絕了!”小個子男生離廣興奮地喊道,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這一刻的歡樂能夠驅散所有的憂愁。


    七海熊切微微一笑,放下筷子,舉起酒杯與離廣相碰:“確實,這味道讓人難以忘懷。”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


    旁邊的店員女孩笑嗬嗬地給他們繼續上酒上菜,也不嫌棄他們吵鬧,看樣子很年輕,多半是個兼職的學生。


    女孩看著他們的眼中帶著微微的憧憬,多半是羨慕吧,羨慕他們有錢點這樣的大餐,能有著這麽多能夠插科打諢的同事,在女孩看來,他們多半是有著美好的生活的大人,生活幸福美滿。


    她們這樣覺得,人們也這樣覺得,甚至很多時候,就連七海熊切都會恍惚,下班後一起喝一杯,烈酒與火鍋,吃的胃裏火辣辣的,將那些陰暗的、懦弱的一切全部壓下去,正常的上班族不就是這樣。


    可他們不是……他們是人類的先鋒軍,文明地平線的騎士……


    他們守護著人類的未來,他們可以是刀刃,可以是盔甲,可以興高采烈地擁抱今天, 可以陪著老婆孩子在假期去逛商場,遊樂園,陪喜歡的女孩看電影,他們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卻無法迴答自己會不會有明天……


    餐館內燈火輝煌,人聲鼎沸。餐桌上的眾人笑聲此起彼伏,仿佛要將這寂靜的夜撕裂。


    七海熊切坐在桌角,他的目光空洞地盯著眼前的食物,高大的身軀在燈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


    “七海大哥,你怎麽不喝酒?”


    小個子男生離廣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關切。他麵容清秀,嘴角還掛著些許醬汁,顯得俏皮可愛。


    離廣是與源光海同期的新人,雖能力平平,卻像是團隊的粘合劑,是他們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呃……”七海熊切的目光掃過眾多戰友,這是熱鬧的酒桌,大家都興高采烈地喝著酒,仿佛這樣就能夠讓他們忘記自己這份接近死亡的工作。他作為執行部這個大家庭的老大哥,本不該這樣……


    佩卡爾部長很有人情味的一點就在於,他經常允許他們休假放鬆,隻是關鍵時刻必須要發揮應有的作用。


    這樣的機會,就像是在走懸崖之間的獨木橋,突然有人給你遞來了冰涼可口的飲料……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七海熊切清楚,那是真心的笑容,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清楚自己的死期會是哪一天,但也正是如此讓他們珍惜當下活著的每一天。


    “有些煩心事而已……”


    “我知道,七海大哥你肯定又去看望受害者家屬了……是那個吧,被lethe一起殺死的那個貨運集團老板。”


    七海熊切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他莫名感覺很難過,每次別人因為這些怪物而陷入不幸,自己都會去看望受害者家屬,作為假麵騎士,卻沒辦法保護所有人。


    那家黑心公司的老板,也有著自己的家庭,搖搖欲墜的家庭。


    他的女兒才5歲,先天白血病,治療需要很多錢,男人克扣工資,對待員工態度殘酷,很可能也隻是為了盡可能賺到足夠的錢,來拯救自己的家人。


    善與惡的天平,並沒有那麽容易被輕易衡量……


    他的女兒在見到父親的屍體時,天真地一如既往地向躺在棺木中的父親打招唿。


    那時他就站在男人的屍體前麵,一麵是男人穿著素白色喪服,麵色冰冷如鐵的妻子,一麵是那張男人黑白的遺像。


    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天真得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父親的小女孩逐漸焦急起來,不斷詢問周圍的人“為什麽爸爸不說話?”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告訴這個孩子真相……你的老爹已經死了,他不會再迴來,不會像街邊的電動恐龍快打一樣,不管角色被打倒多少次,隻要你投入硬幣,那個主角就會“嗖呀!”一聲背著火箭筒再次精神飽滿地跳出來。


