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第六十四位新盟主健康第一……)


    “什麽,你說徐軍侯從西牆土垣襲入清泉溝寨後,就將曹師利所部不多的精銳親兵碾殺得毫無招架之力?你說徐軍侯說曹師利等敵將在清泉溝寨短時間不可能再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寨兵殘兵必將為你們摧枯拉朽摧毀?徐軍侯建議鄭經略即刻從鞏縣出兵,以疑敵眾,定能助清泉溝寨斬獲最大戰果……”


    徐懷派人走山徑狂奔迴鞏縣南部大營,景王人在鞏縣城中,報信人又緊急趕到鞏縣城中,當麵向景王稟報清泉溝寨的戰況——景王趙湍得聞大捷,激動之餘都不禁提高聲調,跟報信人確認清泉溝寨戰況的細節。


    “確是如此,徐軍侯率部從西牆土垣殺入敵營,判將曹師利親自率部來西牆土垣東側的一條巷道攔截,但徐軍侯與王舉將軍身先士卒,殺得敵叛膽顫心寒。徐軍侯著我趕來給殿下報信時,我看不到寨中敵軍還有誰能攔住徐軍侯、王舉將軍勇猛無雙的鋒芒!”報信人雖然在山間狂奔半個時辰,體力快被榨幹,但想到清泉溝寨之中的戰況,胸臆間猶是氣血湧動,挺起胸膛篤定說道。


    “好,好,徐軍侯真是好一頭莽虎!”景王趙湍激動拍著高椅扶手,看向鄭懷忠、高純年,語氣高亢的問道,“鄭經略、高公,你們現在還有需要猶豫嗎?雖說沒能達成調虎離山的效果,但徐懷強襲清泉溝寨,一樣殺得敵眾沒有招架之力,鞏縣此時大舉出兵北進,必使敵眾又驚又疑,未嚐沒有一舉摧毀虜兵河口營壘的機會……”


    赤扈人南侵河淮,京畿糜爛,京師汴梁與外界的聯係被切斷月餘,往後糧秣等物資隻會一日緊過一日,而一連五六日,鄭懷忠、高純年率西軍援軍在鞏縣北部與虜兵不慍不火的對壘,景王趙湍心裏也是焦急。


    而徐懷知道以鄭懷忠、高純年等人性子,不會讚同奇襲清泉嶺寨的計劃,因此從頭到尾都沒有知會西軍諸將。。


    等到天亮後,看到鄭懷忠、高純年竟然因為起霧而休兵,景王趙湍擔心沒有這邊的攻勢配合,不能將曹師利身邊的精銳調出,徐懷奇襲清泉溝寨就難以得手,便帶上錢尚端、喬繼恩、張辛、胡渝、朱桐等人匆匆趕來城中,催促鄭懷忠、高純年等人出兵。


    卻不想鄭懷忠、高純年先是說即便能將曹師利身旁千餘精銳調出,但清泉溝寨還有六七千賊軍,徐懷手裏僅有那點人馬,定難奏效,斷然拒絕出兵,要以此絕了徐懷貿然奇襲清泉溝寨的念頭。


    待清泉溝寨那邊火起,滾滾黑煙升騰而起,景王他們在鞏縣看得一清二楚,才知道徐懷並沒有管曹師利身邊的精銳是否被調出,還是悍然對清泉溝寨發動強襲。


    當然景王趙湍與錢尚端並不知道清泉溝寨內的戰況,也不可能直接幹涉到清泉溝寨內的戰事,但他們還是清楚,鞏縣這邊能及時出兵進攻北麵的敵壘,對鞏縣以東的敵營都能不同程度的產生幹擾,令其驚疑難定。


    這樣的話,就算徐懷強襲清泉溝寨失利,率殘部撤迴來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鄭懷忠、高純年心裏原本就不滿徐懷擅自行動,隻是在他們抵達鞏縣之時,就說好蔡州援師及守陵軍由景王繼續節製,他們沒法直接表示不滿,但又怎麽可能同意他們這邊承擔貿然出兵的風險,以助徐懷率部強襲敵寨的功名?


    不管景王、錢尚端等人如何催促,鄭懷忠、高純年都隻是說徐懷浪戰在先,大軍斷不能因為千餘偏師的得失而再去浪戰。


    雙方在守陵司衙堂裏打了半個多時辰的口水仗,直到徐懷派人趕來報信。


    景王趙湍以為鄭懷忠、高純年等人這時候除了直接出兵,應該再無話可說了。


    “你說你從清泉溝寨返迴時,徐懷還與曹師利部眾在巷道裏激戰,當時擊斃多少敵眾?”鄭懷忠棗紅臉的臉此時多少顯得有些陰翳,盯住報信之人,問道。


    “當時巷道之中敵軍精銳伏屍將近二百屍。”報信之人站堂前說道。


    “清泉溝寨敵眾有七八千之多,徐懷殺入敵營,殲敵不足二百,且不說自身傷亡多少,他怎麽就敢說有十足把握令敵軍全無半點抵抗之力而全潰之?”鄭懷忠沒有直接懟景王,而是繼續盯住報信之人,沉著臉問道,“難不成敵寨之中,除了二百甲卒之外,其他七八千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任徐懷屠殺而不知反抗的婦孺老弱?”


