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成蟜的感激


    片刻,成蟜與白挽鹿在文茵的帶領下,來到了韓宵修養的房間。


    臥榻之上,韓宵身纏白布條,脖子下墊了兩三層,勉強抬著頭看向成蟜。


    “長安君,你此次出使大大有功於秦,恕韓宵無禮,不能給你道喜了。”


    韓宵的態度頗為冷淡,話語中夾槍帶棒。


    然而成蟜對此不以為意,低頭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嗬,韓太子,你莫非以為,我成蟜今日是來向救命恩人耀武揚威的嗎。”


    “嗯?”


    韓宵口中輕咦,眼珠子動了動,眼神頗為不解。


    “百越太子天澤圖謀殺我,想利用大秦給你韓國重創。若非你擋住了天澤,成蟜昨日便已命喪黃泉。”


    成蟜劍眉筆直,目射神光,負手而立,不甚高大的身軀挺拔如鬆,氣度絕佳。


    “你是韓國太子,我為秦國公子,你我立場不同,你舍命救我之行,亦是為保韓國社稷。然救命之恩乃是事實,我成蟜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他將頭一撇,喚道:“挽鹿。”


    白挽鹿從成蟜身後走上前來,手捧著一個木製長盒,將之打開。


    韓宵立即扭頭問文茵,“茵兒,這是什麽?”


    因為他躺著呢,隻能看見木盒子,卻看不見盒子裏裝的東西。


    木盒之中,是一把碎裂的長劍。


    文茵見了蛾眉蹙起,麵若冰霜,冰冷的眼神落於成蟜,譏諷道:“殿下,長安君把你昨日對戰天澤所用的寶劍送迴來了,隻是,寶劍已碎。”


    韓宵的佩劍,質量當然不差,對於尋常士卒而言,的確是一把寶劍。


    不過對比文茵的淩霜劍,差距就有些太大了。


    淩霜劍,是徐夫子鑄造水寒劍之前的試驗品。它與真正的水寒劍,隻差一個最為關鍵的寒玉精魄。


    因此,淩霜劍不可能排入劍譜前十,卻也足夠排到劍譜三十名左右,是當世少有的神兵利器。


    韓宵的劍,承受了他全麵爆發的魔功之力,又與天澤傾盡全力的蛇頭鎖鏈硬撼,事後便碎裂開來,就此作廢。


    成蟜說不是來耀武揚威,卻刻意把一把碎劍送迴來,文茵明顯看不過去,心中慍怒。


    她還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被成蟜接過話頭。


    “立場之隔,救命之恩,成蟜無以為報,這把佩劍,聊作補償。”


    成蟜說著,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佩劍,雙手捧起,遞到文茵麵前。


    文茵沒有接劍,而是冷冷問道:“長安君,這是何意。”


    “此劍名為朱離,乃我秦國鑄師傾力打造,劍鋒銳利,削鐵如泥,劍性剛烈,運之如火。


    我得此寶劍,卻並無用武之地。韓太子烈陽之劍的威名,天下多有流傳,正與此劍相得益彰。”


    成蟜明白地袒露自己贈劍之意,雙手遞劍向前,目視文茵雙眼,毫不避讓。


    朱離劍?


    韓宵躺在床上給著急壞了。


    他看不見成蟜手中劍的模樣,隻能純聽講述,推測這把劍有多麽強大。


    當今天下七國,官方鑄劍師第一的就是秦國。比如後來蓋聶的淵虹劍,就是秦國鑄師的作品。


    淵虹的前身,為屠龍之劍,殘虹,出自於趙國鑄劍大師公孫冶,她也是徐夫子的母親。公孫冶以隕鐵之精鑄造殘虹,受限於材料,隻鑄出了一把短劍。


    後來,殘虹隨著荊軻刺秦留在了鹹陽王宮,秦王政下令將殘虹重鑄為淵虹,賜予了大秦劍聖蓋聶。


    淵虹的存在,足夠證明秦國頂尖鑄師的水平。


    秦國與六國的情況,有著非常大的不同。


    山東六國,民間的鑄劍大師數目不少,趙國的公孫冶,楚國的徐夫人,農家蚩尤堂堂主,楚國的風胡子等等。


    但是,秦國之內,在民間是找不到鑄劍師的。


    因為秦國律法嚴苛,對金屬的管製嚴格到,連金屬農具都是官府嚴格把控。民間鑄師私自鑄造兵器,基本上不可能。


    技藝高超的鑄劍師,一定效力於秦國中央。


    而在山東六國,技藝最為高超的鑄劍大師,大多有著源遠流長的門派背景,沒有效命於某一國。甚至有時候,一國之君還會開出條件,請某某大師鑄造寶劍。


    秦國官方鑄師的作品,其質量取決於國家的要求,看你要大量製式的良兵,還是要稀世罕見的神兵利器。


    這把朱離劍,被成蟜吹噓得這麽強,應該是屬於神兵利器那一檔。


    韓宵早就想換一把趁手的名劍了。


    尋常的劍不僅對歲陽劍法沒有威力加持,反而因為劍本身的脆弱,無法發揮出劍法的全部威力。


    他倉庫裏倒是收藏有玄翦雙劍,奈何內力適性不好,也不趁手。這把朱離劍,來得正是時候。


    “咳嗯,長安君,你這樣的行為,是不是要叫做,資敵。”


    韓宵盡力抬頭,嘴唇揚起桀驁的笑,拖著傷重之軀,卻精神煥發。


    “日後我手持朱離劍,殺傷秦國士兵,你不怕秦國之內,有人指控你勾結於我嗎。”


    “……”


    我勾結你?


    韓宵,你好厚的臉皮呀!


    成蟜內心腹誹:分明是你主動結盟於我,想推我登上王位,製造秦國內亂,以此保全韓國。


    果然,厚臉皮,睜眼說瞎話,皆是這亂世經營的必修之學。


    “哼,我大秦欲勝人,必也堂堂正正。難道韓國得了一把秦劍,就能忤逆我大秦之威嗎。”


    噌~


    朱離劍在成蟜手中出鞘,劍格方方正正,劍身顏色昏沉,像是幹枯的老樹,紋理細密規整,劍脊一條鮮豔的紅線直至劍尖。


    劍長三尺,整體雕飾極少,劍身也是筆直的長劍,沒有鋸齒、鏤空之類花哨的設計,是一把非常合乎秦之性格的劍。


    “我秦劍之利,不在此一劍,而在千千萬萬之劍。”


    成蟜言辭慷慨,伸指一抹劍身,挽了個劍花,又將長劍歸鞘,直接扔給了文茵。


    “韓宵,此劍贈你,他日再相逢,我成蟜不會顧念救命之恩。”


    “哈哈,好,有氣魄!”


    韓宵仰頭大笑,隨即不再在意成蟜,兀自閉上了雙眼。


    “茵兒,這把劍收下,替我,禮送長安君。”


    “嗯。”


    文茵在旁點頭,向成蟜抱劍行禮,“長安君,請。”


    成蟜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背叛羅網的劍客美人,微微頷首道:“不勞夫人相送。挽鹿,我們走。”


    “是,君上。”


    白挽鹿將碎劍木盒子放置在屋內,緊跟上了成蟜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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