    這就是生命,永遠不會有重來的機會……


    在女孩那滿是疑惑的眼神瞟向他時,他不敢對上眼,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從夕陽微弱到快要死去的光裏退到窗簾籠罩下的陰影中。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突然迴想起了一些東西,一些……他本來不想記起的事。


    在這個混亂危險的世界中,善與惡,並非絕對。


    他還在作為普通執行隊員的時候,就常常羨慕日內瓦總部的假麵騎士,隻有被起源石板選中的“特殊之人”,才有資格成為騎士,也隻有騎士,真正擁有能夠對抗那些怪物的力量……


    他想要力量,成為騎士……然後……


    守護所有人。


    可是,事實是,在他成為騎士後,不幸依然在他眼前不斷發生,反而因為他是騎士所以不得不見證更多不幸,並且……


    無能為力。


    “七海大哥,別難過,我們這一行,總免不了這種事的。我知道你人好,見不得別人難受,可為這些就讓自己這麽難受……不值當的。”


    離廣好心規勸著,默默把一杯酒遞到七海熊切手裏。


    他們執行部往往趕到現場時隻剩一地屍體,運氣好還帶口氣的會被應對部的救援人員救走,他們見證死亡,見得太多太多。人類是適應力很強的生物,一開始難免存在生理上的不適應,文學作品裏說的很浪漫“人是有思想的葦草。”但說這話的人大抵是沒有見到被forsaken和感染體殺死的人,那是物理意義的肝腦塗地,往往滿眼都是猩紅,慢慢的,就會明白,人隻是有著思想的肉塊,死了,就隻是肉塊。


    像災害應對部,打著災害應對的旗號,卻負責的是forsaken以及感染體出現前與出現後的各種工作,逝者的遺體由他們送往受害者家屬家裏,當然……還能夠拚起來湊出一個人形,能夠讓家屬滿意地認出,發出“啊,是我家裏人沒錯了”的感慨完全是癡人說夢。


    這些應對部的大哥們會站在那些家屬前麵,穿著007般的一身周整的西裝,一臉鎮定地說出謊話,車禍是最為常用的解釋,野獸襲擊呀,建築倒塌呀,總之就如同幾個木樁般杵在那兒,好像是機器人般念出編好的遇難原因。


    七海熊切是執行部的人,本沒必要去,但執行部閑時間較多,不閑時就往往意味著又要和名為forsaken的死神玩俄羅斯輪盤賭命,因此也就他願意陪著應對部去那些家屬家裏。


    每次去,都是一場無聲的葬禮……


    “你永遠是我們的大哥,今兒個可不興這麽喪,明兒個的行動大家還指望著你呢。”離廣微微起身,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然後將自己手中的酒杯對向眾人,酒杯中琥珀色的紮實啤酒微微搖晃,仿佛一場幻夢被他帶著拿破侖般的豪氣一飲而盡。


    “祝我們明兒個的行動一帆風順!”


    “噢!噢!”眾人高唿,故意把氣氛炒熱。


    琥珀色的濃稠麥酒在透明的杯中緩緩流動,透明的玻璃杯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晶,映照著執行部作為戰友的眾人。


    眾人瞎起著哄,紛紛給七海熊切敬酒。


    “哦!你小子怎麽搞了條項鏈?”


    眼尖的戰友突然注意到了離廣脖子上一條銀恍恍的項鏈,這在現在這個經濟危機嚴重的年頭,可算得上是稀罕物件。


    “嘿嘿,女朋友送我的,我們下半年就要結婚了。”


    離廣得意地笑了笑,故意炫耀似的晃了晃那條銀色項鏈,惹得眾人一陣羨慕。


    銀色項鏈……


    記憶中離廣的笑容在瞬間凝固,那條銀色項鏈,此刻已經墜落在模糊的血肉之間……失去的生命與未來,再也不可能奪迴來。


    horizon的大半個身體都已經深深陷入了破碎的地麵之中,他雙腿顫抖,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不至於倒下,白色的厚重裝甲已經已經出現了裂痕,同時他舉起擋在身前的白銀巨爪也彎曲斷裂,爪背的裝甲嚴重損壞。


    “饒不了你們!forsaken!”七海熊切聲音嘶啞,剛剛一擊過後,他耳鳴不斷,仿佛被丟進了萬千喇叭之中。


    horizon全力擋開了艾伯倫的拳頭,同時用力按下起源驅動器間的起源石板。


    “pr bear!(北極熊!)”


