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神情激動,連忙又了捋蓬亂的頭發,露出緊蹙滿是皺紋的額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軒兒,你看清楚,真的是我!”

    林軒眯起眼睛打量,除了胖瘦不同,中年人的眉宇神情間確實有幾分相似,難不成真是自己的父親?

    見兒子不信,中年人又掀起自己的衣服指著腰側道:“你看,這條疤還在呢。”

    細長灰色的刀疤是父親年輕時做手術留下的。

    眼見為實,林軒這迴徹底信了,麵前這位落魄的中年人確確實實是自己的爸爸。

    林軒的心,莫名顫抖起來,眼底熱乎乎的。林他忍不住一把捧住麵前的中年人大哭起來:“爸爸,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還以為你死了,還每年都去狼山給你燒紙。太好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林父也很傷感。他抱著兒子哽咽感慨道:“當時我也以為自己死了,可沒想到你走了沒多久,我在棺木裏突然醒來了,我叫喊掙紮,無人理睬,也無人聽見。沒辦法,我就試著自己運氣將棺木推開,從墳墓地爬出來。半夜迴到家裏,還沒進去,就發現一切不對了。管家卷走我所有的財產逃走不說。家裏也被賊人洗劫一空。又有人登報,把我名下的醫館和公司換了名字,又把我住的房子交由法院沒收,整個公司的班底也換了,正式對外公布了我的死訊。我成了一個沒身份證沒錢沒家的人,迫於無奈,我隻好離開老家,找幾個好朋友幫忙,沒想到更遭到背叛,我被人下了藥,失去了一身武藝,又不能賣藝,就靠去碼頭工地幹點兒雜活,弄一點吃的,今年才到了江城。”

    林軒的心酸楚不已,原來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

    聽著父親訴說他的遭遇,林軒隻覺得心痛萬分,揩了揩眼淚,林軒捧住父親的臉,自責道:“都是軒兒不孝,如果當時能多在老家呆一會,在那個墳墓前多呆幾個晚上,我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了,兒子也不會讓你受這麽多苦。”說完又止不住伏在父親的肩頭,感傷不已。

    可是林軒還是高興。

    爸爸吃了不少苦,可爸爸還活著,萬幸啊萬幸!

    林父拍著兒子的後背笑道:“爸爸這不是迴來了嗎,往後我們父子二人都在一起,再也沒不分開了。”

    林軒笑著點了點頭,起身扶著父親到醫館裏歇息。

    甫一坐下,林父就開始四處打量,正麵是巨大的紫紅木藥鬥子,貼牆而立,層次分明的抽屜上上貼著醒目規律的黑色隸體藥名。東南麵的矮幾上放滿了各色綠植。古樸中透著一絲清新。

    “軒兒,你這醫館不錯啊。跟爸爸年輕時的開的一模一樣。”林父嗬嗬笑,方才的傷心一掃而過。

    想不到父親還是這般的爽朗,林軒沏了一杯龍井端上來,又買來幾樣點心,笑微微地:“都是按照爸爸喜愛的風格布置的,也是為了懷念以前的日子。”

    林父喝了一口茶,龍井濃鬱略帶苦澀的味道讓他想起了年輕時創業的那段時光,從一間小小的破屋到一座巨廈拔地而起,這當中經曆了多少磨難與艱辛。

    “林軒,你有沒有想過再迴去接手公司,沒錯,公司都在你弟弟的名下了,但你是哥哥,他應該聽你的。”

    不防爸爸提起弟弟林浩。林軒便坐下來,握住他的手說:“爸爸,公司我是不打算管了,既然弟弟先斬後奏,率先將公司挪到他自己的名下,那麽就讓他好好經吧。我不嫉妒。他經營得好,也是在替你爭光,其實弟弟的能力不比我差。更何況我現在有了自己的醫館。還兼著本市西醫工會會長的名頭,日子過得也挺好的。”

    林父聽著兒子說話微微點頭,突然問道:“你現在成家了嗎?”

    想起自己和徐婉芳的婚姻林軒心中就是一陣苦澀,遂低低一笑:“結了,不過又離了。”

    林父微微驚訝,未曾想到兒子婚姻不幸,當下也隻是拍拍他的手背,歎息道:“既然過去了。不提也罷。”

    林軒又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林父洗了一個痛快的澡,父子就這樣團聚了,林軒的生活似乎又迴到了從前正常的軌跡,每天經營著醫館,偶爾跑一跑工會。他暫時不想告訴徐家的人,有關自己爸爸的事。他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隻想在徐婉芳無助彷徨時能夠幫助她,夫妻三年,多少還是有些情意的。

    隻是看似平淡的日子很快就隨著另一個人的造訪被打破了。

    來人身著西裝,頭發花白,年紀和自己父親相仿,隻是身姿挺立,麵目清臒,隱隱中又透著一種殺伐果斷,叫人敬仰。

    “你就是林少爺吧。”

    訝異與他對自己的稱唿,林軒微微一愣:“我是林軒,請問你找誰?”

