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長丈五,通體黝黑,卻不顯得昏暗,反而黑得有些發亮。斧杆自帶紋理,那一層一層宛如雲氣的迴紋讓看似普通的斧杆有了非同尋常的氣勢。碩大而猙獰的饕餮紋吞吐著黑色的斧麵,很是玄奧的紋理配合著寬大而沉重的斧刃,令這杆鐵斧充滿霸氣和殺意。


    李欽沒有穿戰甲,隻是一襲布衣覆身,多少顯得有些單薄起來。他以如此單薄的身軀拎著如此沉重的巨斧,令人看了多少有些古怪。


    “這把戰斧究竟是怎麽出現在他手裏的?”看著黑色的大斧如此突兀的出現,無論是官軍一方還是黃巾軍一邊都對此錯愕不已。他們都記得前麵看著李欽的時候,他的戰馬上,手上都不曾帶著這麽一個玩意。


    “難不成,他和張角一樣也有那種神神道道的本事?”外人對此很是驚疑。


    不過因為彼此之間陣營的對立,李欽的這一個本事給雙方帶來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官軍一方很是自然的將李欽視為自己的仙聖,而黃巾軍一方卻是將李欽看成了妖魔鬼怪。


    “唔……要和這樣的妖魔鬼怪打,我們能贏麽?”很多黃巾軍士兵心下不由得有些忐忑,他們兩股戰戰,心中早已不安的緊。


    須知黃巾軍乃是以宗教學說為主旨,以信徒教眾作為主幹的起義軍。由於大家都信教,都認可那些神神叨叨的存在,所以他們對於自己所無法理解的東西就更充滿了崇拜和驚恐。


    如果此時統領他們的是那些經過張角親自訓練過的渠帥,那想要消除他們心裏的忐忑還是很容易的:


    一來渠帥也多少都會一兩手法術,在信徒的眼裏乃是能與對方抗衡的猛人;


    二來那些渠帥對教眾的把握還是很到位的,他們完全明白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麽,以安定那些士兵的心。


    如果此時攔在李欽麵前的人是渠帥的話,他們確實能夠做到這一點,但眼下攔在李欽麵前的卻不是什麽黃巾軍的渠帥,而隻是一名年輕的黃巾軍將領,一個出身地主豪門,卻被人陷害,隻懂得舞刀弄槍的年輕人而已。


    對於士兵們的不安,他真切的感受到了,隻是年級輕輕的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麽了不得的。他沒有去安撫自己的手下,隻是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進一步提升身上的戰意。


    在他那想法很是簡單的腦袋瓜裏,很是固執的認為隻要自己衝上前去打敗麵前的這個拿了一把樣式奇怪的木斧裝模作樣的家夥,便能夠將大家的不安都消除了。


    畢竟,成王敗寇,這不是從古至今的道理麽。於是,他邁步上前狠狠的盯著李欽,沉聲向他邀戰:“黃巾軍廖化請閣下指教。”


    “指教?”李欽的眉頭輕輕的揚起,他明白廖化的意思,當下便從馬背上跳下來,沉沉的踏在了大地上,提著戰斧緩步朝廖化走去。


    他知道廖化是一個名人,在劉備軍的後期,他是劉備軍中一個很重要的將領,但在眼下他隻是一個少年,一個實力並沒有多強的少年而已。


    對於這樣的少年,李欽看著他的目光也顯得很是平靜。或許在看到了劉備、關羽、張飛這樣的大名人,並與他們相交了許久之後,李欽對這個時代的名人已沒有那麽多崇拜了。他已經能夠相當平和的形態麵對他們,不被他們的名氣所惑,隻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斷他們實力。


    廖化的實力,他已經估摸出了一些。他並沒有感受到其帶給自己的危險,是以他認為自己能夠戰勝這個小子。於是,他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鐵斧,持杆抱拳:“義軍李欽,請指教!”李欽說著,便閉上了嘴巴,雙手一攤,雙腳分離,就此擺出了一個架勢,沉穩的站在了當場。


    “哼……”李欽沒有動作,隻是拉開了架子,廖化自然曉得他這是要讓自己的先攻的意思。


    “這是瞧不起我麽?”年級不大的少年總是對於這些麵子的事情分外敏感。


    雖然李欽那麽做真的沒有這樣的意思,可他依舊覺得自己被人蔑視了。當下他憤恨不平的冷哼一聲,腳下步子急促的點擊,整個人當真如一道鬼魅的影子帶著身上發出的淡淡青光狠狠的撲向李欽的所在。不過兩三個唿吸的功夫,他就撲到了李欽的麵前。


    此時的李欽依舊沒有動作,臉上的神情也麻木的緊,卻是讓他以為李欽已然被自己嚇住了。麵對垂手可至的李欽廖化的臉上頓時顯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他手中的長槍提起,手腕靈動的一轉,三朵絢爛的槍花,便帶著寒冽的青芒朝李欽的身子兜了過來。


