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氣場強大,動作慢條斯理的,像是在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他生氣了。


    但教訓人的時候都不會有肢體接觸。


    仿佛怕髒了自己的手。


    蘇惠眼睛登時瞪大,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然而她並沒有阻止。


    她怎麽敢阻止?


    除非她不想幹了!


    但她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斷送!


    歸根結底,還是張琪急切的想走捷徑惹的!


    她的事業更好,對於他的助力也就會更大。


    張琪正在聯係副導演。


    副導演那邊剛接通電話,說出一個喂。


    張琪剛準備開口,頭頂一熱,嘩嘩啦啦的水澆的他眼睛都睜不開。


    溫水不算燙,但還是會有灼熱感。


    但他全身僵硬住,血液凝固像是身處冰窖,一動不敢動。


    男人的血性,在絕對的權勢和威壓麵前消失無蹤。


    “砰!”


    玻璃水壺被扔在了地上,炸裂成碎片。


    張琪和蘇惠身體同時顫抖了下。


    包間內的氣氛凝滯到讓人喘不上氣。


    權霆延今天是一個人來的,身邊沒帶著人。


    但男人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息,壓迫感極強。


    這是他骨子裏的東西,輕而易舉就讓人心底生怯。


    副導演聽到聲音,問道:“怎麽了?導演?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張琪今天還特地穿了一身西裝,現在全部濕透。


    發梢還在往下滴水,臉上也全部是水,狼狽不堪到了極致。


    他卻不能說什麽,咽了口唾沫,抹了把臉。


    他聲音幹澀的說:“沒什麽,你知道林淺去哪裏了嗎?”


    劇組年輕人多,一般收工很少有直接迴去的,都會三五成群出去吃飯或者玩。


    副導演:“林淺啊,我剛聽人說,她跟謝知起……”


    張琪臉色更蒼白了,“謝知起?”


    意識到了什麽,他指尖點擊屏幕掛斷了電話。


    他抬起頭,頭皮發麻,大氣都不敢喘,“權……權先生。”


    權霆延已經坐迴了位置上,眼眸半垂著,一根手指在桌麵輕點。


    讓人根本看不懂他在想什麽。


    張琪此時後悔的想死,看了眼自己的老婆。


    蘇惠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狠狠剜他一眼,示意他認錯。


    張琪能屈能伸,立刻就跪了下來,“權先生,我錯了。我不該逼著林淺幫我約您,我的錯!”


    大佬為什麽生氣原因很明顯。


    林淺人沒來,就代表她約他,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


    甚至都不樂意幫忙。


    但她還是約了,隻能證明是被他逼迫的!


    不管林淺跟大佬現在是什麽關係。


    他能馬不停蹄的從國外飛迴來,就證明她在大佬心裏地位很高。


    而他算什麽東西?竟敢逼迫大佬放在心上的人。


    張琪覺得自己也是昏了頭做出這種事情!


    明明當時已經看出林淺不樂意了。


    全世界人都可以得罪,但權霆延不能。


    他的事業全部仰仗著權霆延。


    就算他現在名氣大了,可以拉別的投資。


    但如果權霆延放話,誰又敢給他投資?


    張琪跪在地上,後悔莫及。


    然而權霆延並不出聲,甚至沒看他一眼。


    張琪實在沒辦法,開始學一些電影的情節,扇自己的臉,“對不起,權先生!對不起!”


    “啪啪啪!”


    張琪狼狽不堪的連扇自己好幾巴掌,發梢的水滴甩向空中,又掉在地上。


    哪裏還有平日裏大導演的頤指氣使的模樣。


    忽的。


    權霆延笑了一聲。


    張琪身體微顫,一時間傻在了原地。


    大佬在笑什麽?


    權霆延在笑自己。


    推掉重要的飯局,從國外興致衝衝的迴來。


    才發現小姑娘根本沒來。


    她跟謝知起出去了。


    好!真的很好!


    跟謝知起出去了!


    那他這從國外特地飛迴來,算什麽?


    他還故意跟張琪說了自己是特地迴來的。


    就是為了讓小姑娘知道,自己是專門為了她迴來的。


    他還以為她會感動!


    今晚挨巴掌的何止張琪。


    他也被生生扇了一巴掌!


    權霆延手掌不自覺握成拳頭,手臂的青筋鼓起。


    那她現在在跟謝知起做什麽?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權霆延的心底蔓延,讓他深邃的眼底幽暗無比。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冷冷丟下一句,“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坐迴車上。


    司機還很奇怪,怎麽這頓飯這麽快就結束了。


    不過司機發覺權霆延氣場低沉,不敢問,隻說:“權先生,去哪?”


