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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懷與徐武坤、徐武良等人出現在鹿台寨西北角的青柳溪畔,賊兵當然早就注意了,但徐懷他們就十人,三人穿甲,還隻有三匹快馬,怎麽看都不像是有多大威脅的樣子。


    這些年山裏鬥得厲害,賊兵也略知排兵布陣之法。


    賊兵右翼除了專門有一隊人馬向西結陣戒備外,還有七名哨騎散在河灘地裏,盯著這邊的動靜,但他們主要是防範徐氏有可能會派人馬從側翼殺來,卻不會重視徐懷這幾個人。


    待徐懷單槍匹馬衝殺過來,賊兵側翼的這七名哨騎才慢騰騰從河灘地馳出。


    他們是想著將這個莽撞不受激的少年攔截下來,卻沒有一丁點的重視,還以為大當家剛才在鹿台寨門外殺人立威,叫這個莽貨衝上來送死的。


    即便是送死的,他們也不介意讓寨牆上的徐氏族人,更清楚的看到他們怎麽虐殺這種蠢貨的。


    卻不想徐懷連珠射出三箭又快又準又狠,那七名哨騎不要說摘下馬鞍旁的盾牌遮擋了,剛才甚至還怕將這莽貨嚇跑,連腰間佩刀都沒有解下來。


    當即就有一人躲閃不及,被兩箭射中麵門,從馬背栽倒下來;還有一人險險側過頭去,卻叫一箭穿口中,從臉頰穿出,帶下半隻耳朵來,痛得慘叫,勉強沒有掉落下馬,撥轉馬頭,倉皇往青柳溪橋那邊逃去。


    還沒有接觸上,賊兵哨騎一死一傷,也叫側翼剩下五名賊騎意識到眼前這少年雖說莽撞,這一手箭術在桐柏山裏卻可以說是頂流的。


    不過,他們在側翼還有五名精銳馬兵,麵對單槍匹馬的徐懷,還是人多勢眾,這會兒也是殺心更盛,覺得能在徐氏族人麵前殺一名年輕好手,更有體麵。


    徐武坤、徐武良兩人護著身後初曆戰陣的新手,防備突發情況。


    徐懷隻能一人上陣,掩殺賊匪在側翼的哨騎還以顏色,而不是叫歇馬山賊匪肆意逞威。


    要是山匪強賊抓住十數人質,便要事事依他們,那他們不無直接束手就擒,洗淨脖子任其砍殺得了。


    不接受威脅,這是徐懷心裏深處湧動的執念。


    有此執念,便可無懼。


    不過,無懼不意味著亂莽。


    徐懷身穿輕便的瘊子甲,能護住要害,但大腿、手臂、麵門以及胯下馬兒都是賊兵攢射的目標,隔著數十步跟五名賊騎對射,絕非良選。


    看這五騎賊兵有兩人在前,都準備摘下盾牌遮擋,另三人在後麵摘下長弓準備對射,他就更沒有多大的勝算了。


    徐懷也不猶豫,直接將長弓扔到一旁,摘下係掛在馬鞍側的長槍,加速往前衝殺過來,不給對方隔遠攢射的機會。


    數名賊騎散得比較開,徐懷棄弓換槍,最近兩騎賊兵距離他也就二十來步。


    徐懷縱馬又快,這麽近的距離,這兩賊騎倉促間各射一箭,見被鎧甲擋下,也是果斷棄弓,拔出刀備戰。


    他們看徐懷將長槍夾於腋下,便猜徐懷是要借助奔馬衝勢,將長槍摜刺他們的身體。


    這兩名賊兵能為側翼哨騎,身手、騎術絕對不會弱,拉緊韁繩便帶住馬往左右分開。


    他們想著先避開徐懷勢不可擋的長槍,再配合著從左右將這莽貨斬殺刀下。


    策馬挾槍相戰,槍勢極為有限。敵騎往側邊馳去,同時又拉開距離,險險避開長槍橫掃搠捅的範圍,徐懷通常說來就應該拉拽韁繩,帶馬找空隙間往前麵的河灘地衝去,避免陷入五名賊騎的圍殺之中。


