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子好眼力,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是有些著急了,小瞧了你在萬定興的重要性。”候桂鬆了口氣笑道。


    “但是也請楊公子相信我,就算是南京城裏的所有人都出來找你,他們短時間內也找不到這裏來。”


    “而且,如果我黑風寨無法從良,大不了就繼續當山賊,總不至於活不下去,但是楊公子你,就不一定了,如果黑風寨決定重新當山賊,寨子可不會平白無故的給一張嘴喂飯。”


    聽罷,楊右皺了皺眉,候桂這話說的有些隱晦,但他明確的表達了黑風寨的立場,從良還是繼續當土匪,就全看楊右能不能讓黑風寨裏的人全部上崗了。


    如果能辦到還好,可要是辦不到,那黑風寨就隻能繼續當土匪,到那時他自己的人身安全就不好說了。


    很明顯,候桂是在威脅楊右,可也是在變相的說出自己的底線。


    雙方還有迴旋的餘地,隻不過要把握好度,不能真把候桂逼急了。


    “桂大爺,你也不用嚇唬我,我知道黑風寨是真想從良的,不然也不會費勁兒把我抓到山上來。”楊右看向候桂的眼睛說:


    “我了解的情況不多,但我依然能夠猜到黑風寨目前的處境,嗯……”


    “就比如說,新皇即位,天下安穩,山賊這條路越來越難走了吧?寨子中的人都快吃不上飯了吧?”


    楊右笑笑,接著說:“桂大爺,先別急著否認,大壯帶我去後山上逛過。”


    “你猜我在那邊發現了什麽?後山那條小溪附近的草木,有許多人為的翻找痕跡,那邊的土有些雜亂,而且後山上的果樹,嘖嘖嘖……你應該是找人布置過了吧?”


    “那棵果樹上的果實吃起來確實不錯,可是一顆青澀的果實都沒有,隻有零散紅潤飽滿的果實,這怎麽可能呢?”


    “一棵果樹就算是營養再不好,它也永遠都會有青澀的果實,這是新生的希望,我猜你讓大壯帶我去後山,就是想給我營造出一種黑風寨可以坐山吃山的假象,好給我施加壓力,讓我盡快想出一個辦法。”


    候桂久久無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哦對了,還有,我看過寨子中的孩子和婦人了,婦人們可以隱藏,但是孩子們是不會隱藏的,我看到他們消瘦的麵孔了,相信如果不是寨子實在缺糧的話,那些孩子斷不會如此饑瘦。”


    良久後,桂大爺歎氣道:“楊公子說的不錯,我黑風寨……確實快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可你不能認為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段良舔舔嘴唇,內心驚愕不已,黑風寨已經貧瘠到這個地步了嗎?雖然他鐵木寨的情況也差不多,但這種機密怎麽能隨便承認呢?


    楊右點點頭:“確實,我相信桂大爺肯定還有退路,但是這退路估計是你最不想走的一條路。”


    “桂大爺,我確實有能力為黑風寨的眾人提供工作機會,讓大家都吃上飽飯。”


    “關鍵是,你們會信任我嗎?”


    “我等自然是相信楊公子的。”候桂說。


    楊右笑笑,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既然相信我,那就要做出一些相對等的行為來讓我信服。”


    “楊公子有什麽要求?”候桂問。


    “很簡單,我要帶兩個人迴南京城,明天就起程,在三天之後我會帶著東西返迴黑風寨,隻要答應我這個要求,我就相信你們會信任我。”


    楊右指了指段良,又說:“就他和大壯好了,讓他們兩個隨我去一趟南京城。”


    候桂沉默不語,他在思考楊右的話是否屬實。


    這是一場信任遊戲,如果他們否認楊右的提議,那這件事就會變成一根刺,後麵雙方的合作都會受到這根刺的影響。


    可如果同意楊右的提議,他要是去了南京城後沒有再迴來,更甚者,他直接去南京城報官,那跟隨他去南京城的兩人豈不是危險了?


    也就是說不管同意與否,他們都要承擔極大的風險。


    “桂大爺,好好想想吧,明天天亮之前給我答複就行。”楊右笑道。


    “好!既然楊公子說了想看我們的誠意,那我自不能再隱藏。”候桂看向段良說:“這個小子不是我黑風寨的人,所以他願不願意跟你去南京城都要看他的個人意願了。”


    楊右問:“你是哪個山賊寨子的人?”


    “鐵木寨。”段良當即答道。


    “好,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願意隨我去南京城,那你們鐵木寨的人,我也可以給你們提供工作機會。”


    “願意!我願意!”


    段良麵色激動,他恨不得現在就跟楊右去南京城,以表自己的衷心。


    候桂深深地看了一眼楊右,並沒有看到任何不懷好意的情緒時他歎了口氣。


    讓大壯和段良跟隨楊右去南京城,希望不是一件壞事,不然……


    “不行!爺爺,憑什麽大壯要跟著他去南京城,我也要去!”


    這時,門外傳來候盼激動的聲音,她之前一直在門外偷聽。


    候桂麵色一變,臉色變得猶如冰水一般陰沉:“出去。”


    “我不!”


    “我也要去南京城!”


    候盼激動的叫喊著,似乎是在為自己鳴冤,她們這些在寨子中長大的孩子,從小是聽著大人們關於南京城的傳說長大的,她們很想親自去感受一下南京城的繁華。


    可惜長這麽大,候盼也隻去了南京城七次而已,並且每次去南京城都待得不久,可以說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就迴來了。


    候桂二話不說,直接強行將候盼拉了出去。


    柴房內就隻剩下了楊右和段良。


    麵對楊右,段良有種說不出的局促感。


    “你叫段良,嗯……不要緊張,我叫楊右,你叫我楊公子就行。”楊右笑道。


    他覺得這個男孩很有趣,明明第一次見麵時,眼中的野望幾乎要化作實質衝出眼底,但現在卻表現得像個乖孩子一般,而且還不給人一種做作的厭惡感。


    這是個極為難得的能力——審時度勢。


    麵對不同的人,可以完美拿出應對這些人的情緒和行動,簡單的來說,就是這小子的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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