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妮沒有迴答,而是抬頭看著五樓的方向。


    其他人見狀也不敢說話,氣氛漸漸從劫後餘生的驚喜中沉寂下來。


    但一種說不出來的期待,又在她們的心中暗自滋生。


    “boom!”


    突然,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從上方傳來。


    五樓臨街的窗戶中火光一閃,照亮了眾人的眼睛。


    “成了!”


    王曼妮驚喜地叫道。


    隻要看見爆炸,就說明外賣員先生開始發威了。


    “走走走!”


    她像趕鴨子一樣趕著員工們離去。


    一會兒弄出來大場麵,她們就會成為外賣員先生的負擔了。


    “我他媽就知道最後肯定會弄成這種場麵。”


    劉正躺在地上,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吐槽道。


    本來他看著過期殺蟲劑的噴霧擴散到整個包廂還挺高興,結果沒想到最後還是爆了。


    那個噴火球的蟲子當場被炸成碎片,但依然難消劉正心頭之恨。


    好不容易屯了點營養他容易嗎他,這下又得去極道錢湯大吃大喝了。


    唉,其實他真不樂意吃那些精致的小擺盤。


    “咕~”


    劉正咽了口口水,推開身上的蟲屍掙紮著爬了起來。


    還好他一看那個蟲子要吐火球就知道不對勁,馬上扯了一個蟲子給他當防爆盾。


    加上他本來就在被蟲子圍攻,那些蟲子幫他抵擋了大部分的火焰衝擊波。


    不然劉正現在連行動力都恢複不了。


    “殺完蟲了,該去送外賣了。”


    他踩過蟲子的焦屍,又踩過包廂門的碎片,來到了走廊。


    走廊正對著包廂門的牆壁也受到了衝擊,牆磚碎了一地。


    周圍的服務員都對他行著注目禮,卻又不知道該采取什麽行動,一時僵在了那裏。


    “看什麽看,沒見過這種玩法啊?”


    劉正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位客人,損壞會所的設施和物品是要賠償的。”


    一個服務員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話頭。


    “我是666的客人帶進來的,應該算是他的附屬品吧?”


    他剛準備掏錢,忽然靈光一閃道。


    “呃,理論上來說應該是。”


    那個服務員想了想說道。


    “那行,那你帶我去666包廂,商議一下這事兒怎麽辦吧。”


    “你要拿不準,就喊你們羊主管來。”


    劉正大喇喇地說道。


    “你認識我們羊主管?”


    “你是瞎了嗎?沒看見剛剛就是羊主管給我帶的路嗎?”


    他不客氣地說道。


    “不好意思,我剛剛才換班。”


    服務員被他的氣勢鎮住了。


    “行吧,不知者不怪。趕緊的,聯係你們羊主管吧。”


    劉正擺了擺隻剩下短短一截的觸手說道。


    “那您稍等。”


    “等。你要不放心,還可以再給我捆上。”


    他指著地上的彈力繩大方地說道。


    “那倒是不用了。”


    服務員勉強笑了笑,然後拿出了對講機。


    “主管,777包廂這邊出了點狀況,麻煩您過來處理一下。”


    服務員對著對講機說道。


    “什麽狀況?”


    羊主管變形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出。


    “有個客人帶來的人把777包廂給炸了,裏麵的客人全都死光了。”


    服務員說道。


    “這種事情還需要我過來處理嗎?把人扣住,該賠錢賠錢,該報警報警不就完了。”


    羊主管不耐煩地說道。


    好事兒三番兩次被打斷,真當它是綿羊啊。


    “那個人說他認識你。”


    服務員說道。


    “誰?”


    羊主管問道。


    “血腥餐廳的外賣員,他說他是666房間的客人帶進來的。”


    服務員迴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羊主管沉默片刻了掛斷了對講機。


    不多時,一臉陰沉的羊主管就從走廊的一頭走了過來。


    它先是看了一眼被炸壞的牆壁,又走進包廂裏看了一眼。


    “外賣員先生,我好心好意地讓你進來,你就這麽對待我的嗎?”


    羊主管沉聲道。


    “羊主管,你在說什麽胡話呢?”


    劉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它,仿佛它說了什麽瘋言瘋語一樣。


    “嗯?你什麽意思?”


