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麽意思?”


    劉正心頭一驚。


    難道紅幽靈發現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如果是這樣他該怎麽辦?


    搶先發難?


    坦然承認?


    繳槍不殺?


    “字麵意思。你是誰?”


    紅幽靈又問了一遍。


    “我是血腥餐廳的外賣員啊。”


    劉正迴道。


    “除了這個呢?”


    “我是劉正,患有漸凍症,是個孤兒。”


    他想了想說道。


    “還有呢?”


    紅幽靈不緊不慢地追問道。


    “我被係統要求在這個世界存活72小時以上,但隻存活72小時根本不夠,因為.”


    劉正說著說著愣住了。


    因為什麽來著?


    對了,係統是什麽來著?


    我是誰來著?


    他原本疲憊而銳利的眼神漸漸變成了迷茫,那種一直如疽附骨般的緊迫感突然消失了。


    但劉正並沒有感到輕鬆,反而感到了一種巨大的恐懼。


    “立正!”


    紅幽靈忽然喝道。


    它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鐵錘,重重地敲在了劉正的額頭上。


    他下意識的立正,腦海中紛亂的念頭被鐵錘上附帶的意誌整肅安定。


    “明白了吧,你待在這裏的時間越長,忘記的就會越多。”


    “最後,你會忘記伱是誰,你從哪裏來,你為什麽而出發。”


    紅幽靈平靜地說道。


    “那你們怎麽沒事?”


    劉正問道。


    “因為我們已經死了。而且,我們也並非沒有忘記。”


    “隻是,我們連忘記了什麽都已經遺忘了。”


    紅幽靈淡淡地說道。


    他看向那些聚精會神看錄像的孩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走吧。下次再來,就給孩子們帶點娛樂用品吧。”


    紅幽靈說道。


    “那庇護所的出口會開在這兒嗎?”


    “不會。這既是對你的考驗,也是對你的保護。”


    紅幽靈搖了搖頭。


    “好吧。”


    劉正走向孩子們,準備和他們道別。


    “電工先生,這個送給你。”


    加麗婭跑過來,把自己的頭花戴在了他的觸手上。


    “那你怎麽辦呢?”


    他問道。


    “放心吧,電工先生。我們會把我們的頭花裁一點下來,給她縫一個頂好看的頭花的。”


    冬妮婭大聲說道。


    而且她說幹就幹,把她那朵大大的金褐色的頭發拿了下來,然後用剪刀剪了一大截。


    她的眼神依依不舍,動作卻幹脆利落。


    “你們都是乖孩子。”


    劉正摸了摸她們兩個頭。


    其他女孩子見狀也都湊了過來。


    男孩子們有些不好意思,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他有些無奈地舉起了所有觸手,四個四個地摸了過去,就像在舉行什麽奇怪的宗教儀式。


    同時,他的心裏也有些羞愧。


    都想到給家買鍵盤墊了,怎麽就沒想到給孩子們買頭花和衣服呢?


    等下次送餐的時候,就去“盤絲洞”進一批囤著吧。


    出了下水道,劉正直奔極道錢湯。


    他一掀開門簾,堇子立刻眼前一亮,小步迎了上來。


    “客人真是喜歡泡澡呢,這麽快就又來了。”


    她一邊蹲下替劉正換鞋一邊說道。


    被盤起的束發擋住的,是她眼神中抑製不住的貪婪。


    “他是來找我的。”


    鍋口湯子從女湯裏走了出來。


    “湯子,他是我的客人。”


    堇子側臉看向她說道。


    “堇子,他是極味組的貴賓。”


    鍋口湯子爭鋒相對地說道。


    “連招牌都沒了的極味組,有什麽資格搶走極道錢湯的客人?”


    堇子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冷意。


    “就算沒有了招牌的極味組,也可以把你燉成一鍋湯。”


    鍋口湯子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兩股寒意從她們的身上散發出來,又交匯在一起,凍得一邊的劉正打了個哆嗦。


    “那什麽.”


    他試圖開口。


    “閉嘴!”


    兩人同時朝他喝道。


    “這是女人的戰爭,男人在一邊看著就好了。”


    堇子麵無表情地說道,完全不是剛剛那副大和撫子的樣子。


    “沒錯,你就老實待著吧,很快就完事兒了。”


    鍋口湯子竟然還讚同了他的話。


    “誰有空和你們男人女人的。”


    劉正並沒有被她們嚇到,反而有點不耐煩地說道。


    “在我眼裏,我們都是一種人。”


    “什麽人?”


    鍋口湯子捧哏道。


    “打工人。”


    他站了起來,鏗鏘有力地說道。


    “.”


    兩個女人忽然感覺有點冷。


    “你也別打我主意了。前麵炸了一個寫字樓,剛剛又打劫了一個裁縫店,挺累的。”


    劉正無視她們的表情,拍了拍堇子的肩膀。


    剔骨刀“一不小心”和觸手一起拍了上去,割開了她的浴衣。


    裂口之中,標準的外切圓若隱若現。


    他掏出一疊鈔票,順著裂口塞了進去。


    “要是把你這個錢湯也炸了,洗澡也不方便了,你說對吧?”


    說完,劉正不再理會她,朝著鍋口湯子走去。


    堇子看著他的背影,摸了摸衣服上的裂口,表情陰晴不定。


    能割開她的衣服,就能割開她的頭顱。


    看來,想直接烤全羊是不行了,隻能每次薅點羊毛這樣子。


    堇子伸手往裂口上一抹,浴袍立刻恢複了完整。


    而她也恢複了溫柔的笑容,迴到了前台。


    “離那個女人遠點,她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鍋口湯子一邊帶著劉正進入女湯,一邊提醒道。


    “真吃嗎?”


    “真吃。”


    “六。”


    進入女湯,裏麵並沒有其他的客人。


    這當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沒有多麽失望。


    但有件事情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那就是紅蜻蜓竟然在湯池裏泡澡,而且看樣子泡得還挺開心。


    “您這是?”


    “平時主持比賽也累了,放鬆一下難道不是很應該嗎?”


    紅蜻蜓理直氣壯地說道。


    “應該應該,那您是再泡會兒還是先主持比賽?”


    劉正問道。


    “算了,先主持比賽吧。”


    紅蜻蜓麵露掙紮之色,最後還是從湯池了飛了出來。


    兩對大翅膀一扇,它身上的水就全部被吹了下去。


    “歡迎各位觀眾來到大都會燉湯比賽。”


    紅蜻蜓拿出裁判棍,對著棍上的麥克風說道。


    “各位觀眾?”


    劉正看了看自己,所以他是各位是嗎?


    “本次比賽的參賽者有,血腥餐廳的主廚拿破侖。”


    紅蜻蜓把裁判棍指向湯池,水麵上立刻出現了白羽雞的倒影。


    它撇了撇嘴,勉強打了個招唿,就一翅膀打亂了水麵。


    “還有曾經的極味組的大姐頭,鍋口湯子。”


    紅蜻蜓又把裁判棍指向了鍋口湯子。


    “喂,什麽叫曾經的極味組?小心我告你誹謗啊。”


    鍋口湯子不爽地說道。


    “很好,兩位選手都鬥誌滿滿。那麽,誰會是這次燉湯比賽的冠軍呢?”


    “不要走開,廣告之後告訴你。”


    紅蜻蜓熟練地說道。


    “???”


    劉正一臉的黑人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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