    等拉開距離之後,哪怕避到寨牆下,徐懷也能趁寨牆上弓弩掩護稍作喘息,再從容尋找更好的接戰機會才對。


    五名賊騎是好手,好手的標準就是要料敵機先。


    他們怕徐懷有機會避到寨牆下,除了兩騎直接貼近與徐懷糾纏外,餘下三騎,一人就直接先往河灘地馳去,限製徐懷迴旋的空間,還有兩人則貼著距離寨牆一箭距離,往西直接插來。


    這是標準的騎兵小隊圍殺切割戰術。


    精銳賊兵能縱橫桐柏山,令鄉野聞風喪膽,對這種小隊戰術最是熟悉,這些年都不知道有多少落單的好手,絕無僥幸的死於他們的刀槍之下。


    在他們看來,突然闖進來的這一莽貨,隻是白送給他們進一步立威的機會罷了。


    然而令他們想象不出的,徐懷要比他們所以為的還要“莽”得多。


    與兩賊騎錯身而過時,徐懷將長槍橫掃刺出,即便勢大力沉,槍刃卻真真差了一線未能刺中那人。


    右翼那賊輕蔑笑起來,趁著同伴將這莽貨的攻勢吸引到左翼,他則拉拽韁繩,帶動奔馬斜側過去,拉近與徐懷的距離,舉刀朝徐懷沒有遮擋的右身砍來。


    這樣的精妙騎術,在桐柏山裏也是不多見的,叫寨牆之上的族勇都替徐懷捏一把汗。


    正常說來,徐懷唯有加快縱馬前衝,先避開兩賊騎的夾攻才是上選,即便馬匹側後有可能會受一刀,但也比他的人受這一擊重斬要強。


    然而寨牆上的族兵,卻見徐懷身子在這一瞬時,猛然往左翼側出,右腳收迴來抵住馬鞍,身形隨即猛然朝前竄起,長槍有如毒蟒,再次朝自以為已經避開徐懷長槍橫掃的左翼那賊騎後背心攢刺而去。


    那賊聽到槍勁破開風勢的厲嘯,愕然擰過頭來,卻看到槍刃已經從自己的後背心紮透過去。


    槍出如蟒,一槍殺一敵,好生淩厲!


    但是人怎麽就這麽蠢、這麽莽呢!


    牆頭有人忍不住大叫起來。


    餘下四賊騎也都驚呆了。


    徐懷出手射殺一人、射傷一人,又一槍刺殺他們一名同夥,身手不可謂不強。


    不過,三箭過後棄弓;為擊殺第二人棄馬,而長槍來不及抽迴也被迫放棄。


    這莽貨此時就剩腰間一把直脊長刀,孤身一人站在河灘地的邊緣,陷入他們四騎的重圍之中,算怎麽迴事?


    這貨色真是夠莽的啊,為了殺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啦,還以為他一人能擋抵住四名精銳戰騎的圍殺?


    剩下四名賊騎,兩人禦馬直接往徐懷夾攻過來,還有兩人在後,將弓箭抄在手裏,稍稍拉開距離,尋找開弓射箭的機會。


    徐武坤、徐武磧看到這一幕也是暗暗著急。


    徐懷說不能與賊兵妥協,要單槍匹馬迎敵,著他們二人護住身後七名沒有經曆戰陣的新手。


    他們這段時間也是有些被徐懷的武勇跟機敏震住,當時也沒有多想,以為徐懷見形勢不利,應能擺脫糾纏撤迴來;到時候他們再稍稍往寨牆靠過去,賊兵必然會畏懼寨牆上的弓弩,不敢追得太近,怎麽看都不會有太多的兇險。


