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立南的話一句一句砸下來。


    迎麵而來的又是一拳。


    時鬱這次側了下身,但還是反應慢了一步。


    裴立南的拳頭砸到了他的鼻梁,鼻腔裏湧現一股熱流。


    他摸了下鼻子,鮮紅的血液殘留在手指上。


    他不在意的甩了甩指尖,接著眼底閃過陰鬱的冷光。


    反手也是一拳砸在了裴立南的臉上。


    “你才不配!你沒資格評價我!”時鬱語氣陰冷。


    裴立南的臉上也重重挨了一拳,痛的他眼冒金星。


    這讓他不禁懷疑。


    他的拳頭是棉花做的嗎?


    為什麽時鬱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


    裴立南更氣了,上去就按住了時鬱。


    “別打啦!你們快別打啦!”


    村長急切的聲音響起。


    村長在院子裏停好車,還把三輪車裏的東西卸了下來。


    又在房間跟自己的老婆聊了幾句。


    主要是誇裴立南,讓老婆看看裴立南給他買的衣服好不好看。


    然後一出來就看到裴立南把戴眼鏡的男孩子壓在地上。


    戴眼鏡的那個男孩子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


    他趕緊跑過來拉架,“快住手!這麽大人了,還打架!”


    別看村長個子不高,但是常年幹農活,力氣大的驚人。


    裴立南被村長拽了起來。


    拽起裴立南,村長又把時鬱從地上扶了起來。


    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皺皺巴巴的衛生紙遞給時鬱,“擦一擦吧。”


    時鬱盯著衛生紙看了眼,接了過來,朝村長彎唇一笑,“謝謝。”


    村長又看向裴立南,“你沒事吧?”


    裴立南嘴一扁,摸著紅了一塊的臉,“痛死了!”


    村長本來還很可憐時鬱,但聽到裴立南這麽一說,瞬間更心疼裴立南了。


    看給孩子疼的!


    他站在兩人中間,“好了,不論是因為什麽,都不要動手!你們都這麽遠過來,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客人。”


    裴立南瞥了眼時鬱,“他算個雞毛客人!跟蹤狂!”


    村長也很難辦。


    這人都鍥而不舍跟著過來了,又不是來找他的。


    是來找林淺的。


    他不好直接趕走。


    村長嘴角微抽,“現在林淺還沒有下課,你們要不來我家裏坐會吧?”


    裴立南擺擺手,“不用,我們就在這裏站著,我有話跟他說!村長你幫我把花拿進去,放在外麵怕吹壞了。”


    村長苦口婆心的道:“你們可不許再打架了哈!我們這裏比較偏,醫療手段也落後,出了事來不及救。”


    自從上次眼鏡掉落的事情發生,時鬱就把眼鏡加固過。


    他單指扶了扶眼鏡框,顯得很乖巧,“好的,叔叔,我不會跟他打的。”


    村長順口誇了句,“嗯,你是個乖孩子!”


    裴立南氣的跺腳,“村長!”


    村長趕緊又安撫他,“你也是你也是,裴少爺最講道理了!”


    裴立南臉色這才好了些。


    時鬱看著他的神情眉頭緊皺,在村長走後嘲諷道:“你可真幼稚!”


    村長拿著花往家裏走,把花放好之後就在窗戶口看著。


    生怕兩人再打起來!


    現在的時鬱沒有之前那麽瘦了,最近吃的不少,又在鍛煉身體。


    但總體還是清瘦款。


    皮膚白白淨淨的,戴著個眼鏡,背著書包,一副無辜學生的模樣。


    嘴角的血沒有再流了,但殷紅的痕跡還存在,在他白皙的臉上顯得尤為明顯。


    鼻孔裏塞了一個皺皺巴巴的衛生紙團,止住了鼻血。


    現在裴立南的理智迴歸一些,再讓他動手還真的有點下不去手。


    真怕再打兩拳給人打死了!


    雖然這人好像沒有痛覺一樣。


    其實時鬱不是沒有痛覺,隻是從小挨打習慣了。


    這點痛對於他來說,像是毛毛雨。


    裴立南冷冷盯著他,“我勸你現在迴去!不要再靠近林淺!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送去坐牢!”


    時鬱勾唇一笑,“裴大少爺這麽有本事嗎?”


    裴立南哼了一聲,“你可以試試!”


    時鬱冷笑,隨意的靠牆站著,雙手環胸,“大少爺就是大少爺,底氣足。但裴大少爺,你離了裴家,跟我又有什麽區別?”


    裴立南皺眉。


    時鬱搖了搖頭,“不,還是有區別!我現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但你不能!”


    “離了裴家你就是廢物一個!”


    富二代其實最忌諱的就是這句話。


    他們是依靠家裏而活著的,沒有家裏,有可能連普通人都比不上。


    但裴立南不一樣。


    他聳聳肩,“我幹嘛要離了裴家?有本事你把裴家弄破產!”


    時鬱:“……”


    裴立南從來不忌諱自己富二代的身份,他接受並且坦然接受。


    一邊接受了富二代的好處一邊掩飾自己靠家裏。


    這在他眼裏,跟當了婊子還立牌坊沒區別。


    內耗?


    完全不存在的。


    時鬱被噎了一下,目光陰鬱的盯著裴立南看。


    上次在家裏見裴立南,他就發現裴立南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盡管他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


    他是個很好的人。


    單純善良還很真誠。


    但越是這樣,時鬱越是憤怒。


    他為什麽要成為那麽好的人?


    這讓他更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了!


    裴立南看時鬱臉陰沉沉的,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銀鏈子,“我知道你從小不幸福。”


    時鬱眼底一冷,“你調查我?”


    裴立南瞅他,“怎麽?就允許你調查我不讓我調查你?”


    時鬱不說話,雙手放下來,按在身後的水泥牆上。


    水泥牆被太陽曬了一天,有些燙。


    裴立南語氣冰冷,“但這不是你傷害林淺的理由!你有事衝我來可以,我絕不接受你傷害林淺!”


    “裴言鬆那邊,你最好也不要隨便亂來,他是個非常無情的人。”


    第一句話在時鬱的意料之中。


    但是第二句話,讓時鬱眼底閃過詫異。


    裴立南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在保護裴言鬆還是在提醒他?


    又或者兩者都有?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


    時鬱心底一驚。


    他也太可笑了!


    他竟然對裴立南抱有這樣的期待。


    他再好也不會對他好!


    時鬱還是沒有說話,單眼皮的眸子盯著裴立南看。


    裴立南有些吊兒郎當的理了理自己的藍色頭發,語氣卻很嚴肅,“如果你非要給你的遭遇找一個仇恨的支點,我可以做這個人,但你隻能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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