    一槍三花落,這已經是廖化拿手的絕技之一了。憑借著這一手令人迷炫的攻勢,廖化得以在加入黃巾軍之後迅速的崛起成為這兩卒人馬的牙門將。這在朝廷裏,少說也是六百石的官職了,廖化對此還是很滿意的。還是少年的他也因此而有了一絲絲驕傲。


    或許,他也覺得以自己如此年紀而擁有如此武藝,確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隻是這樣的驕傲他放在心裏也就罷了,眼下和對手交戰的時候擺出來——這要說他還是太過年輕了麽?


    麵對廖化抖出的槍花,李欽步伐輕移,用並不快的速度,靈巧的轉身,一下子就脫出了廖化長槍的攻擊範圍。


    這一刻,他離廖化並不遠,依舊處於廖化手中兵刃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在這個範圍區間,廖化似乎隻要將自己手中的長槍輕輕擺弄一番便能緊接著發動一波侵襲。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廖化沒有細想,也這麽自然而然的做了。


    攸得連人帶槍的轉過身子,持槍的手,用勁發力,卻是在一個唿吸的瞬間,再一次抖出三朵絢麗的槍花,將一條陰冷的毒蛇潛藏於槍花的銀亮之間。


    “好!”李欽輕歎一聲,言語中帶著讚賞的意味。


    他目光敏銳自然瞧出了廖化這一記花招之中潛藏的厲害所在。


    這一擊可和上一擊不同,那一擊雖然炫目卻沒有多少厲害的殺手,自己隻要輕巧的側步,也就簡單的閃過了,而這一擊廖化將自己的精氣神凝聚在一道銀芒之類,已然對自己存了殺心。麵對這充滿了殺意的一槍,李欽可不認為自己輕巧的躲閃便能夠輕鬆的躲過。


    畢竟任何一個殺招之後都會有無數的後手。


    所謂久守必失,拿著大斧的李欽可不認為自己能夠在對方這迅捷的槍法自己連續不斷的應付招架過去。當下,李欽卻是一步邁出,不退反進向前,手中黝黑的沉重大斧掄了起來,迎著廖化那突刺而來的長槍落處就是一斧猛得劈下。突兀的,虛空中頓時響起一聲尖銳的唿嘯,眾人驚訝的看時,便見一道黑色霹靂帶著不可莫名的威勢直接斬在了廖化刺出的長槍之上。之後,一聲“當……”的脆響鳴起,幾許絢爛的火花就斧槍交接之處爆起,便見廖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臉色一白,麵上顯出痛苦的神色,整個人像是被一股巨力推了一把似的,踉蹌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卻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李欽,眼中都是滿滿難以置信。


    “你真以為我這大斧是拿來好看的麽?雖然以我現在的實力,揮動這斧頭還是有些為難,即使在動用內息的情況下,也不過能威風一刻鍾的樣子,但在我還能揮動的這一刻鍾裏,你們這些扛不過我這斧頭威猛,又來不及躲閃的家夥,就是被我壓著打的貨。”李欽想著,嘴角撩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運氣施力手中的巨斧再次揚起,卻是在地上轉過一道弧線之後,自下而上反撩,將手中鐵斧的寬刃再次朝著廖化的麵門過去


    “不好!”廖化心中大叫,在生命的威脅之下,他再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提起自己手中的長槍往自己麵前上的一處招架,同時邁步後退。


    然而還不等他的腳跟站穩立定,李欽撩起的裂地斧便狠狠的斬在了廖化手中長槍的槍杆之上。這一次的巨力,讓廖化又一次的全身顛抖起來,五髒六腑的震動使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他張口一嘔,便是一口鮮血噴出。原本還算有些神氣的身子頓時泄了氣勢,人一下子萎頓起來。他跌跌撞撞的後退了幾步,勉強用長槍支了身子,卻是兩股戰戰不穩的緊了。


    “敗了……”廖化喃喃自語,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口中的鮮血也如湯藥一般充滿了苦澀的味道。


    他無法再動手了,李欽的兩斧頭雖然沒有傷害到他的要害,卻也讓他雙手雙腳的筋脈受到很大的震動。他雙腳已是一片麻木,兩手的感覺也差不多,食指與拇指之間的虎口崩裂開來,殷紅的鮮血泊泊的流著,卻是讓鐵青色的長槍變得膩滑起來。膩滑的槍杆本來就有點不好把握,隻是已然有了些許弧度的扭曲,卻又讓廖化得以支撐下去。


