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花和尚。”


    司機說道。


    “花和尚?哦,我知道了,是詐屍的那個。”


    劉正恍然道。


    一砍就渾身飄蓮花,說是花和尚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那他能動了嗎?”


    他問道。


    “沒動,隻是瞪著我,大概是想用眼神殺死我吧。”


    司機揶揄道。


    “什麽,敢瞅上校你。我馬上出去熟柿(方言:收拾)他。”


    劉正義憤填膺道,然後鑽出了坦克。


    他擰著屠刀,踩著岩漿化的地麵一步一步走到了大德和尚的麵前。


    大德和尚依然是那副結跏趺坐的樣子,隻是臉上完全沒有清靜之意,反而十分猙獰。


    “這就急了,你這佛法修得不到家啊。”


    劉正嘲諷道。


    大德和尚心中有千萬機鋒,但他除了念經不能說話,劉正又不能接受電子通訊,所以隻能憋在人造聲帶裏,氣得他cpu都要燒掉了。


    “是時聖女廣設方便,勸誘其母,令生正見,而此女母,未全生信。不久命終,魂神墮在無間地獄”


    他心裏著急,嘴裏的《地藏菩薩本願經》倒是一點沒亂,展現出了深厚的念經功底。


    “墮不墮在無間地獄我不知道,你確實要命終了。”


    劉正舉起了屠刀,在觸手上磨了兩下,對準了大德和尚的脖頸。


    “下輩子注意點,別當人販子了。”


    “鐺!”


    他一個力劈華山,砍在了青蓮花瓣上。


    “鐺鐺鐺!”


    劉正毫不在意,又是幾刀劈下,將青蓮花瓣劈成了點點佛光。


    他一邊砍,大德和尚一邊念經,二者的聲音疊加,竟呈現出了一種詭異的和諧之感。


    “有點門德爾鬆的協奏曲的意思了。”


    司機評價道。


    “我覺得更像勃拉姆斯的c小調。”


    夜鶯搖頭道。


    “嗯?嗯,確實。”


    司機又聽了一陣後讚同道。


    不管是協奏曲還是c小調,音樂總有演奏完畢的時候。


    “爾時,十方一切諸來,不可說不可說諸佛如來,及大菩薩天龍八部,聞釋迦牟尼佛,稱揚讚歎地藏菩薩,大威神力,不可思議,歎未曾有.”


    “你這是快念完了吧?”


    劉正雖然沒看過《地藏菩薩本願經》,但通過對文字的敏感度還是察覺到了什麽。


    “可惜,還是我快了一步。”


    他反觸手一道,劈碎了第1000片青蓮花瓣。


    大德和尚的身下顯現出一座青色蓮台的虛影,然後抖動了幾下後便化為無形。


    “是時,忉利天.”


    劉正又是一刀砍掉了大德和尚的腦袋,冒著電火花的仿生頭顱掉到地上滾出了好幾圈,念經聲卻沒有停止。


    “牛逼,還帶備用電源的是吧?”


    他跨步追了上去,然後掄起屠刀朝著大德和尚的腦袋一頓亂砍,直到把所有的零件都砍成了零碎。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


    念經聲戛然而止。


    “真難殺啊。”


    劉正感歎道。


    以揮刀的次數來說,大德和尚一個人幾乎比之前所有的敵人加在一起還多。


    “南無大願地藏王菩薩摩訶薩。”


    他剛準備打掃戰場,大德和尚的殘軀之中突然冒出了念經聲。


    “臥槽,還沒死?”


    他剛準備上去補刀,卻看見大德和尚的二維碼亮了起來,那些發光元件閃爍不定,給人一種非常不安定的感覺。


    在直覺的驅使下,劉正直接一個懶驢打滾,滾到了旁邊的一個彈坑裏。


    “boom!”


    他躺在彈坑裏,感覺到臉上一陣勁風掃過,原本已經寂靜下來的夜空佛光又現。


    “不是原裝的身體就是任性嗷,一言不合就自爆。”


    劉正搖了搖頭。


    “上校,他們死透了嗎?”


    他大聲問道。


    “死透了。”


    司機迴道。


    “好嘞。”


    他從彈坑裏爬了出來,剛剛大德和尚在的位置又多出了一個大坑。


    至於大德和尚自己,自然是屍骨無存了。


    “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是死了還是沒死。”


    劉正搖了搖頭。


    按照現實裏那些文藝作品的描寫,這種電子生命應該都有數據備份才對。


    不過從對方的舉動來看,義體死亡應該也不是無所謂的樣子,權當是死了吧。


    看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麽可打掃的,能撿的都被炸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他把老僧殘留的那些金身殘渣掃進了傳奇外賣箱裏。


    好歹是能在空襲中留存下來的東西,應該,大概,或許會有點用吧?