    羊主管的臉色更陰沉了。


    “是666包廂的客人讓我進來的,和羊主管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不要瞎說啊,搞得我和你好像有多熟一樣。”


    他語氣輕佻地說道。


    “啊,好像是這樣。不好意思,是我記錯了。”


    羊主管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來吧,帶我去666包廂吧。”


    劉正見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哼,用得著你說。”


    羊主管故作兇狠地說道。


    “快走,我警告你別耍花樣,不然我直接給你頂成兩半。”


    它彎下腰四蹄著地,然後用角抵住了劉正的腰部。


    “你對客人太沒禮貌了吧?我要投訴你。”


    劉正表示抗議。


    “你現在又不是客人。少廢話,趕緊走。”


    兩人一唱一和地離開了777包廂,很快來到了666包廂的門口。


    副總監依然站在門邊,隻是手裏已經沒有彈力繩。


    “李先生,您帶來的人把666包廂炸了,裏麵的客人也全都殺了,你說怎麽辦吧?”


    羊主管硬梆梆地說道。


    雖然劉正很上道,出手也很大方,但不管怎麽樣出了這種事情都是它的失職。


    “劉先生,您可真是走到哪兒炸到哪兒啊。”


    副總監看上去也很是無奈。


    “這次真不是我故意的,是那個道具有問題。”


    劉正叫屈道。


    能砍死的非得炸死幹嘛,他又不趕時間,砍死還能搜刮戰利品呢。


    再說了,他自己也被炸得夠嗆好吧。


    “嗬嗬。”


    羊主管和副總監一起發出了冷笑。


    “嘁,不信拉倒。”


    劉正翻了個白眼。


    “要賠多少錢?”


    副總監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這不隻是錢的問題,要是客人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那倒沒什麽。但現在是客人和客人之間互相殘殺,傳出去很影響我們夜總會的聲譽。”


    羊主管說道。


    “什麽自相殘殺,我是正當防衛。”


    劉正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那些服務員。我進了777包廂裏什麽也沒做,那些蟲子就開始攻擊我。”


    他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當時我害怕極了,就趕緊拿出了殺蟲劑想要防身。那個殺蟲劑隻會讓它們造成虛弱和恐懼效果,是它們自己非要噴火球才爆炸的。”


    “說起來,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劉正越說越覺得委屈,泫然欲泣。


    “那你為什麽要隨身帶著殺蟲劑?”


    羊主管忍住惡心問道。


    “殺蟲劑對寫字樓的管理層特攻,我身為一個快遞員,隨身攜帶有利於工作的工具也很合理吧?”


    “那為什麽那個包廂的客人要主動攻擊你?”


    羊主管又問道。


    “因為我之前炸了它們的寫字樓,殺了我它們集團會給予豐厚的獎勵。”


    劉正坦誠地迴道。


    “嗯?”


    羊主管看了副總監一眼。


    它可是知道副總監和那個包廂裏的幾個客人是一個公司的。


    副總監以沉默迴應。


    “那你又為什麽要進入那個包廂?”


    羊主管收迴目光問道。


    “我是摔進去的。”


    “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是故意不小心的。”


    劉正一臉純真地說道。


    “劉先生,你這種說法恐怕過不了關啊。”


    羊主管深吸了一口氣道。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您再和副總監對一對就差不多了,反正無非是賠償的問題嘛。副總監那邊如果有困難,我也可以承擔一部分。”


    他看向副總監。


    “不必了,我可以承擔。”


    副總監麵無表情地說道。


    “不隻是錢的問題,死了這麽多人,治安司、家屬、公司那邊我們都得有交代。”


    羊主管說道。


    “交代?血腥餐廳的外賣員殺人還需要交代嗎?”


    劉正一臉不解地問道。


    “外賣員的職責就是準時送達外賣。它們耽誤了我送外賣,我就宰了它們,很合理吧?”


    他微笑著說道。


    “有那麽一點合理,但還不夠合理。”


    羊主管並沒有完全被說服。


    “有一點合理就行了,具體的你和副總監再合計一下。”


    “來,看看這個。”


    劉正拿出了快遞單。


    “這是.”


    羊主管微一皺眉。


    “認出來了吧,這種道具我還有。所以,我想跑你是攔不住的。與其得不到賠償還收獲了一個難纏的敵人,倒不如收獲我的感謝。你說對嗎?羊總監。”


    “如果副總監不簽收外賣的話,你也走不了吧?”


