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翦一劍斬出,將龍陽君劈成兩半,但他卻沒有絲毫感覺到斬擊落實。


    果不其然,下一刻,眼前的“龍陽君”就變成了破損的冰雕,一道極寒劍氣,從他腦後襲來。


    當!


    劍與劍碰撞,轟鳴之聲震蕩塵寰。


    恐怖的餘波向周遭擴散,地麵上土泥翻滾,房屋隨之崩塌,煙塵席卷向天。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交錯而過,瞬間又迴轉身形,四目相對,劍勢拔地衝天。


    玄翦陰鷙的眼神緊盯著龍陽君手中之劍,周圍的光亮似乎都被他散發的黑氣所吞噬。


    他將白劍扛在肩頭,吐字清晰發問:“你是從什麽時候發現的。”


    “當黑寡婦第二次用出無情絲陣,我便知曉,這是一個圈套。”


    此時的龍陽君,持劍平舉,白衣翩躚,瞳孔如同冰鑽,細微的鼻息都散溢著驚人的寒氣。


    在他身後,大雪紛飛,凍氣吹卷,周遭燃燒的火焰早已熄滅,焦黑的土地和斷垣殘壁,被冰結成堅硬的整體。


    “黑白玄翦,正刃索命,逆刃鎮魂,你的黑劍呢。”


    龍陽君凝視著對麵通體白色的古劍,沉聲發問。


    說起來,玄翦也是一個腦子不太正常的人。


    是說,他原本是一個江洋大盜,武功高強,殺人無數。後來他被羅網吸納,獲得黑白玄翦雙劍,成為了天字一等殺手,乃是羅網一等一的兇器。


    這樣一個人,在一次重傷時,被魏庸的女兒魏纖纖救下,魏纖纖的溫柔竟然讓這個男人產生了愛意。


    玄翦說,這對黑白雙劍,黑劍對外,是一把殺戮之劍;白劍對內,是一把守護之劍。


    因為愛上了魏纖纖,而魏纖纖不喜歡殺戮,所以他就將黑劍舍棄,從此隻用白劍,承諾要用今後的餘生守護愛人。


    作為一個殺人無數的江洋大盜,又經曆過羅網的洗禮,玄翦的前半輩子可以說經曆了這個世界最殘酷的黑暗。


    他為什麽有了愛人之後,就會產生這種削弱自己力量的愚蠢想法。


    魏纖纖不喜殺戮,所以就把殺戮之劍扔了,這是什麽深情的表白嗎。


    黑暗之人接觸了光明,心中有了新的覺悟,難道不是更該清楚,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想要守護就必需要有力量。


    什麽殺戮之劍、守護之劍,雙劍就在自己手中,劍就是劍,舍棄一把趁手的神兵利器,除了表白,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這簡直,弱智。


    而現在,玄翦用這把白劍,執行魏庸的命令,刺殺了多名魏國大臣。這樣的殺戮,又跟守護有半毛錢的關係。


    麵對龍陽君的問話,他沉默不語,隻是攥緊了劍柄,一劍踏前,劍氣撕裂直出。


    龍陽君毫不卻步,長劍隻輕輕一揮,空氣中凝結的水汽就變成萬千冰針。


    玄翦眼中看透無盡冰針的飛行軌跡,以劍氣撕開一道長長的裂口,身影從容地穿過萬千冰針,直逼龍陽君近前。


    龍陽君本也沒想過這種牽製攻擊能造成殺傷,就在玄翦逼近的一瞬,他長劍折至身前,冰鋒直刺咽喉。


    兩大劍術高手近身交戰,叮叮當當的碰撞連綿不絕,明亮的火星瞬間閃爍在天上地下。


    短時間內,劍來劍去,已過百招,肆虐的餘波將周圍切割得傷痕累累。


    這兩個人的劍勢沒有絲毫減弱,依舊對衝在一處,勝負不分。


    “你的劍,有什麽難言之隱,呀啊!”