    現實裏不是有用金箔來做美食的,這些金身應該比金箔更高端吧?


    “話說治安司應該有報警電話吧?”


    迴到坦克裏,劉正若有所思。


    “有啊。”


    夜鶯迴道。


    “你治安司有熟人嗎?”


    “有一個,不過職位不高,隻是個副股長而已。”


    夜鶯想了想道。


    “挺高了。嗯,看你吃土豆吃多了,都忘記你是個大小姐了。”


    銀狼拚死拚活就為了當個副股長,在夜鶯的嘴裏就隻是個而已,也是有些諷刺。


    “是挺大的,你要摸摸嗎?”


    夜鶯挺了挺胸膛。


    “算了吧,我怕待會兒你蛇我一臉。”


    劉正虛著眼說道。


    “話說你認識的那個人可靠嗎?”


    “不好說,我們是玩桌遊的時候認識的,隻能算是普通朋友。”


    夜鶯搖頭道。


    “那就先作為備選。我打個電話。”


    劉正打通了銀狼的電話。


    “什麽事?”


    銀狼秒接。


    “是這樣”


    他把海女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我想給那幫和尚找點麻煩,但不知道該找哪個部門。”


    “路麵被毀壞了,當然是找環衛司。”


    銀狼問道。


    “有道理,不過環衛司能管得到那些和尚嗎?”


    劉正懷疑道。


    元宇宙裏應該不需要環衛司去管理吧?


    “他們管不到,自然有人能管到,到時候他們發函請求其他部門協作就行了。”


    “好,那我要怎麽告訴環衛司?”


    他問道。


    “你有沒有留什麽手尾?”


    銀狼問道。


    “應該沒有吧?”


    “嗯,有也無所謂了,畢竟你是血腥餐廳的。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通知環衛司的。”


    銀狼說道。


    “好嘞。那這事兒治安司管得著嗎?”


    劉正又問道。


    “綁架公民,治安司當然管得著。不過我和治安司的人不熟。”


    銀狼迴道。


    “那我再想想辦法。”


    看來還是得讓夜鶯試著聯係一下了。


    “嗯。有空來家裏吃飯,我最近弄到了幾塊好肉,你嫂子做肉的手藝很不錯。”


    銀狼說道。


    “不會是人肉吧?”


    劉正半開玩笑地說道。


    “市政廳的雇員背景不硬的話,一般都不會吃人肉,要吃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吃。”


    銀狼說道。


    “為什麽?”


    “你自己不就是人類兄弟會的一員,你說為什麽?”


    銀狼沒好氣地說道。


    “啊哈哈,忘了忘了。”


    也是,市政廳一大半正式雇員都是人類,得罪某個人無所謂,得罪這個整體就有點沒必要了。


    大都會的種族那麽多,人類在必吃榜上遠遠排不到前列。


    掛斷電話,劉正朝夜鶯點了點頭。


    “給你那個朋友打電話吧。”


    “好的,主人。”


    夜鶯夾著嗓子,溫順地說道。


    “你能管管你家這口子嗎?她今天戲有點過於多了。”


    劉正對海女無語道。


    “我的家庭地位可沒你高,管不了她。”


    海女淡定地說道。


    “我地位怎麽就高了?不對,我哪兒來的家庭?”


    他迴過神來說道。


    兩人鬥嘴的時候,夜鶯已經打通了電話。


    “好久不見了,神之一抽。”


    她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你在說什麽,打牌鬼才?我們前兩周不還一起打過牌嗎?”


    那邊的神之一抽奇怪地問道。


    “啊,是嗎?沒辦法,和某個太能折騰的人在一起,把我的時間感知都搞亂了。”


    夜鶯瞥了劉正一眼,後者翻了個白眼。


    “你不是和那個主持人是一對嗎?怎麽,換人了?那要是這樣,我可就追她了。”


    神之一抽興奮地說道。


    “不,是加個了人。現在我們三個在一起,日子過得還挺好的。”


    夜鶯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能再加一個嗎?我也很會過日子的。”


    神之一抽鍥而不舍地說道。


    “得了吧,就你那個邋遢的樣子,要不是個火精靈混血,都不知道要髒成什麽樣子了。”


    “而且,三角形才是最穩固的形狀,平行四邊形太容易變形了。”


