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漆黑寒冷的浩瀚太空中,堅不可摧的金屬牢房正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直奔太陽而去,進入了太陽大氣的最外層——日冕層。


    日冕層的厚度驚人,足足有數百萬公裏,相當於太陽直徑的幾倍。這裏的溫度高得離譜,甚至達到了 200 萬攝氏度。如此高溫之下,任何物質都難以保持原本形態,所以這片區域是由極其稀薄卻又完全電離的等離子體所構成。這些等離子體當中,主要包含著大量的質子、高度電離的各類離子,以及快如閃電的自由電子。


    日冕中還存在著許多麵積巨大且形狀不規則的空腔。這些區域被人們形象地稱之為冕洞,是太陽風的發源地。它們宛如一台台強力吹風機的出風口,源源不斷噴射而出速度高達每秒800公裏的帶電粒子流。也正是因為這些高速帶電粒子流的存在,使得現代科學家們能通過射電望遠鏡觀察到它們類似風暴的運動軌跡,並將其命名為“太陽風”。


    強大的“太陽風”攜帶著無數帶電粒子席卷太陽係中的各大行星。當它們抵達地球南北兩極時,與大氣層中的氣體分子發生劇烈碰撞,進而引發一係列奇妙的物理反應,最終在夜空中呈現出如夢似幻、絢麗多彩的極光,仿佛是大自然揮灑出的一幅宏偉畫卷。


    金屬牢籠在向著太陽疾馳途中,也遭遇了太陽風毫不留情的迎頭阻截。牢籠朝向太陽的一側,和高速粒子流衝撞在一起,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劇烈摩擦,使得在距離牢籠表麵僅一個原子厚度的位置,溫度驟然飆升到上億攝氏度!與此同時,一道耀眼奪目的光芒猛然爆發出來,其亮度足以與超新星爆炸相媲美。


    幸運的是,在絕對零度領域的庇護下,任何形式的能量——無論是熱能、電磁波或是其他類型的能量——都將被徹底凍結,無法對金屬牢籠及其內部構成實質性威脅,頂多是稍微拖慢其前進速度罷了。


    短短半分鍾後,金屬牢籠便輕而易舉突破了日冕層,一頭紮進呈現出玫瑰紅色光亮的色球層之中。這是一片充斥著強大磁場的等離子體層,但厚度相對於日冕層來說實在微不足道,隻有區區幾千公裏;溫度也急劇下降,從之前的200萬攝氏度驟降到隻有幾萬度。


    金屬牢房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眨眼間就穿透色球層,又衝破了位於下方的光球層,最終抵達太陽表麵。


    盡管太陽表麵溫度隻有 5500 度,卻充斥著異常劇烈的熱能對流。直徑數百公裏、高數千公裏的致密粒子束流宛如無數條衝天火龍,在太陽表麵縱橫交錯、肆意奔騰,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爆響。


    在這些毀滅天地的高能射流麵前,尺寸僅十米級別的金屬牢籠簡直渺小得如同細菌一般。不過,雖然看似不起眼,其所攜帶的絕對零度領域卻施展出了驚人神力,源源不斷地凍結周圍一切高能粒子,硬生生在暴躁的太陽表麵撕扯出一片極寒之地。


    隨著極寒區域如漣漪般向外擴張,原本耀眼奪目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來,形成了人們常說的太陽黑子。處於黑子中心原點處的金屬牢籠,在太陽引力、粒子流衝擊力及自身慣性多重作用下,繼續快速朝著太陽深處挺進。


    一分鍾後,金屬牢籠向下刺穿了太陽的對流層和輻射層,眨眼間便抵達了占太陽半徑五分之一的太陽內核。


    這裏是核聚變反應的場所,也是太陽發光發熱的主要來源。其溫度之高令人咋舌,竟高達 1600 萬度,而壓力更是大到超乎想象,足以將兩顆氫原子核擠壓融合成一顆氦原子核。月玲瓏那上萬倍大氣壓的恐怖壓縮能力,和這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毫不誇張地說,此時在金屬牢籠四周,每秒都在持續發生著兆億次氫彈爆炸。如此恐怖的破壞力,即便如像宇宙大帝那般強大的存在,恐怕也難在此長久逗留。


