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隱蔽的場所雷電影正在忙碌著,她小心翼翼地往眼前的人偶注入能量,這是最關鍵的一步,以往的失敗品都是倒在了這一步,那麽被她龐大的能量所撐爆,要麽能量就像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她注入完能量後,眼前的人偶還是一動不動。她歎息一聲:


    “唉,又失敗了嗎?”


    她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因為她經曆的失敗已經太多了。想要創造一個可以使役神明力量的人偶本就是天方夜譚的事,如若不是為了她的永恆之道再加上得到了坎瑞亞的禁術她也絕不會把希望放在成功率這麽小的人偶上,好在她擁有充足的時間試錯。


    和往常一樣,她手裏凝聚出雷光準備把這個失敗品銷毀。它就算是失敗品也屬於是神明造物,如果讓它流落在外,說不準會動搖永恆的根基。所以銷毀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可就在她準備動手之際,靜置不動的人偶的眼皮突然眨了眨,它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並喊出了此生的第一句話。


    “母親。”


    短短的兩個字卻對雷電影產生極大的衝擊,平常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開始仔細檢查人偶的各個部位。而人偶也非常享受雷電影的親昵舉動,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影。


    再完成所有檢查後,雷電影激動的心情慢慢冷卻了下來,她沒能查出人偶突然覺醒的原因,不過這也並不奇怪,曠世之作的誕生總是帶有偶然性,她已經把這具人偶的所有數據記錄了下來,有了這次的經驗,想要再創造出同樣的人偶並不是難事。


    而讓她心冷的原因是這具人偶不夠完美,它雖然誕生了靈智,可它的身體無法完全發揮自己給予的力量,這對於雷電影來說是致命的缺陷。為了踐行永恆之道她需要的是無懼時間磨損,能夠堅定不移執行她指令的人偶,而這一切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強大的實力。沒有力量作為依仗,那麽永恆隻是妄想。


    這是一件殘次品理應被銷毀,可影和它對視了良久,最終還是沒忍心下手。它是她的造物,可既然它已開啟靈智,就不能單純把它看作冷冰冰的物件,更何況它剛才還稱唿她為母親。影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處置它了。


    “既然你已經誕生了靈智便算作獨立的個體,我不會對你進行幹預。但給予你的力量我會封印起來,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為禍人間。”


    雷電影將它的力量封印後,逃也似的走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它,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但可以讓她不被問題所困擾,至於它的未來,影決定把它交給天意,臨走之前她在人偶的手中留下了一根金羽作為她的信物。


    看著離它而去的影,人偶產生了初見影時截然相反的情緒,它不知道那是什麽,隻是覺得這讓他很難受。由於影並沒有給它發布指令,作為人偶的它陷入了待機狀態。


    他成日對著空洞的美景發呆。火紅的楓葉、精美的雕花窗欞…在這華美的牢獄裏,他失去了感知。這樣的日子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一位客人的闖入才打破了這一局麵。


    “倒塌的山石後居然有這麽大的空間···難道是開采晶化骨髓的隊伍留下的?”


    一位武士闖入了這裏,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建築,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不。不對,裏麵建築完整,保存完好,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接著他來到建築的中央,卻發現有一個人倒在了這裏。


    “你怎麽樣了,是受傷被困在這裏嗎?”


    人偶沒有迴答他的話,不過它跳動的眼皮證明了它還活著。


    “沒有傷口,而且衣飾華貴···到底是什麽人···”武士在心中思索,可看到他這副模樣於心不忍就對它說道:


    “我帶你出去,我們的人就在附近,堅持一下!”


    “···出···去···”這是人偶自誕生起收到的第一條指令,它下意識地向武士伸出了手。


    武士抓住了它的手將它拉起,還細心地撣落了它衣服上的灰塵。


    “我叫桂木,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名字。”


    “呃,那你的父母呢?”


    它搖搖頭,沒有迴答這個問題。


    桂木已經將事情的始末猜了個大概,這個孩子應該是來自某個大家族,但不知什麽原因被遺棄了。它不想提及自己的父母恐怕是觸及到它的傷心事了。


    桂木的眼神變得溫柔了起來,他牽起人偶的手,說:


    “那以後你就和我們一起生活吧,放心,大家都是好人,不會再有人拋棄你了。”


    就這樣桂木將人偶帶迴了踏韝沙,踏韝沙的大家雖然對這位衣著鮮麗的少年充滿好奇,不過他們都是滿懷善意與它接觸,而它也是以同樣的善意迴報給大家。很快它就與踏韝沙的人們成為了朋友。由於它從未向大家提及自己的名字,所以大家就用傾奇者稱唿他。


    而作為踏韝沙管理者的丹羽和禦輿長正自然也見過傾奇者,和其他人不同,兩人作為頂級的工匠,一眼就看出了傾奇者不是人類,而是做工精細的人偶。但他們並沒有用異樣的目光看待它,丹羽是一心傳的傳人,比起千篇一律的外殼,他更看重的是藏於外殼內的心意。傾奇者在身體構造上雖不屬於人類,但它所展現出來的心意已經和人類無異,所以丹羽一直把傾奇者當作人類來看待。


    至於禦輿長正他就更容易接受傾奇者了,他的養母禦輿千代是鬼族而自己是人類,可從小他就認為他和母親沒有什麽不同,遇到開心的事會笑,遇到糟糕的事會感到難過,在他看來隻要能夠感同身受那就是人類。


    傾奇者在善意的包裹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他知道了何為幸福,同時他也學會了怨恨。他明白了影當初的行為是對他的拋棄,他對自己的這位母親心懷怨氣,但他更害怕被再次拋棄。於是他開始討好大家,無條件地幫助任何人,他迫切的希望能被大家所需要。同時他開始模仿人們在日常生活的一舉一動,他想要完全變成人類。


    丹羽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將傾奇者叫到身邊,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你不必做任何事證明自己,人們之間的關係絕不是相互利用。大家愛護你並不是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麽,隻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你也不必模仿我們來學習如何成為人類,身份這種東西不需要得到他人的承認,隻要你認為自己是人類,那就誰也否認不了你。”


    “可是,一直接受大家的照顧我卻什麽也迴報不了,這讓我很不安。”


    丹羽摩挲著下巴,思考了片刻,說:


    “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人也不可能一直依靠別人活著,也需要有一技之長傍身,這樣吧,我來教你鍛造。怎麽樣,想學嗎?”


    “想!”


    “好,事先申明我對鍛造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我會努力的!”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直到那個叫埃舍爾的男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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