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晨對著那知縣問道。


    “知縣大人,這眼下的糧食,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怕就這兩三日就要吃空。還有取暖的柴火,是否從其他村子征集捐獻一些。”


    “那是自然,張縣丞你下午就開始著手讓附近村民捐獻柴火的事情,這可不能馬虎。”


    秦晨見對方打馬虎眼,自是知道,要糧食絕無可能。


    “等我匯報知州大人,本縣官民一心,安撫災民,誅殺西夏人。這一切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屍體先放在這裏,我先匯報知州大人。”


    秦晨也並未將族長之孫秦學文入伍廂軍的事情說出來。


    因為已經結識了陳博瀚和元空和尚,日後相比辦件事情,應當是易如反掌。


    王慶若平日裏高高在上習慣了,這次遇上了這種事情,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啊!


    “秦晨,本官絕不會虧待你和秦家村眾人的,本官心裏都有數!”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說,可一點實事都不做啊!


    隨後那些西夏人的匕首就被那些捕快搜走了,這可是最直接的證據。


    秦晨望著知縣帶人離去,他感歎道,真是庸官比貪官更可怕。


    身居要位的庸官,直接決定了這片土地民眾的生活。


    而這位知縣不擅長做事,善於作秀,竟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待到秦晨再次返迴,為官多年的陳顯峙一眼便看出了問題所在。


    “他來到村子,想必是為了搶功!”


    秦晨點了點頭,他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如果可以,本縣可以換一個幹事的清官,那是更好不過了。


    可這位王慶若王知縣,為人圓滑,好大喜功,一看就不是幹實事的主。


    陳顯峙:“我既已知道事情原委,那麽定會秉公處理,你無需擔心。”


    “知州大人,實不相瞞,我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本官能做到一定力所能及。”


    “我想要生石灰,還有一些藥材?”


    元空和尚用欣賞的眼神看著秦晨,他知道對方要幹嘛。


    “你要藥材,想必是為了這些災民吧?隻是這生石灰!”


    未等秦晨說話,元空和尚忽是自嘲般道:“為醫多年,這入了佛門,竟然疏忽了,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元空和尚:“也罷,佛陀救世,我隻能救救眼前的人,這避疫藥方我來開。你要石灰是為了掩埋屍體吧!”


    “元空主持,正是!”


    陳顯峙並未猶豫:“這些不難,我明日便讓人送到。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另外你村口的糧食怕是不夠,我給你加派五百人,用於治安。今日下午我就盡快商議,先統計一下辦公用地、牢房或是空置房屋能有多少,先救濟救濟災民,用於避難。”


    真是不對比不知道,陳顯峙真的是個好官!


    “顯峙,我那寺廟也可住個二三百人!”


    “恩公,佛門聖地,豈能……”


    “佛家講究慈悲,古有釋迦牟尼割肉喂鷹,佛門弟子自當救世,見死不救才是最大的忌諱。”


    “我陳家為商賈之家,不懂什麽救世之道,但也拿出一萬兩銀子,用於救治這些災民。”


    一僧一商一官!


    若是大宋朝人人如此,那這宋朝就有救了!


    可惜清官、名僧、善商能有幾位?


    此時,隻見二十幾人策馬而來。


    秦晨等人也是很震驚,這是何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種師道!


    種師道雖六十多歲,但多年帶兵打仗,身體強健。


    “元空,元空!”


    元空一眼就認出了老友,急忙上前:“彝叔,彝叔,你怎麽來了。”


    “我要北上延州,路過耀州,特來看你啊!”


    “晚輩陳顯峙,拜見種將軍。”


    “這位是?”


    “這位乃是耀州知州!”


    “晚輩曾在開封任職,聽聞將軍多次英勇退敵,今日得見一麵,實乃有幸!”


    元空和尚見到老友前來,心中自是激動無比。


    “諸位,今日老友前來,我先迴寺廟了!”


    ……


    龍泉寺內!


    元空和尚和種師道坐於寺廟後院,置一壺清茶。


    若說元空和尚禦醫多年,唯一覺得種師道才不愧對於武將二字。


    “唉,彝叔,我大宋朝建國一百五十餘載,現如今,奸臣當道,武將備受打壓,你受苦了呀!但未讓我失望的是,你繼種家將門之風,於關塞外殺敵,每有捷報傳來,我心大喜。”


    老將種師道感傷時懷,恨忠義無用。


    “我大宋朝就如這千年古柏一樣,外看大而逶迤,翠然生機,實乃主幹枯朽,氣數……”


    元空和尚打斷了他:“僅你我二人在此,說句殺頭的話,這王朝更迭,苦的更是百姓啊!彝叔,你不能輸,我大宋武將不能輸,輸了身後可是千千萬萬任宰割的宋朝子民啊!”


    種師道戎馬半生,本是儒生,卻成了武將,倒有周瑜那般儒將儀態,無奈的拍了拍石桌歎息。


    “我愧對恩師橫渠先生,其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是一句也沒做到呀!”


    “彝叔,何必自傷,知你喜青瓷,我托人燒了一些,一直等你到來。”


    “唉,我路過那京兆府,那京兆府也遭了大難。”


    元空和尚目哀神傷:“我知你心憂何事,前方大軍駐於保安軍城和臧底河城外,數萬將士還需軍需糧草度過寒冬。可後方,百姓食不果腹,家徒四壁,若真逼急了,鋌而走險,揭竿起義。到時候內憂外患……那可是數十萬流民啊!”


    種師道感歎道:“奸臣誤國啊!為討聖上歡心,蔡京等人定不會向聖上奏明實情,賑災止殤更是癡人說夢!現如今,我大宋朝烏雲遮日啊,何時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政治清明呀!”


    “彝叔,此次北上怕是要肅清西夏威脅,如今朝廷與遼摩擦四起,怕是與西夏決戰吧!”


    “元空,希望如此,聖上好不容易下了此決策,我不能救萬民於水火,隻能於邊境禦敵,上報國家!”


    “唉,我能做的,盡點微薄之力。我配備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和止血散,此次北上你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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