    去哪?


    這個問題從未在權霆延的生活出現過。


    從小到大,他每天的時間都被排的很滿。


    任何行動都有目的地。


    就唯獨今天。


    他推掉定好的飯局迴來,卻完全不是預想中的情況。


    就算她是被逼的,她也開口約了他。


    但打電話過去都不接!


    憤怒差點要衝昏他的頭腦。


    林淺把他當什麽?


    隨叫隨到連骨頭都不用給一塊的狗?


    意識到自己心裏的想法,權霆延眉眼更沉了!


    他竟然把自己比喻成一條狗?


    情緒很少外露的男人單手煩躁的扯了扯領帶,神色冷沉靠在後車座上,聲音冷的能結成冰,“迴家。”


    包廂內。


    張琪頹然的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我完了!老婆,我是不是完了?”


    蘇惠給他扔了幾張紙巾,“不至於!你明天給林淺真誠的道歉,以後別再多此一舉了!”


    權霆延掌管這麽大的集團,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商人還是以利益為重。


    但她這次晉升,恐怕是沒戲了。


    權先生應該是認出她了。


    張琪雙手捂臉,“我會跟她道歉的。”


    蘇惠提醒,“隻需要道歉就行,多餘的事情不要做!多餘的話也不要說!”


    ————


    這個包廂內的氛圍也很差。


    “他是我的客人,你要吃就吃,不吃就走。”


    林淺語氣無比的冷淡,落在了顧寧夜的耳朵裏。


    顧寧夜心尖倏然一痛,“林淺!”


    謝知起到嘴的話咽了下去,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喜悅。


    主人在為他說話。


    林淺平靜的目光看著顧寧夜,“吃不吃?”


    顧寧夜眼底閃過慍怒,卻無法發作,又看向沈曼麗。


    沈曼麗移開目光。


    她也不想讓座!


    她也想跟林淺坐在一起!


    顧寧夜深吸一口氣,坐在了沈曼麗的隔壁,“吃。”


    林淺這幾天拍戲都穿的很簡單。


    現在又卸了妝,一張小臉白皙昳麗,鼻梁高挺,眉眼極美。


    這跟以往顧寧夜見到的柔弱乖巧的模樣不一樣。


    跟那次在小舅家看到的明豔動人也不一樣。


    素顏下,她骨相極佳,不笑的時候冷豔疏離。


    讓人很想付出一切博她一笑。


    服務員進來點菜,她嘴角揚起淺淡的笑意,跟服務員說話也是禮貌溫柔的。


    顧寧夜心裏非常不舒服。


    兩人好歹認識了半年多,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都不如對一個服務員了!


    他伸手摸出身上的煙盒,敲了一根出來。


    謝知起清冷的聲音響起,“不要在包廂裏抽煙。”


    顧寧夜抬眸,冷冷問:“關你何事?”


    謝知起很不喜歡顧寧夜,但也不想跟他爭論什麽,“你要是想抽可以出去抽,沒人管你。”


    服務員出去了,林淺往顧寧夜那邊看了眼,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緒。


    顧寧夜捏著香煙的指尖微微泛白,最終沒有點燃。


    林淺不喜歡煙味嗎?


    他一點不知道。


    林淺其實對顧寧夜沒意見,畢竟也是自己曾經的財神爺。


    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麽,隻要顧寧夜說話像個人。


    點的菜很快上齊。


    這四個人坐在一起,注定是沒有什麽話好聊。


    飯吃的沉默。


    不過林淺還是吃的很開心。


    確實味道不錯!


    還有一個心情不錯的,是小周。


    蹭飯總是開心的!


    結束後。


    沈曼麗說:“這頓算我請的。”


    林淺:“不用,我剛剛已經出去把單買了。”


    謝知起看向小周。


    小周無辜的聳聳肩,“我去晚了。”


    顧寧夜冷漠道:“怎麽能讓你一個女生買單,多少錢,我報銷。”


    報銷很有誘惑,畢竟這頓吃了一千多。


    但林淺經住了誘惑,“本來就是我請客的,走吧。”


    幾個人往外走,到了門口。


    林淺朝幾人擺擺手,“拜拜。”


    幾人想說點什麽。


    林淺已經騎上小電驢揚長而去。


    沈曼麗看著她纖細漂亮的背影,愧疚極了,轉身又迴到了店裏,“剛剛888包間的費用退了。”


    顧寧夜和謝知起對視了一眼。


    下一秒同時移開目光。


    他們的想法一樣,可以迴請林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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