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勞動節啊。”李響的大眼睛裏,倒映江邊絢麗的煙花火光。


    我都忘了這節日了。


    都五月了.....


    我這是過得什麽日子。


    黑白顛倒。


    天黑了就出來辦事了。


    周幾沒概念,假節日也不知道。


    攤子越搞越大。


    認識的人越來越多。


    最後自己活得沒個人樣。


    老婆那麽漂亮,眼下卻分隔兩地,我夜裏隻能抱被子。


    手裏有錢,也不知道玩點什麽好,沒什麽消費欲望。


    衣服我都不想去買。


    不想在白天出去。


    害怕跟人走在一起、害怕紮堆、害怕人群中突然冒個人出來,捅我一刀。


    所以,來這以後,有點涼,衣服都是老三再外麵買好,買了好幾套給我送到房間來。


    勞動節我也不知道。


    知道了我也隻能坐在車裏,隔著玻璃看看別人玩。


    想當時,讀書那陣,最開心的就是這種節日了。


    可以迴家看阿公,可以吃到肥肉,早上可以多睡那麽一會兒。


    那時候好窮啊,有一迴,我周末迴到家裏,悄悄找到阿公,問他要學費。


    阿公幹農活的,哪有什麽錢,就給了兩百,說是不夠的,下星期補上。


    我拿著那兩百,坐在田埂上,坐了一下午......


    現在有錢了,其實也沒多大意思。


    遇上的都是些什麽人啊.....


    “山哥,你坐會兒。”


    李響突然開車門下車了。


    一路小跑到路邊的一個攤檔前。


    買了一袋子東西跑迴來了。


    “山哥,下車。”


    我推門而下。


    他打開塑料袋給我看看:“走,玩會兒去。”


    那是一袋子煙花。


    猶記得過年那會兒,我帶著人去雲市幹張大虎。


    那晚是大年三十,也是到處放煙花。


    我和李響說過。


    我長這麽大,都沒有玩過煙花,明年過年一定要玩一下。


    他記下了這話。


    “走!”


    我露齒燦爛的笑著。


    二人一起來到江邊的欄杆處,尋找一個人少的僻靜角落。


    李響從袋裏掏出一支煙花筒,遞給我:“來,拿好。”


    我有些擔心地說:“這……萬一炸了怎麽辦?”


    李響嗬嗬笑道:“放心吧,這裏麵隻有這麽一點火藥。


    就算真的炸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人都敢弄,你還怕這個?”


    然而,我仍然堅持要把煙花筒插在地上放。


    李響則鼓勵我:“拿著才有手感嘛!不會炸的啦,怎麽會這麽倒黴呢?”


    最後,我還是被他說服了,接過煙花筒,緊緊地握在手中。


    接著,李響點燃了煙花。


    我抓緊煙花筒,朝著天空指去。


    “突、突、突”的聲音響起。


    一股濃鬱的火藥味彌漫開來。


    盡管煙花沒有升得很高。


    但它散發出的光芒卻異常明亮,照亮了眼前一大片夜空。


    我抬著頭,聞著空氣中的味道。


    也不都是垃圾,起碼身邊還有李響、夢嬌、老三、雲叔、姑父這些人。


    有他們就夠了。


    和垃圾相處,有垃圾的處法。


    和自己人相處,有自己人的處法。


    李響蹲在圍欄邊,正在拆一個長方形的大家夥。


    “這個厲害,能打很高的。”


    說著把打火機遞給了我。


    我手裏的小煙花放完了,湊過去那個長方形大煙花:“點這個繩子?”


    “嗯,點。”


    我點著了引信,李響馬上拉著我跑。


    “還說我嘞,你不也怕?”


    “我不是怕,這個得稍微站遠點,你才看的到全貌。”李響拉著我,站到10米開外的地方。


    長方形大煙花咚的一聲。


    一個小光球快速升空,升的好高啊,這麽點火藥,就飛那麽老高。


    咚!