    北極熊石板猛然發光,藍色的光芒纏繞交織於horizon的爪子上,掀起陣陣熾熱的氣浪,空氣在起源石板恐怖的能量下扭曲。


    horizon蓄勢而出的一爪破空而至,與此同時艾伯倫龐大的拳頭也砸了過來。


    兩者碰撞,恐怖的氣浪翻騰,陣陣塵埃升起,一道身影如同子彈般飛出,重重地砸斷教堂的鋼筋支柱,接著被地底突然升起的綠色藤蔓作為緩衝才堪堪停下。


    horizon的另一隻爪子也全部斷裂,裝甲正麵已經滿是傷痕,鮮紅的血液順著厚重裝甲的凹槽緩緩流出,浸濕地麵。


    “撤退吧,七海,你贏不了他。”


    卡佩爾冷冷的話語從裝甲的通信裝置中傳來。


    他的手拂過光量子電腦布裏頓傳來的分析數據結果,艾伯倫的各項數據都遠在horizon,savior,甚至lethe之上。


    就像等級類遊戲,1級的你也許可以憑借驚為天人的操作打贏2級的對手,可3級呢?4級呢?巨大的數據差之下,現在的horizon毫無勝算。


    savior也趁機操縱藤蔓阻礙著艾伯倫的視線與移動,同時扶起重傷的horizon,按照指令迅速撤退。


    艾伯倫剛想繼續追擊,可鍾塔那邊卻傳來了更大的動靜,轟隆聲不斷,猶如地動山鳴。


    艾伯倫放棄了進攻,而是扭過頭,目光定格在不遠處逐漸崩潰的鍾塔之上。


    “噗!”


    超過兩米長的十字架下段猛地刺進了歐克爾塔的左眼,漆黑的血液如同爆發的石油井噴般不斷噴濺,lethe卻全不在乎。


    “啊啊啊啊啊!”


    歐克爾塔淒厲的慘叫響徹整棟鍾塔,它猛地暴起,猶如被逼入絕路殊死一搏的野獸,大口再次張開猛地咬向lethe。


    漆黑的雙臂牢牢抓住了那兩排利齒以及上下顎,lethe猛地發力,將整個上下顎完全掰開為一個極為誇張的幅度,整個下顎被完全壓斷,鱗片更是層層碎裂。


    歐克爾塔還想要反抗,但lethe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肢,十分暴力地將整個前肢生生扯斷。


    歐克爾塔的視野模糊了,僅剩的一邊眼睛已經越來越看不清,漆黑的血液順著那插在他左眼上的十字架緩緩向下流淌,猶如象征著對他的審判。


    模糊的視野中,漆黑的騎士就站在自己麵前,滿身的傷痕正緩緩升騰起熾熱的蒸汽,雙目赤紅而耀眼,仿佛要穿透整個黑夜,猶如來自地獄的死神……


    “finaly…… kick.”


    lethe起源石板被輕輕按下,整個空間猛然一黑。


    猶如所有的光都在被眼前的漆黑騎士吞噬,月光變的昏暗,空氣冰冷得仿佛已經凝固。


    lethe腳下的陰影猶如沼澤般不斷蔓延擴大,無數漆黑的手臂從那陰影沼澤中伸出,看起來猶如恐怖片一般滲人。


    但很快,那些手臂就融化為幽綠色的鬼火,悉數附著於lethe的右腿之上。


    lethe猛地後退一步,雙眼爆發出熾熱耀眼的強光,緊接著猛地躍起,聲勢驚人的漆黑騎士踢狠狠命中倒地的歐克爾塔。


    整棟鍾塔完全坍塌,無數碎石木板全部都在墜落,艾伯倫震驚的目光中,第二階段的歐克爾塔如同炮彈般彈出,洞穿了整棟鍾塔,被掩埋在廢墟之中,鱗片全部碎裂,黯淡得如同一隻燈絲燒斷的燈泡,殘破的身軀緩緩湧出黑血,燃燒著化為灰燼,隻留下一塊綠色的起源石板。