    他們卻沒有想到,徐懷上去就殺死兩名賊騎,自己也棄弓棄馬,棄了長槍,就持一刀與剩下四名賊騎對峙。


    而他們卻落在一百四五十步之外,想去救都來不及。


    “你們往寨牆外靠近!”徐武坤不管來不來及,當即便叫那些新手往寨牆腳下靠攏過去,他與徐武良取下長弓,往徐懷那邊接援過去,也不顧青柳溪橋那邊正有更多的賊兵往側麵趕來。


    四名賊騎都是老手,哪裏會給徐武良、徐武坤救迴徐懷的機會?當頭那賊也沒有糾纏之意,拉拽韁繩,加快速度,便直接朝徐懷當頭撞去。


    賊兵哨騎馳騁地形崎嶇的山野,不是開闊的戰場,都慣用刀,而不慣用長槍。


    刀身短,想斬殺馬下之敵就有諸多的不便,但騎跨在馬背之上,居高臨下斬劈依舊有著極大的優勢,更何況騎術精良者,可以直接禦馬衝撞當麵之敵。


    桐柏山是缺少高頭大馬,但一匹良騎連同馬背上的騎士猶有五六百斤重,以衝鋒速度拉起來的衝撞之勢,更是驚人,有誰人能擋?


    這賊人很是微妙控製住馬蹄踩踏、衝撞的方向,心裏想迫使那莽貨往右邊閃躲,這樣他就有足夠的把握,運勁出刀,一擊劈破其所穿重甲。


    他看得出徐懷所穿是瘊子甲。


    徐武宣迴到桐柏山曾立威兩年才病逝,這一套瘊子甲桐柏山裏沒有幾人不曉,但瘊子甲能擋勁弩,卻也沒有可能在擋住鋒利良刀的重斬;良甲對重斬力劈之勢有所削弱,卻是真的。


    徐懷當然看得出這人的心思,而他真要往右邊避開,橫刃擋住這人抽刀重斬沒有問題,但這四名賊騎配合太好了,之前都沒有一聲言語,但另三人都同時將注意力放到右側,都等著他從馬腹下鑽出來。


    “吼!”


    徐懷雷霆般大吼一聲,身子如鐵塔般矮蹲下來,以左肩為錘,以開山之勢猛然朝賊馬的右前胸狠狠的撞去。


    賊馬鐵硬生生被徐懷撞歪向一側,衝勢無法收住,猛然失蹄跪倒在地,腿骨硬硬跪斷,馬背那猝不及防的賊兵當然也是被狠狠的甩飛出去。


    “啊!”


    看到徐懷硬生生將一匹疾馳中的戰馬撞倒,而自己竟然寸步未退,牆上寨兵倒吸一口涼氣,之後就爆發如雷霆一般的歡唿聲。


    徐氏族人都知道徐懷癡蠢笨拙,前些天也見識過他的莽撞。


    這會兒也是認定徐懷莽撞殺出,除了無視還有十數族人落在賊人手裏當人質外,自己也純粹是找死。


    不過,畢竟是同一宗族,大家多多少少還有著同仇敵愾之情,看他連殺兩賊,被四賊圍住後,禁不住都替他捏一身汗。


    這時候見他爆發出桐柏山不曾一見的武勇,竟然將一匹提出速度來的戰馬撞倒,化解四名賊人一次精妙的圍殺,諸寨勇的氣血也像是被點著一般暴燃起來。


    也不管數賊尚在射程之外,也不管徐武富、徐武磧沒有下令,牆頭便有人舉起弓弩,朝那四名賊兵射去。


    徐懷沒有如賊人所願往右側閃避,從右外側疾馳而過的賊騎,手中長刀差了一線沒能撩到徐懷。


    徐懷擋手用臂甲擋住攢射麵門的兩箭,身子如巨蟒從草叢昂首,往前箭步連進,瞬息間身形暴進一丈,將那名被甩下馬背、頭暈腦脹正要從灘地裏站起來的賊人當胸刺去。


    標準的箭步撲刺,沒有一點花哨。


    完美擊殺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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