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死燈滅,萬籟俱寂,過去種種皆成定局。


    已經離職的公司,就跟已經死了的仇人一樣,不願再想起,不想再看見,更不希望有人跟你提起,以免徒增悲傷。


    就如同現在這樣。


    【森若,救救我們!!!】


    電話裏的人喊得跟叫魂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發生什麽生死攸關的意外。


    “啊,不好意思,手機信號似乎不是很好……”


    很想說救不了,但又不太好意思,我語帶歉意。


    【不要見死不救啊——】


    “誒,不就是從係統導出的表格崩潰了,打開後所有公式都混亂嘛,小問題小問題,我們共事這麽久,你們可以的。”


    想也知道前公司的同事聯係肯定沒好事,還是已經下班的晚上,這代表什麽,代表他們在加班。


    前同事之所以突然向我發出了求救信號,是因為準備申報的報表出現了問題,重啟係統也沒辦法解決,明天一早就需要用到那份數據。


    其中一名同事想起來,去年也曾經發生過類似情況最後是我解決的,趕緊給我打來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剛在居酒屋和人碰杯喝酒,聽到求救都忍不住樂了,向同行人征求了同意,才拿出藍牙耳機掛到耳朵上,頗為事不關己地一邊聽一邊喝酒。


    那不然呢?


    作為已經離職的人,前公司就算塌下來/明天倒閉,那又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還是有關係的。


    雖然很想一甩頭發高貴冷豔地表示關我屁事,但作為一個有責任心有同情心,不忍前同事們通宵達旦的社會好人,能幫得上忙得話還是要幫的。


    就算社畜不對世界存有善意,也沒必要和社畜互相傷害。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社畜何必為難社畜!該死的是資本家!!


    再說了賬目真出了什麽問題,作為曾經在上麵簽過名字的人,我也是有幾率被找上的。


    這個係統bug當初曾經給我添了很大麻煩,現在就用我的血淚和黑眼圈,給你們鋪平以後的路吧!(灑淚


    【謝謝,非常感謝你,森若!】


    待我解釋完解決辦法之後,前同事感動得連續說了好多次感謝,要是沒有我的話他們今晚應該不用迴家了吧。


    畢竟當初出這個bug的時候我就為了補救表格沒迴家,結果淩晨的時候才發現有個簡單的辦法可以成功導出,想起來就很心酸。


    “舉手之勞,能幫到你就好。”我嘴上說著恭維的話,並且隨口問了下他們的近況,“之前公司出意外的事情對工作有沒有影響,我後來看新聞說是自殺式襲擊……”


    【看新聞就知道影響很大了,甚至還有人在網上煽風點火,不過最近已經逐漸平息下來了。】


    “沒影響到大家就好。”


    前同事還跟我閑扯了一下,說由於這件事采購那邊的供應商不願意讓他們延期付款,客戶那邊也擔心交貨問題等等,最後老板請了個和尚過來做法事之後影響公司的問題都消失了,客戶那邊也願意再跟他們協商,讓他頭一次覺得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是有道理的。


    不不,沒有任何道理。明顯就是我的新老板在忽悠你老板啊,客戶願意協商可是單純想做人留一線給個餘地罷了,清醒一些!


    “除此之外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前同事猶豫了一會兒,似乎張望一下周圍的情況,才小聲說道,【因為你已經離職了,我才跟你說……】


    .


    “辛苦了,森若。”“辛苦你了,森若小姐。”


    待我掛了電話,坐在我對麵的兩位男性首先對我施與了來自社畜同伴的關愛,他們杯子裏的啤酒已經清空,我趕緊道歉並唿喚店員來續杯。


    他們一個是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眼鏡的憔悴上班族,另一個是淺色西裝梳著三七分頭的精英憔悴上班族,而我是穿著西裝裙的憔悴上班族,上班族的聚會就是如此樸實無華。


    我舉起酒杯再次和他們碰了碰,一口氣喝了一大口。


    “你們才是,每天都辛苦了,感謝你們守護我和平的每一天,七海前輩,伊地知君。”


    伊地知潔高,我當初在高專的同班同學,後來轉去進行輔助監督的學習,現在是東京輔助監督的杠把子,五條悟這種讓人頭痛難搞的咒術師隻有他能頂得住。


    七海建人,高我一屆的前輩,正如之前所說他曾經離開咒術界,成為一個加班加得十天都不迴一次家的金融狗,作為同樣離開咒術界的同伴我得到了他很多建議,雖然這位同伴現在背叛我又跑迴去當咒術師了!