    “第二階段的他怎麽可能?!(forsaken語)”


    艾伯倫目光緊緊鎖定於廢墟之中,大量的煙塵緩緩散去。他不認為就ch目前的這些人手能夠殺死歐克爾塔,那麽到底是?


    漆黑的騎士滿身傷痕,矗立於廢墟之中,月亮逐漸從陰雲中露出,仿佛一隻巨大的獨眼,正按照lethe的意誌審視著地上萬物,此刻的lethe猶如孤高而強大的王。


    赤紅色的狹長複眼如同兩輪血月般閃耀著。他的腳下是化為灰燼的歐克爾塔,那裏已經隻剩一串還未完全串好的指骨項鏈。


    “那就是……lethe……(forsaken語)”


    最近幾十年來,forsaken第一次失去同類。


    艾伯倫並沒有為歐克爾塔的死感到悲哀,對他們forsaken來說,死亡這一詞匯過於遙遠,他們是不老不死的“神明一族”……本該如此。


    能夠徹底殺死forsaken的,隻有forsaken自身的力量,forsaken力量的結晶……起源石板的力量,而在forsaken之中,力量的起源決定了絕對的力量強度。


    比如說下級forsaken蜘蛛的起源石板,因為力量不夠強大,就無法像艾伯倫一樣在現代自主地重塑身軀蘇醒意識,雖然蜘蛛forsaken的力量也能夠對forsaken造成傷害,但是幾乎不可能構成致命傷。


    隻要不致死,forsaken受到的傷會痊愈,這一點和人類一樣,但不同的是,以forsaken的自愈能力強度來說,就算被炮彈打穿身體,也可以迅速複原,唯有一種力量對於forsaken來說是絕對的毒藥。


    起源越早的forsaken力量越是強悍,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但並不多,初代種forsaken,他們的力量對於其他forsaken來說就是毒藥,造成的傷勢無法痊愈,甚至可能會加重。


    “lethe……遠在我出現之前,五大起源石板之一嗎?這樣的威脅必須盡快根除。(forsaken語)”艾伯倫喃喃自語,他對自己的力量有著絕對的自信,就像棕熊之類的野獸能夠通過氣息判斷出別的野獸實力與自己間的差距。


    但是黛絲提醒過他,lethe當初作為forsaken存活時,是多麽強大的存在,她要艾伯倫一定小心lethe,非必要不要交手。


    這次艾伯倫前來也是黛絲的意思,阻止歐克爾塔繼續犯傻,最壞的情況至少不要讓他被人類生擒。


    不過看來,另一方的lethe根本就沒打算生擒。


    他對於horizon和savior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他沒有多數forsaken那樣怪異的癖好,horizon與savior再怎樣掙紮在他眼中也隻是玩具,玩具很容易壞掉,會壞掉的玩具不值一提。


    但是眼前的漆黑騎士,卻是足以威脅自己性命的獵物,是能夠放到對等的擂台上一決勝負的存在,不是玩具那樣不值一提的東西,他的內心在狂跳。


    就像男孩初次遇到喜歡的人時那種內心的悸動,艾伯倫同樣生出了強烈的情感……狩獵lethe,狩獵這隻強壯的獵物,為他的王冠增添赤紅的血色作為榮耀。


    lethe也同樣注意到了這個銀色的龐然大物。


    月光之下,變形到誇張的銀色肌肉泛出鋼鐵般的色澤,猶如一尊鋼鐵雕像,站在同樣倒塌的教堂中央,腳下是巨大的深坑,很難不讓人注意。


    “艾伯倫,迴來,那些家夥說不定會支援過來,你不應該停留太久。(forsaken語)”