    “徐軍侯說……”


    “我不要聽徐軍侯說,我要聽你說!你說你究竟看到什麽?”鄭懷忠拍案喝問道,“你告訴本帥,你覺得徐軍侯憑借不足一千疲兵,真能在敵援趕到前,吃下清泉溝寨嗎?”


    桐柏山卒再能強幹、機敏,也隻是一名普通報信軍吏,怎麽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與鄭懷忠這樣的人物爭口舌之利?


    鄭懷忠在咄咄逼人的接連質問下,報信軍吏也是有些結舌,一時間應付不過來,臉漲得通紅。


    錢尚端見鄭懷忠竟然以勢欺徐懷麾下一名普通報信軍吏,不滿的站起來說道:


    “鄭經略,戰況情勢,乃統兵將帥斷之,非報信者的責任。而這報信軍吏攜徐軍侯手信及時趕來鞏縣,我們已確認不假——清泉溝寨戰事之進展,徐軍侯都疾書信中,此外我們也站在鞏縣城中也可以看到清泉溝寨火勢大起,可與信報相印證,鄭經略,你何必要為難報信軍吏?”


    “錢郎當,此言差矣,”


    鄭懷忠後背靠迴高椅,朝景王拱拱手,說道,


    “非是懷忠要為難這軍吏,隻是懷忠治軍半生,見過太多巧舌如簧又貪功冒進之人了,而諸事也皆壞在這些人的手裏。虜兵肆虐河淮,懷忠知道殿下心憂,但懷忠與高使君、田帥又哪天不是寢食難安,我們三人哪天不想著插翅飛入汴梁城中,以護官家的安危?然而,除了官家聖旨外,王相與汪樞密也多次寫信告誡我等,大越能戰之兵,皆我三人掌握之下,乃事關社稷安危之重器,寧可緩進、不可急促冒進,要避免大越最後的倚仗,再蹈劉經略的覆轍。懷忠非是不能體諒殿下的心焦,但越是如此,越要沉得氣啊……”


    “是啊,清泉溝寨此時的戰況,都還是徐懷一麵之辭,關鍵還是推測——就算徐懷所說不假,但清泉溝寨一戰也無關大局,殿下覺得是助那狂妄子貪下這點小功重要,還是西軍援師的安危更重要?”高純年捋著花白的長須,看向景王問道。


    景王見高純年看似站出來當和事佬,但差點沒直接斥責他貪功冒進,鼻子也是快氣歪了。


    不過,鄭懷忠、高純年等人的態度如此,景王趙湍也隻能強摁住心中的怒氣,冷臉問道:“這麽說,你們就打算坐在這裏旁觀嘍?”


    “旁觀卻也不至於,”高純年說道,“將卒疲累,今日本打定主意趁大霧休戰一日,現在要調成千上萬兵馬出營作戰,太過倉促了,但還是可以派小股兵馬去滋擾敵壘,應該能給徐軍侯一些策應……”


    “好,好!”景王趙湍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拂袖而起,朝錢尚端等人說道,“我們走!”


    “……”景王趙湍含怒走出衙堂,看到錢尚端等人從後麵跟過來,問道,“有沒有其他辦法叫鄭懷忠、高純年出兵?”


    錢尚端歎了一口氣,搖頭低聲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徐軍侯強襲清泉溝寨,倘若得成,隻會越發襯托得西軍東進遲遲,鄭懷忠、高純年等人也隻會顏麵無光,我想他們此時心裏恐怕都巴不得徐軍侯這次能失手,能失個大手,哪裏肯出兵相助?”


    “大蠹,大蠹!”景王趙湍氣得直罵。


    “殿下斷不可能跟鄭懷忠、高純年他們起衝突,有什麽難聽的話,我們去說可以了,不管怎麽說,汴梁之圍能不能解,還隻能倚重西軍!”錢尚端拽了拽景王的衣袖,勸他息怒。


    “這裏不能策應,徐懷在清泉溝寨怕是難以斬獲多少戰果,真是太可惜了。”景王趙湍歎息道。


    “持重也不能算什麽錯事,而徐懷率部強襲清泉溝寨,主要也是為了震憾敵眾,激勵西軍援軍的鬥誌,並不在殺敵多少,”錢尚端說道,“殿下且耐心等候徐懷率部歸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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