    “那麽就沒錯了。”對方從內袋裏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大少爺,我是林氏的財務總監陳勝。”

    接過細看。頓時喜出望外:“陳叔叔,怎麽會是您?好多年不見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連忙從櫃台裏繞出來引著陳勝坐下,又沏來一壺龍井奉上,然後在對麵坐下。

    “太意外了,沒想到您會來我的醫館,剛才差點沒認出你來。”林軒嗬嗬一笑掩飾先前的尷尬。

    “我也很意外,少爺的變化太大了,跟當初離開時全然不一樣。”

    林軒窘迫:“陳叔叔,叫我小軒就好,你和我爸爸是同輩,算起來也是我的長輩了。”

    陳勝笑起來,眼角的皺紋跌在一起開出兩朵花:“好,小軒,陳叔叔這次來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的……”

    剛說一半又被林軒笑著打斷:“先等等,陳叔叔,這裏有個人你一定猜不到是誰。”

    “哦?”陳勝奇怪。

    林軒起身走到裏屋把自己的父親扶了出來。

    林父五十出頭,在外麵受了點苦,身體不似從前,這段時日多虧林軒用祖傳的秘方熬製湯藥服用才略見起色。曾經高大偉岸的父親如今卻變得瘦骨嶙峋、顫顫巍巍的樣子,想起來就是一股心酸。

    林軒在心中暗暗發誓,往後一定要好好照顧父親,不再讓他遭受困苦。

    “陳叔叔,你看這是誰。”順著聲音望去,陳勝見到一個身著黑色棉襖。老態佝僂,滿頭灰白的憔悴老人。

    “老陳!”林父率先開口,沙啞的聲音中帶著驚喜。

    嘴巴微張著,好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同樣一片驚訝中蹦出來:“董事長!?”

    震駭莫名,不敢置信的他騰地站起來一把抓住林父的胳膊,眼睛裏噙著亮光激動道:“董事長,怎麽會是您,屬下一直以為……”

    林父也是喜極而泣,迴抱住這位昔日的老友:“老天保佑,讓你我二人得意再次相見。”

    一時間兩個老人相擁而泣。老淚縱橫的樣子把林軒都給深深感動了。

    他拭了拭眼角,高興道:“爸,你和陳叔叔聊,我出去買點菜,今天我們好好團聚一下。”

    “好。”林父激動不已。重見老友,當然得好好慶祝一番。

    四方小桌上,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林軒起為兩位長輩倒酒,而後夾菜。今天是他第一次在父輩麵前展示廚藝,雖說不是大廚水平,倒也是色味俱佳。一頓飯吃得和和睦睦,歡聲笑語的。

    說起此次來意,老陳舒展的眉頭頓時凝重起來:“不瞞董事長。自從前兩年起,公司的效益就一直不景氣,起先有我們這幫老夥計幫襯著還能勉強維持,可是今年二少爺突然開始大裁員,說要革除陳舊。改善和創新公司的營業模式,進一步擴大規模,好多老員工因此都被裁掉了。上個月更是一意孤行,不顧我們幾個的勸阻跑去收購c市的大成研究的新藥,結果這批藥被查出含有違禁成份裏麵禁止上市,公司之前的投產全部化為泡影,不僅如此我們這次還要麵臨巨額罰款。”

    說到這裏,陳勝忍不住落淚,一張老臉上盡是哀痛:“董事長,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林氏不能就這樣垮了啊。”

    林父按著他的手背安慰道:“我不在的這幾年,辛苦老哥幾個了,隻怪我一時疏忽,才讓公司落在這個敗家子手上。”說到小兒子林浩,林父就是一肚子的火氣,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酒。

    陳勝說:“董事長,這怎麽能怪您呢,都是我們幾個無能,眼看著公司陷入危機,卻沒有絲毫辦法。”

    “那個逆子現在人呢,我要當麵去質問他。”

    “二少爺眼見形勢不妙,早早就搭乘飛機去國外避難了,公司現在全靠我和老張頂著。”

    “混賬東西!”林父猛地一拍桌子,急火攻心的他憋不住連連咳嗽。

    林軒連忙上前拍撫父親:“爸,您別激動,公司這種情況不是一天兩天能夠解決的,我們現在要想辦法如何把這些錢補上才是。”

    “小軒說得對,董事長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度過這次難關,保住林氏。”

    林父歎了一口氣:“如今我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很多事情也是心有餘力不足。這千斤的重擔隻怕要落在軒兒的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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