    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悅耳的女聲,艾伯倫歎了口氣,隻得做罷。


    他用力一跳,腳下的地麵因為反衝力瞬間碎裂,巨大的身體很快升入幾十米的空中,很快就消失在了眾多高樓森林之間。


    “別想逃!”lethe握緊拳頭準備追擊,他微微下蹲,準備起跳,但當他的後腿崩緊的一刻,劇烈的眩暈感猛烈襲來,就好像他正在喜馬拉雅山巔,一邊被冷空氣摧殘一邊在滾筒洗衣機裏被不斷攪動。


    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伴隨著陣陣非人的劇痛在全身彌漫開來,身體仿佛越來越重,視線也逐漸模糊,仿佛自己正被一隻12米長的緬甸蟒死死纏住,對方正不斷收緊試圖將他的脊骨碾碎。


    副作用來了,他知道自己會這樣,可沒想到會這麽劇烈,身體仿佛掉入魔窟,仿佛上萬隻螞蟻正在生生撕咬他的血肉,上萬隻蚊子正在吮吸他的血液。


    使用力量者,必然要背負力量所帶來的毀滅。就好像興奮劑,很多運動員明知道那東西有副作用對身體有影響,可還是義無反顧地使用那東西奪得冠軍。


    希臘神話中,伊卡洛斯為了飛翔用蠟做了翅膀飛向太陽,人們說……他很蠢,用蠟做翅膀,非要接觸不可觸碰的太陽的溫度,作死成為了殉道者,殉自己追逐飛行的道。可是……誰能夠明白,他有多麽需要那雙翅膀,哪怕那雙翅膀帶給他的會是死亡。


    隻有靠翅膀飛上天空,他才能找尋到那個“自我”。


    鳴神我渡也想要找到那個自我……


    哪怕成為伊卡洛斯,哪怕從天空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恍惚中,他仿佛在黑暗中不斷踉蹌著前行,黑暗深處不斷伸出一雙雙手臂,死死抓住他的雙腿,讓他越來越慢。


    他沒有抗拒……他害死了這些人,很多,很多……


    這是他活該……被拖入地獄也是理所當然,隻不過,他還有一件必須要完成的事,隻有他能完成的事。


    “鳴神!鳴神!你怎麽了!?”


    柔軟的觸感,一雙手突然抱住了鳴神我渡冰冷的身軀。


    可他依舊感到身體越來越冷,仿佛當初在南極時那樣。


    厄毗米修斯號(epimetheus)破冰船上,隻剩下他一個,呆呆地坐在船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白色荒原。


    荒原的盡頭,漆黑的群山仿佛地獄撒旦的幾隻羊角,銳利的山巔刺破蒼穹。南極刺骨的冷風從那些漆黑的山巒間刮過,詭異的響聲如同來自地獄的號角,帶來濃重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那是冰冷到足以冰封心靈的南極寒風都無法掩蓋的氣味,仿佛數億萬人的骨血蒸發飄蕩在空氣中。


    寒風將他的嘴唇凍裂,他獨自坐在結冰的船頭,像一座冰雕,冰冷得說不出一句話,也流不出一滴淚。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拋棄溫暖的室內坐在船頭,他活著,唿吸有著溫度,並不會像這艘船一樣冰凍住,可卻是那麽冷,從內而外,內部比這南極更冷。


    少年長長的睫毛結了一層冰晶,倒映著他手中的一塊尚帶著溫度的漆黑石板。


    漆黑的起源石板……


    它所承載的命運,是他的前世,也是他的今生,甚至未來,永遠所無法擺脫的。


    “好冷……”


    他仿佛迴到了那裏,迴到了起始之地,迴到了那白色冰原深處的漆黑群山之中。鳴神我渡下意識地伸出手觸摸,卻依舊什麽都沒有抓住,直到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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