    然而,這種極限高溫高壓對極寒骨王來說卻是小菜一碟。畢竟是概念神,太陽這種中等體積的恆星實難對其絕對零度領域造成撼動。拜他所賜,張敏這個碳基生物得以首次踏足太陽內部——這片向來被視為生命禁區之地。


    此刻的張敏仍然是一大攤毫無自主意識的粒子漿,粘稠地附著在牢房冰冷的牆壁上,表麵呈現出紅藍交替變換的圖案,時而如旋渦般旋轉,時而又似流星墜落,似乎傳遞著某種微弱而虛幻的生命信號。


    她死了嗎?當然沒有。作為布歐心目中的“神”,張敏自誕生之日,便被剝奪了碳基生物與生俱來的死亡的權利。但這並不意味著喪失自由意誌,恰恰相反,她所麵臨的抉擇在於,究竟該以何種形態去麵對所在的宇宙——是作為一個悄然無息的高維度旁觀者,還是以三維實體形態和其他實體進行交互?


    在那遙不可及的宇宙盡頭,橫亙著誕生於原初混沌時期的寧靜海。它無窮無盡,宛如一麵巨大凹麵鏡,倒映出浩瀚宇宙的深邃。


    這裏聳立著無數高達數光年的虛空之柱。倘若將整個宇宙比喻成一顆碩大眼球,那麽這些高聳的巨柱就如同視網膜上密密麻麻的視杆細胞。它們莊嚴肅穆地矗立在宇宙邊陲,宛如古老的漢謨拉比法典,無言記錄著宇宙的秩序與平衡。


    事實上,虛空之柱絕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存在,它是種高維度的普朗克環境介質。盡管擁有可視邊界,卻如同幻影般無法被真正觸摸或感知。


    置身於這片神奇之地,時間與空間都失去了它們本來的意義。這裏既沒有時間的流逝,也不存在空間的局限。作為宇宙中所有意識載體的終極歸所,虛空之柱肩負著一項重要使命——接收來自全宇宙的高等意識。這些高等意識一旦進入其中,便會被暫時封存,直至宇宙再次坍縮成一個致密奇點,這些被封存的意識才會彼此融合。至於此後到底會發生什麽,沒人能夠確切知曉,即使宇宙至尊創世神也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此刻,張敏的意識正孤獨地漂浮在龐大無比的虛空之柱內。奇妙的是,身處此處竟讓她獲得了某種超能力,能夠毫不費力地從更高維度去洞察和感知宇宙的一切。這種體驗實在難以用人類語言準確描述,如果非要找個詞來形容,那麽“鬆弛感”或許最為貼近——那種超脫塵世束縛、身心完全放鬆的狀態,使得張敏能夠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視角去重新審視自己,意識中儲存著的現世記憶,如同一幅生動多彩的畫卷在眼前中徐徐展開。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無憂無慮地玩耍,與小夥伴們在街頭巷尾追逐嬉戲;上學後努力學習,參加各種社團活動,成功考上了心儀的大學;畢業後,她順利進入父親的公司工作,憑借著自身的才華和努力,很快便嶄露頭角。


    然而,她並不滿足於安穩平淡的生活,開始踏上一段又一段旅程。她遊曆全國,領略各地風土人情;她走出國門,在世界各地勇敢冒險;她邁向太空,經曆了一場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她心懷眾生,勇敢麵對宇宙大帝的威脅。


    在這豐富多彩又充滿挑戰的人生旅途中,張敏結識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善良熱情的友人,也有心懷叵測的敵人;遇到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情,有的令人捧腹大笑,有的也讓人毛骨悚然。


    她不禁開始反思,生命早期那些隨心所欲的旅行背後是否隱藏著某種巧合,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是否實為某種刻意安排,讓她深深愛上這個世界,才會心甘情願不惜一切代價去對抗宇宙大帝?