    龍陽君口出一聲厲喝,白色飄逸的身影端立於霜天之上,長劍橫舉,高空竟出現十二道人影,全部將劍對準了地麵。


    這是一招從天而降的劍式,霜星墜地,抱月入懷。


    玄翦瞳孔一震,有那麽一瞬間,好像看到月亮墜落了下來。


    “哼,殺招,現在才開始。”


    他冷哼一聲,雙手握住劍柄,一輪血色月牙由他持劍的姿勢顯現。


    玄翦的劍勢,在地麵上升起血月如鉤,好似一柄割裂天空的巨型鐮刀。


    而天空中,龍陽君持劍落下,一劍西來,流星趕月,如同天外飛仙。


    兩人的殺招對衝,爆發出無數的劍氣亂竄。大地片片皸裂,空氣中震蕩著一道又一道劍波。整個村莊的房屋,在這樣恐怖的威力下,都被憑空削掉了一截。


    轟~


    黑色的身影從爆炸中飛出,玄翦翻滾了數圈之後降落地麵。


    他以單膝跪地的姿勢,杵著白劍,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劍痕,然後一口鮮血吐出。


    “咳,這樣的劍。”


    另一邊龍陽君的身子撞進土牆之中,原本一襲白衣染得灰頭土臉,同樣咳出一口血來。


    “嗬,原來如此,你本就有傷。咳咳,應該是,來自大將軍吧。”


    龍陽君抹去嘴角的血跡,劍刃一翻,冰霜之氣繼續散發,持劍就向重傷的玄翦逼近。


    一個身受重傷的玄翦,少了一把劍的玄翦,不管這件事背後還有什麽玄機,現在都要把這個羅網的兇器給解決掉。


    龍陽君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這場圈套不簡單,魏國之內,有一個幕後黑手想借助羅網除掉自己。


    但他還是選擇,優先殺死玄翦。


    算算時間,小乙去向王上調兵,也差不多快到了。


    輕功運起,龍陽君眨眼趕至玄翦身前,他全力一劍斬落,雖被格擋,卻已震得對方口中鮮血再溢。


    “死!”


    兩個幾乎同一水平的高手,玄翦的狀態對比龍陽君,實在是太差了。


    之前刺殺大將軍,那位可是披甲門門主,一身硬功極為恐怖。如果不是這位門主在戰場上就受了傷,說不定死的就是玄翦。


    最為趁手的黑白雙劍,隻有一把白劍在手,而且持劍的心態還出了問題。


    魏纖纖不喜歡殺戮,玄翦為了愛人也想放棄繼續殺人,但魏庸卻以女兒要挾著他。


    就憑這樣的狀態,玄翦要是能夠戰勝龍陽君,那才是奇了。


    當!


    終於,在一聲脆響之下,白劍脫手飛出!


    玄翦的身軀躺倒在地麵,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神已有些迷離。


    龍陽君的唿吸也有些急促,走到已無反抗之力的玄翦身前,他將長劍一轉,對準了心髒。


    突然,一支箭,插在了龍陽君腳邊。


    他抬頭一看,就見此時的天空已被密密麻麻的箭失遮蔽。


    而且還都是火箭。


    轟!


    劇烈的爆炸在旁邊的一棟房屋響起,飛斷的木頭燒起烈焰,火勢眨眼就蔓延開來,放眼望去,整個村莊已無立錐之地。


    龍陽君憑借深厚的內力與高超的劍術,在原地畫出冰雪之牢,暫時保全了自己。


    但外麵已經是一片絕境。


    “這種火勢,整個村莊早就事先屯放了黑火油。該死,是誰。”


    龍陽君攥緊了拳頭,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身影。


    這時,躺倒在地上的玄翦,突然咳嗽出聲:“咳,魏庸,魏庸,魏庸!”


    三聲低吼,一聲重過一聲,他撕裂的嗓音,仿佛硬生生將肚腸子都扯了出來。


    龍陽君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握劍的手死死捏緊,銀牙暗咬。升騰的怒火,甚至讓他維持雪牢的內力,都有些不穩。


    魏庸?!


    大司空魏庸,那是朝堂上最頑固的抗秦派、主戰派,他竟然聯手了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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