    羊主管並沒有被唬住。


    “這個嘛,我自然也有準備。”


    他又拿出了三屆優秀員工紀念獎章。


    “有了這個,我就可以豁免配送失敗的懲罰。還有問題嗎?”


    劉正好整以暇地問道。


    “劉先生做的準備未免也太充足了吧?”


    羊主管嘴角一抽。


    “第一次見麵,羊主管可能不太了解我,待會兒可以讓副總監給你好好講講。”


    “想我死的人從城裏到城外,從大都會到海洋帝國,排隊都要排一條街。那麽遠。要是準備不夠充足,我骨灰都已經被揚了。”


    他略微得意地說道。


    羊主管看向副總監,後者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吧。那今天的事希望劉先生爛在肚子裏,要是走漏了風聲,我們也不是不能再點一次外賣請你過來談談。”


    羊主管沉吟片刻後說道。


    它已經猜到外賣是副總監主動點的了。


    “放心,我這人出了名的嘴巴嚴,更不會出賣朋友。來,我們交換一下電話號碼。”


    “要是羊主管有為難的事情也可以找我,我雖然沒有萬事屋那麽有求必應,但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劉正主動說道。


    “但如果就這麽讓劉先生走了,我也很難和老板交代。”


    交換號碼之後,羊主管有些為難地說道。


    “我明白。”


    他理解地說道,然後一刀捅進了自己的腰間,轉動刀柄切了一塊圓柱形的肉下來。


    “夠了嗎?”


    他掛著僵硬的笑容說道。


    即使對黑山羊幼崽混血來說,這也是突破了正常程度的疼痛。


    “夠了。”


    羊主管咬著牙說道。


    “那我就走了哦?”


    劉正取出餐盒交給了副總監,然後試探著問道。


    “從正門走不行。”


    羊主管搖頭。


    “那走哪兒?”


    “那裏。”


    羊主管指向一邊的窗戶。


    “那隻是普通的玻璃,但上麵施加了白魔法防禦措施,堪比800mm厚的等效裝甲。”


    它提醒道。


    而這,也是對劉正的最後一道考驗。


    “哦,小問題。”


    劉正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到了窗戶前,然後一刀將破裂劈成了碎片。


    “你們這防禦措施有點鬆弛,得加強一下了。”


    “走了嗷。”


    他好心建議了一句,然後跳窗而出。


    羊主管走到窗戶邊上,撿起了一片碎玻璃看了看,然後一頭頂在了旁邊完好的窗戶上。


    羊角和玻璃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它停下動作看向玻璃,上麵隻有一道微不可查的劃痕。


    “不愧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


    它佩服地說道。


    血腥餐廳的外賣員當然也有弱雞,但那些人很快就會被淘汰。


    而能活下來的,無一不是實力和頭腦都遠超普通居民的精英。


    “李副總監,我們來商量一下賠償的事情吧。”


    羊主管轉過身朝副總監走去,眼中的戰意消退,又變迴了市儈的笑容。


    ——


    “靠,早知道不裝這個逼了。”


    腰間的傷口因為震動噴出大量的鮮血,劇烈的疼痛讓劉正齜牙咧嘴。


    但有時候不裝這個逼,又很難讓別人相信你是真的牛逼。


    “唉,還是實力不夠啊。”


    他搖了搖頭。


    要是自己夠強或者有底牌在手,他直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還廢那麽多話幹什麽。


    “喂,在哪兒呢?”


    劉正拿出手機,打通了王曼妮的電話。


    “我已經到家了。外賣員先生,您沒事吧?”


    王曼妮關心地問道。


    “一點輕傷而已,問題不大,多吃點東西就行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就好。您在哪兒,我馬上過來找您。”


    王曼妮說道。


    “哦,那倒不用了,既然到家了就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劉正拒絕道。


    “好吧。”


    王曼妮的語氣有些失望。


    “那些員工呢?”


    “我已經打電話確認過,除了那個被我砍死的都到家了。”


    王曼妮迴道。


    “為什麽要砍死她?”


    “她說您壞話。”


    “哦,那砍得好。行了,我掛了。”


    劉正掛斷了電話,朝著跑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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