    這時,她的思緒突然被拉迴到當初在月底通道內,與太陽係文明的播種者在記憶水晶中展開的那場跨越時空的震撼對話:“如果宇宙大帝要毀滅地球,那不過是宇宙自我平衡過程中的一個必要環節而已。”


    現如今,這句話更深層次的含義是:從宇宙尺度來看,人類文明的滅亡也許是必然事件,而宇宙大帝的出現隻是加速了這一進程,就好比用吸管吹個肥皂泡,即使不用手戳破它,它自己遲早也會破掉的。


    在短暫的一瞬間,張敏突然頓悟——也許,即便是放眼全宇宙也無人匹敵的創世神和滅世神,也不過是某種高級賽馬機製的執行者罷了!


    創世神以無差別的方式廣泛播撒各種形態的生命種子,無論是矽基生命還是碳基生命,無論是電磁波生物還是數字化的虛擬生物,甚至那些以行星為生命載體的巨星生物……創世神在完成這一工作後,便不再施加任何幹預,放任這些生命自由繁衍生息,沿著各自獨特的道路進化演變。


    而另一邊,滅世神則派遣出像宇宙大帝這樣的爪牙去終結這些生命,就如同一場漫長且殘酷的淘汰賽,貫穿於整個宇宙的曆史長河之中。隻有那些能夠在這場“適者生存”競賽中成功突圍的生命,才有資格在宇宙舞台上擁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那麽問題來了:地球文明是否有渡劫的可能?又或者說,張敏她能否成功阻止宇宙大帝的侵略?


    由於思維活動不受時間限製,張敏幾乎在一毫秒內便完成了普通人幾輩子的深度思考。她在意識中預演了一千四百多萬種可能性,最後卻隻得到一個悲觀的結論:以現在的情況,自己簡直毫無勝算。無論怎樣垂死掙紮,最終無一例外都是帶著慘痛的失敗迴歸於這片虛無空間裏。


    可是,如果連她自己都放棄反抗,爸爸媽媽怎麽辦?布歐怎麽辦?小草怎麽辦?還有寧浩、奇牙、戴斯茅、黃給、馬拒苟……這些鮮活的生命都將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這是她絕不希望見到的。


    就在快要喪失信心時,張敏卻突然聽到無比親切的聲音:


    “……老婆……加油……”


    “……敏兒……一定要平安歸來……”


    張敏一度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可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連身體都沒有,怎麽可能出現幻聽呢?


    更何況那些聲音確實真真切切,它們來自於愛人布歐,來自疼愛自己的父母——難不成是愛的禱告穿越了時空界限,瞬間抵達了遙遠的宇宙盡頭?


    這一聲聲溫暖心田的唿喚,是對張敏偏安一隅思想的警醒,更是通往現實世界的鑰匙。她終於意識到,在這個宇宙中,還有另一種從未被發覺的強大力量的存在——那就是愛。


    “爸爸媽媽!布歐!我聽到你們了!我這就迴來!”張敏暗自下定決心——她要離開這片虛空之地,重新迴到自己身體中去,和宇宙大帝拚個魚死網破!


    在那冰冷刺骨的金屬牢籠中,極寒骨王巍然持槍而立,全身盔甲散發出幽冥般的藍色光暈,代表著絕對零度領域正在以最大強度施放著。


    其實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再逆天的神技也有其作用域。倘若他稍有分神,整間金屬監牢連同張敏殘骸一起,都將在恐怖的核聚變爆炸中頃刻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張敏,迴應我!”


    極寒骨王已經不知多少次地發出這樣的召喚,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在整間牢房中迴響著,夾帶著寒徹骨髓的哀殤,連骷髏戰馬都頗有靈性地跟著低頭嘶鳴。


    雖然沒抱太大希望,但極寒骨王還是決定再給張敏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料想宇宙大帝已經摧毀地球文明,張敏就更沒可能迴來了,而他也失去了繼續等待的理由。屆時,他將默哀致意,隨後通過紅藍粒子漿所構成的傳送界麵穿越迴自己的宇宙,從此不再踏足這片悲哀之地。


    “我迴來了!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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