    天空傳來一聲悶響。


    嘩啦~


    煙花炸開。


    絢爛、光亮、耀眼。


    真美。


    咚!咚!


    煙花不斷升空,天空一片絢麗。


    一些遊客被我們的煙花吸引,駐足觀看。


    美好總是這麽短暫,煙花放完了。


    “還玩嗎山哥?”


    “迴吧,不玩了。”


    迴去的路上,李響放了個cd進去。


    裏頭播放的是黃家駒的《誰伴我闖蕩》。


    真是應景的很。


    李響單手握著方向盤,忽的把頭側向一邊,一隻手偷偷擦了下眼角。


    他在想曲子君,想他的戰友,他的愛人。


    迴到酒店房間。


    我和李響各自洗漱,準備入睡。


    我躺在床上,打開筆記本電腦,給李響賬戶裏轉進去100萬。


    我能做的,也就這些東西了。


    他老家房子蓋了,多攢些錢,後麵他要是想在國外置業也可以。


    ......


    翌日下午。


    酒店三樓會議室裏。


    我、張耀揚、馬伍達、老三,四人圍坐在會議桌旁。


    桌子上是一張蓉城的地圖。


    劉騰大本營,雙流區這個區域裏,標注了許多紅點,那是劉騰的黑色產業。


    劉騰的正規公司,隻能流入法拍。


    他的死訊傳出之後,國外的家人不敢迴來繼承。


    那些供應商、員工、下遊企業等,就要找劉騰的正規公司要錢。


    公司拿不出錢來,最後就拍賣,然後由法院執行,把拍賣所得,支付給債權方。


    而那些黑色產業,我們直接去搶就行。


    像地下賭場這種地方,我們直接拉兄弟過去,把場子一圍,對麵就得交權。


    雙流的黑場子,張耀揚和馬伍達平分。


    這是說好的。


    但是沒有辦法做到絕對平分。


    分來分去,多出一個舞廳。


    兩人都想要。


    老三提議抓鬮。


    結果抓鬮後,是馬伍達所得。


    “不行,再抓一次。”張耀揚不服氣。


    馬伍達就有些不高興了:“你好歹也是帶著兩百多個弟兄的大佬。


    怎麽這麽無賴呢。


    星哥說了抓鬮,你也同意了。


    抓鬮結果出來了你就反悔。”


    張耀揚一拍桌子:“怎麽樣!


    老子犧牲大。


    我妹妹都死了。


    我多拿一個舞廳不行啊。”


    馬伍達撇撇嘴:“你說這些就沒意思了吧。


    那山哥還死了三個兄弟呢,他說什麽沒有。


    我還掛了三個手下,我講一句了嗎?


    而且,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場子給你,你也打理不好。”


    張耀揚似乎被戳到痛處,站起身把地圖掀了,伸出手指指著馬伍達的鼻子罵道:“你別瞧不起人。


    能不能打理好,那是我的事。


    你管不著。


    這場子,我就要了。


    你怎麽滴吧。”


    我還在這呢,張耀揚這什麽意思?


    這明顯是做給我看的啊。


    老三陰沉著臉,握緊拳頭,把拳頭放在桌麵:“張耀揚,你有什麽話,坐下好好說。”


    張耀揚側頭看了眼老三,動動嘴角,重重的坐下,兩手一攤:“對!


    你馬伍達是山哥拜把子兄弟。


    兩人歃血為盟了嘛。


    我是外人,我少分點。


    明說就行了。


    還搞什麽抓鬮。


    兩根長短棍子,抓一下就是他馬伍達,誰知道星哥有沒有事先跟馬伍達說好。”


    他的意思,老三作弊,故意把舞廳給馬伍達。


    老三拳頭狠砸桌子:“你他娘的放屁!”


    張耀揚今天有些反常。


    不能這麽聊下去了,否則得打起來。


    我抬手壓壓,示意老三別發脾氣。


    “耀揚,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和聲細語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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