    一時的慘敗令廖化無力的呆然在那兒。麵對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李欽,他卻是連句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他就那樣麻木的站立著,木然的任由李欽過來處置自己。挫敗的感覺已經緊緊的攉住了他的心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他是不知所措了,可他的同伴卻沒有因此而放棄他。在看到李欽打算對自己的主人不利的樣子,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那頭大鷹頓時撲扇著身子飛將起來。它三兩下振翅到幾十丈的高空,而後扯出一聲尖銳的鳴叫,便收了翅膀隱了利爪朝李欽直撲過來,那架勢卻是想把李欽直接啄死一般。


    “小心!”李欽麾下的士兵發現了這一幕,頓時出聲提醒李欽。


    李欽抬眼一看,便瞅見這巨大的身體在自己的眼簾之中急劇的放大。


    “這速度還是挺快的嘛!”在別人瞧來這蒼鷹俯衝的架勢是令人驚悸無法抵擋,可是在早已見識過了許多的李欽眼中,這頭扁毛畜生的速度也就是那個樣子了。


    當下,李欽微微退後半步,左手拿著戰斧,右手向上一抬,手心之中已然握了一把異常小巧而且有著肉色塗裝的手槍。


    迎著飛撲而來的蒼鷹,李欽隻是輕輕的勾動手槍的扳機。但聽得一聲如雷的爆鳴響起,恍惚之中眾人似乎看到就李欽抬起的那個拳頭上有一道並不顯眼的火舌冒出。


    火舌之後,也沒看見什麽便見那蒼鷹哀鳴一聲,就從五六丈的半空中打著旋兒隕落而下,一頭栽在了一旁的草叢中,“啾啾……”的低鳴不已,其中充滿了痛苦的意味。


    “你!”蒼鷹的哀鳴令廖化的眉頭緊緊的揪起,臉上顯出進展和憤怒。在他家破人亡之後,這頭蒼鷹變成了他最好的夥伴。它對他來說已不僅僅是朋友,更是家人。眼見自己的家人為了救自己而被人打傷,廖化就算震驚於李欽的手段,也不禁對李欽有了怨懟。他狠狠的等著李欽,似乎想化目光為利劍將李欽插了一個通透。


    隻是目光化劍的本事,即使是這個世界的大修士於吉、南華之流也不曾掌握,更別說廖化這麽一個黃巾軍的牙門將了。對於他這充滿了怒火的目光,李欽根本滿不在乎,他輕輕的一揮手,讓手下的軍士一擁而上,一邊將廖化綁了,一邊去草叢裏搜索那扁毛畜生。


    李欽知道那頭蒼鷹所擁有的價值,是以剛剛的那一槍他並沒有衝著蒼鷹的身體要害射擊。他略微抬高了一些槍口,讓子彈穿過蒼鷹的翅膀,在蒼鷹的羽翼之上開了一個口子。這一槍當然能讓蒼鷹一下子無法飛行,但隻要經過一番修養,蒼鷹還是能夠恢複起來的。這對李欽來說便已經足夠了。


    此時,他臉上顯出滿意的笑容,這笑容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又解決了一個麻煩,更關鍵的是他這一槍再一次證明了主神規則的死板——李欽又一次在這個三國的時代使用了與這個時代並不相符的武器,隻是這個武器他依舊沒有針對這個時代的人,他隻是用槍來對付這個時代的動物,這依然還是有效。李欽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將這一點加以利用。


    李欽恍如無人的下達了命令,當著那些原本屬於廖化手下的黃巾軍士兵的麵,將他們的主將和主將的寵物都控製了起來。


    在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些廖化的士兵們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們隻是靜靜的看著,心氣卻是比最初更將了幾分。李欽見他們士氣已喪,又不曾逃跑,便命手下的軍士上前俘虜他們。以五十人押送兩百人將他們帶往劉備軍軍營。


    這又是一通“漫長”的行軍,好在接下來的歸途之中李欽並沒有遇上新的敵人,自是安安穩穩的迴到了劉備軍的營盤裏。


    出去是五十人,迴來卻帶了兩百之眾。李欽的行動一下子讓還未安歇的營地沸騰起來。當他壓著廖化迴到軍中大帳向劉備的繳令的時候,劉備、關羽、張飛都一臉關切的望著李欽。


    “你沒事吧。”劉備關心的詢問。雖然李欽已經囫圇的站在了自己的麵前,但劉備心中的不安依舊是免不了的。


    “沒事……”李欽輕輕的搖了搖頭,將今天的收獲了劉備說了。


    劉備聽聞李欽心中已有了對付黃巾軍的計策之後,臉上頓時顯出歡喜的顏色:“嗯,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


    當下,劉備讓士兵將廖化壓下,同時遣人前往旁邊的營地將鄒靖請了過來。既然雙方是要聯合作戰,而鄒靖在名義上又是劉備的上司,是以這裏的計議安排完全得讓鄒靖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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