    這兩個人是我離開咒術界後,唯二還有定期聯係的友人,其中大概是出於一種對同為社畜的相互憐惜。


    ——之前五條悟為什麽說,我的問題其實可以去問伊地知潔高和七海建人,就是這個原因。


    對於伊地知潔高我總會很擔心他是不是還活著,他又弱膽子又小,但要跟著咒術師們去任務地點,我隻剩下這個同班同學了自然要多加留意。


    而七海建人是因為他之前也沒在做咒術師,作為得到他指導的後輩,我偶爾也會跟他聊聊近況,沒想到這人一聲不吭跑迴去當咒術師,事情塵埃落定了才想起要告訴我一聲。


    事到如今才要跟他們斷絕來往也已經太晚了吧,我放棄治療!


    “森若小姐,之前你說換了工作,現在加班還嚴重嗎?”


    伊地知潔高放下酒杯,溫溫和和笑著問我。


    “好多了,雖然剛開始也要加班,但現在過上了朝九晚五的快樂生活~”


    我表麵笑嘻嘻,心裏其實虛得要死。


    我們這次聚會的首要目的,就是要慶祝我脫離苦海,隻是當初實在沒想到我脫離去了另一個龍潭虎穴。


    要說我入職盤星教最怕被誰發現的話,其實是麵前這兩個人啊,當初伊地知安慰我說我辭職還可以迴去高專當輔助監督,被我義正言辭拒絕了。


    現在想來,還真不好說到底是入職盤星教安全,還是去做輔助監督安全。


    要是喝酒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吐槽傻逼老板,把夏油傑的名字漏出來了,那就沒辦法找補了。


    不過我區區一個會計,跟夏油傑要做的民生大事社會大義又沒有關係,我虛什麽虛,一點也不虛!


    “七海前輩呢?做迴咒術師之後,加班情況好多了吧?”


    伊地知潔高從畢業後就在高專工作,隻要他還活著那就沒啥特別好問的,我自然優先問重新做迴咒術師的七海建人了。


    金發的混血青年聽到我的話,沉吟一會兒才迴答:“很難說體力勞動跟腦力勞動哪個更累人,不過迴家的次數確實變多了。”


    “多虧了七海先生,現在任務效率高了很多,五條先生也能夠輕鬆一點……啊。”


    伊地知潔高接下話來,但不小心提到了那個名字,他有點尷尬地看向我,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他才鬆了口氣。


    七海建人聽到那個名字,也忍不住歎著氣扶正自己鼻梁上的特殊眼鏡。


    “跟那個人共事,某種意義來說真是折磨。”


    理解七海先生,尊重七海先生,加入……不對,絕對不加入!


    我想七海建人說的不隻是五條悟其人性格雞掰十分難頂,還因為五條悟高得過於離譜的工作效率,這些都會讓跟他共事的人身心疲憊備受折磨。


    簡單一點的例子就是,讀書的時候你努力讀書天天熬夜,也比不過隨便看看書但每次都拿第一名的天才,那種覺得自己一切努力都沒意義的無力感。


    如果這個天才還很努力,那就更讓人折磨了——連天才都這麽努力,你怎麽好意思懶惰!


    七海建人克服了這種心理壓力,還願意迴咒術界為世界和平做貢獻,簡直讓人心生敬佩。


    “辛苦你了,七海前輩。”


    我抹了把不存在的淚水,向服務員招招手示意他繼續加啤酒。


    “伊地知君,之前我問你伏黑惠他們近況,你說最好見麵談,是怎麽了?”


    自從知道禪院甚爾是伏黑惠那個糟糕老爹,並且有可能還活著後,我就很擔心伏黑姐弟的近況,但主動打了幾次電話去他家都沒有接電話。


    我考慮到有可能是搬家或者換了電話的情況,聯係喝酒時順便問了伊地知,他當時猶豫著說最好見麵後直接告訴我。


    伊地知潔高和七海建人互相看了下,得到對方點頭後,才開口說道:“這要說到從去年開始,全國有不少人陷入了一種沒有原因的昏睡,而伏黑津美紀是其中一個。”


    如果是普通的病痛,伊地知不可能這麽清楚,所以是……


    “詛咒?”


    “是,從伏黑津美紀小姐以及其他昏睡的病人身上確認了從未見過的詛咒,連五條先生也沒有找到解咒方法,目前大部分病人都送到醫院以維持生命體征。”


    “伏黑惠現在還在琦玉上學,但因為伏黑津美紀被送到東京高專相關的醫院,所以假期都會往這邊跑。”七海建人接著說,幫伊地知補充了我想知道的信息。


    他們家裏大部分時間沒有人,自然也就接不到我的電話了,我了然地點頭。


    同時又覺得好巧……或者不是巧合?


    突然陷入昏睡的伏黑津美紀,可能還活著的禪院甚爾,據說十分有咒術師天賦的伏黑惠,這其中如果有什麽因果關係的話,也太讓人細思極恐了吧。


    我想起剛才接到的前同事的電話,既然如此也在這兒跟他們提了吧。


    “七海前輩,伊地知君,我這邊有一件事你們能安排‘窗’去調查嗎?是我剛才接到的電話,關於我前公司的生產工廠……”


    插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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