    夜鶯吐槽道。


    “喂喂,你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揭我的短嗎?要是這樣,我可就掛電話了。”


    神之一抽不滿地說道。


    “哈哈。說點正經的,有點事想讓你幫個忙。”


    夜鶯說道。


    “什麽事?我跟你說,要是違法亂紀的事我可不幹,除非你或者那個主持人陪我打一炮。”


    神之一抽說道。


    “可以啊,別說一炮,我打你一百炮都沒問題。”


    夜鶯爽快地答應了。


    “喂喂,我說的不是那個打炮啊,可惡,真是個喜歡玩文字遊戲的女人。”


    神之一抽嚷了起來。


    “那是你自找的。說起來,你又不缺錢,為什麽不出去找樂子呢?就算是黑市的那些風俗店,也會很歡迎你這位治安司的副股長吧?”


    夜鶯問道。


    “不要。我這麽純潔又美麗的身體,不能被那種肮髒的關係玷汙了。”


    神之一抽果斷拒絕。


    “用幫忙辦事要求朋友和自己幹那種事情難道就不肮髒了嗎?”


    夜鶯吐槽道。


    “那不一樣,我知道你已經被我的聰明才智吸引了,隻是希望我用強製手段來征服你而已。我們是有感情基礎在的。”


    神之一抽言之鑿鑿。


    “.要不還是算了吧?”


    夜鶯看向劉正。


    “再忍忍,再忍忍,就當是為了海女。”


    劉正安撫道。


    “好了,神之一抽,不要再發春了。幫我個忙,你可以從我的限量版卡組裏隨機挑一張。”


    夜鶯忍耐著怒氣說道。


    “你先說是什麽事情。”


    神之一抽機警地說道。


    “我要報個案。”


    夜鶯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


    “哦,這事兒啊。我要兩張。”


    神之一抽坐地起價。


    “.行。”


    夜鶯掙紮片刻後還是答應了。


    掛了電話,她一臉的心痛。


    “嗨呀,沒什麽嘛,大不了再買迴來就行了。”


    劉正試圖安慰。


    “你懂什麽?我那些限量版卡組裏很多都是陪我拿過冠軍的,意義和那些後麵買的根本不一樣!”


    夜鶯難得的語氣激動起來。


    “那把那些冠軍卡拿出來?”


    “不行,那玷汙了我身為一個牌佬的尊嚴。”


    夜鶯斷然拒絕。


    “好吧。”


    劉正聳了聳肩。


    他雖然也玩過很多桌遊,但隻是娛樂而已,沒有那麽深的感情。


    “沒事,大不了和他打幾把生死局,把老娘的卡贏迴來。”


    夜鶯惡狠狠地說道。


    “祝你成功。”


    劉正敷衍了一句,又撥打了保安室的電話。


    “喂,什麽事?”


    電話那頭並不是老保安的聲音。


    “我是那個血腥餐廳的外賣員。原來的那個老保安去哪兒了?”


    他皺著眉頭問道。


    “哦,原來是你啊。老豆被送到診所去了。”


    “您是?”


    劉正問道。


    “我是物業經理甄有權。”


    電話那邊的人迴道。


    “原來是甄經理,久仰久仰。豆老哥傷得重嗎?其他人的情況怎麽樣?”


    “外傷倒是不重,不過腦子不太清醒。其他人殉職兩個,重傷四個,輕傷就不談了,基本都有。”


    甄經理說道。


    “辛苦兄弟們了。甄經理,醫療費用我全包了,一定要把兄弟們治好。至於那兩位殉職的兄弟,他們的喪葬費用還有撫恤金我也全包了。”


    “到時候我負責給他們在公墓買兩塊好墓地。”


    他誠懇地說道。


    “這個倒是不用你操心,這次演習的效果很好,也暴露了很多問題。公司和業主們都很滿意,所有的費用都會報銷。”


    “不過老豆的事兒你確實該管一管,公司可沒有供養一個精神病的預算。”


    甄經理說道。


    “明白。他現在在哪裏?”


    劉正問道。


    “在‘好再來’診所”


    甄經理報出了一串地址。


    “好,等我這邊忙完了就去看他。”


    他掛斷電話歎了口氣。


    下水道的一個屁,就能放死無數個族群。


    老保安給他報了個信,現在就要麵臨變成精神病的風險。


    他家裏肯定是出不起精神病院的費用的,而物業公司顯然也不會給他出,他的結局可想而知。


    “就算是神也救不了所有人,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出乎意料,第一個出言安慰他的人是海女。


    劉正有些驚訝地看向她,後者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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