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今天有些特殊,與楊請在練武場的是妹妹楊綰。


    不知怎麽的,楊請覺得很不得勁。


    往常習武遇到問題,楊請會請教嬌美人,她迴答很細,而且很耐心,直到楊請完全懂了,嬌美人才重新練劍。


    反觀楊綰,她歪著腦袋,沉默半天才道:“這不是一下子就懂的嗎,哥哥真笨。”


    問得急了,楊綰索性一跺腳,又不理楊請。


    “說起來,好像從我迴來開始就沒見過她。”


    楊請喃喃道,看月色垂到天的另一邊,再練下去也沒什麽長進,索性收住拳頭。


    楊請記得,嬌美人就住在竹屋外頭,方便隨時聽候楊請調遣。


    說起來,與楊請還是鄰居。


    來到竹林外一間茅草屋,楊請咳了一聲,茅屋隨即打開,嬌美人立在門口,依舊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衣,隻是有些憔悴。


    她微微欠身:“小王爺,請進。”


    來到屋內,裏麵隻有方桌凳子,角落處擺著一張木床,除了掛在牆上的劍,別無其他裝飾物。


    楊請深深皺起眉頭:“管事的人是誰?怎麽能讓你住這麽簡陋的房子。”


    嬌美人趕緊搖頭:“小王爺,這是奴婢要求的,奴婢出身貧寒,住不慣大院。不怪他人。”


    楊請也不搭話,找張凳子坐下,直視嬌美人。


    嬌美人偏過眸子,在燭光下,有種惹人憐惜的柔軟,楊請還是第一次見她那樣。


    “小王爺....”


    “說吧,為何不見我。按照楊家規矩,扣你三個月工錢。”


    “是。”嬌美人深深欠身行禮。


    “媽的,別給我來這套。”


    楊請猛地拍桌子。


    “你特麽當的是藝伎!才十五天!挎著個喪門臉!委屈你了?!”


    嬌美人不答,望向牆上的寶劍。


    順著她的目光,楊請眯眼打量長劍,劍長三尺,不知道什麽材質打造,仔細看去,好像看到月色般清冷的微光,即使楊請不懂劍,也知道這絕非凡物。


    “家訓握劍者清,舞藝者明。小王爺,您看奴婢還算清白嗎。”


    “這還不算?”


    嬌美人搖搖頭:“奴婢自賣身起已經算不上清白。若不是小王爺,怕早已陷入泥潭當中不能自拔。”


    楊請起身握住長劍。


    唰!


    寶劍出鞘,宛如玄鳥鳴,竹林瀟瀟,隻見月光揮出,微風撫過,不見淩厲。


    “使不懂,你拿著吧。”


    楊請把劍拋給嬌美人,後者雙手捧住。


    “小王爺.......”


    “既然你不配握劍,那就由我來。”


    楊請撕下一塊布,伸手在長劍劃下一道口子,然後攥緊布頭,血順著布頭下去,很快把布頭染紅了。


    失血過多,楊請臉色有些蒼白,他用布頭住劍柄,留下一截,宛如紅菱。


    “明月當然清明,隻是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這點,既然做不到,就別那麽清醒了。從此以後,這劍叫醉明月。”


    “醉明月?醉明月。”嬌美人貼著長劍,多了道不明不白的滋味。


    接著,楊請重新看著嬌美人。


    “自大乾立國起楊家人沒有一個死在臥榻,”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楊家占了七樣”


    “楊家不看小禮,大禮者,在心。”


    “明天你就離開靖南吧。往南走。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就去....南華劍宗。”


    聽到這話,嬌美人臉色一白。


    “小王爺.....奴婢不懂。”


    “你本應是天上仙子,如今也該迴到正軌,武仙英,這是你的名字。以後就以這個名字稱唿你吧。”


    嬌美人沉默了,她不嬌美人稱唿,是自認配不上武家之姓,如今卻被楊請重新賜名。


    “謝大人......奴婢收拾行李,明天自行離開。”


    喂喂喂,怎麽好像楊請趕她走似的。


    歎了口氣。


    楊請悠悠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武仙英渾身一抖。


    “要記住,楊家的狗咬人都要掉三兩肉,別那麽善了。”


    說著,楊請吐出舌頭。


    “嗷嗚。”


    噗嗤,武仙英掩嘴,但看楊請認真的神色,也吐出香舌。


    “嗷嗷。嗷嗚汪汪!大人,我.....”


    武仙英臉上泛起柔光,紅唇微張,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樣的事,本該由男人來才對。


    楊請看在眼裏,武仙英七分清冷包裹三寸嬌媚,隻展現給楊請的柔弱。


    忽地,楊請鬆開手,武仙英臉白了又白,終究沒有說下去。


    “還不是時候。”


    楊請感覺自己像騙了姑娘心又不負責的風流少爺。


    媽的!誰也不想啊!


    這他媽負責下去,武仙英不去南華劍宗了。


    十年,十年似乎太晚了,仔細算下來,嬌美人二十七,習武之人,二十七與十七又有何異?


    況且楊請真的喜歡她嗎,說不喜歡是假的,貼身丫鬟,誰不喜歡。


    隻是,楊請想起綰兒迴身望向他的眼神,她對楊請說:“我保護你。”


    楊請要爭!


    “天色不早了。睡吧。”


    楊請佯裝無事道。


    “小王爺,不論以後如何,奴婢等你。”


    武仙英微微頷首,話語雖輕,道不盡的意會,即使過了許久都不會變。


    隻是,楊請耳朵很靈,假裝往前,呆到湖邊,楊請再也忍不了了,猛地紮進湖裏,清涼的水漫過身體,楊請清醒不少。


    反正還有十年,放蕩一點也沒問題吧。


    立刻迴去找武仙英,就說自己墜水了,要在茅屋借住一晚。


    從此以後,再做正人君子我是狗。


    沉在湖中,楊請吐出一連串泡泡。


    忽地,地命書憑空出現在眼前,即使在水中,上麵的字眼清晰可見。


    【乾康王三十一年七月,靖南王之亂始。】


    楊請略微瞥了一眼,正要合上地命書,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


    七月春......時間變了,上一次是乾康王三十二年。


    楊請一下子清醒過來。


    “噗哈!”


    他起身走出湖,遠處已經有人舉起火把朝這邊趕來。


    “提前了時間?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


    楊請閉上眼,一一迴憶這陣子發生的事。


    楊請的實力提升了,到一品武生了。


    可楊請從未告訴別人。


    實力這東西,瞞不住。


    隨著楊請實力提升,靖南王之亂會加快!


    “賊老天!”楊請狠狠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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