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李響扣動了扳機。


    子君終於結束了痛苦。


    李響舊房子裏頭,放著一口棺材,那是老人給自己準備的。


    李響的爸爸用牛車,把子君的屍體拖迴了機耕路,李響背著子君去了山上。


    李響用鋤頭,就這麽一鋤頭一鋤頭的挖,給子君挖了個墳。


    當晚,就把子君給埋了。


    那幾個殺手的屍體,被牛車拉到了李響家的玉米地裏。


    我幫李響的爸爸,在地裏挖了大坑,把人埋了。


    幾輛摩托車全部推到盤山路旁邊的懸崖下麵。


    第二天晚上,李響才從房間裏出來吃飯。


    飯後,我把李響喊到村道上散步。


    “子君的事,是我們對不起她,公司財務已經給子君家裏人打了200萬的安家費。”


    “謝謝山哥。”


    “你千萬別這麽說,不是因為我們,子君也不會死,我們對不住她,也對不住你。”


    李響站住腳步,麵無表情的看了我幾秒。


    “山哥,我和子君選擇做這行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今天。


    這事不怪你和許總。


    這是我們應該承受的風險。


    按照子君的身手,她或許打不過四個殺手,但她絕對有能力從四個殺手手裏逃脫。


    大石頭後麵就是山。


    她跑到山裏,就算一個連的人都抓不到她。


    可是子君沒有這麽做。


    她選擇忠於自己的職責。


    她是合格的。


    在我心裏,她是最勇敢,最稱職的保鏢。


    既然子君做了這樣的選擇,那麽我們就要尊重她的選擇。


    我相信她死前沒有後悔自己這麽選擇,她是驕傲的走的。


    她心裏沒有一點點怪你們的意思。”


    李響還告訴我,子君在私下跟李響說過好幾迴。


    說我跟夢嬌,對她就像家裏人一樣。


    她感覺自己過得很開心。


    離開隊伍之後,她就沒有這麽開心過。


    子君進入社會之後,一直被社會毒打,一直被人看不起。


    也就是進了集團,做了夢嬌保鏢之後,才過著受人尊重的生活。


    她說,她隨時準備為夢嬌擋子彈。


    李響也說,他也跟子君一樣,可以隨時為我擋子彈。


    他們這類人身上的忠義,非常人能夠理解。


    有的人活著,是為了名利。


    有的人活著,是為了情義。


    說起來,我和夢嬌何嚐不痛心呢。


    夢嬌也是躺在床上,一天沒吃飯,眼睛都哭腫了。


    “山哥,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明天就換地方吧。”


    “不換了。”


    “那萬一.....”


    我看著墨黑的天空,緩緩吐出嘴裏的煙。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子君的仇,許爺的仇,新仇舊賬,我們一起算。”


    “山哥......”


    我衝他微微笑笑,捏了下李響堅實的肩膀:“敢幹嗎?”


    “敢!”李響臉色陰沉起來:“張大虎不就是仗著省裏有人嗎,做不了張大虎,老子直接把省裏姓郭的殺了!”


    子君的死,對他的刺激很大。


    李響甚至都想豁出命去了。


    動郭廳,那不是就是找死嗎?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那麽去做。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動姓郭的,可能引來滅頂之災,我們社團上百號人都會死的很慘。


    是夜。


    黃雷給我來了電話。


    他在雲市的行動,並不順利。


    張大虎在雲市有一棟大別墅。


    黃雷到雲市後很快就對這個別墅展開了偵查。


    別墅建在山腰,裏裏外外20多個打手守衛。


    黃雷在遠處山上用望遠鏡觀察了很久,除了遠程狙擊之外,根本沒有辦法攻進去殺了張大虎。


    而狙擊需要器械,我們沒有。


    黃雷想在張大虎出行的時候,在路邊伏擊張大虎,卻發現這家夥坐的是防彈車。


    而且,自上次張小虎出事兒後,張大虎更加謹慎了。


    每次出行,都是兩輛同樣的車,外人根本不知道張大虎在哪輛車上。


    黃雷講的情況,跟我預料的差不多。


    張大虎正調動各方資源來消滅我們,此時他必定會倍加小心,預防我們反咬他。


    依靠黃雷一個人,完成刺殺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了。


    我叫他撤迴來。


    “我再蹲守幾天吧,萬一有機會呢?”


    “你還是迴來吧,子君她.....”


    我把子君遇害的事跟黃雷講了。


    黃雷聽了之後,半天沒說話。


    作為昔日戰友,可想而知,黃雷此時的心情有多難受。


    “我現在就撤,迴來給子君上柱香。”


    我聯係了廖永貴,試圖叫他幫我弄一把執法隊的狙擊槍。


    廖永貴說這事他不敢做。


    槍是執法隊的命,有句話叫丟命不丟槍。


    平時他都不敢,現在更不敢。


    現在,郭廳盯著我的通緝令。


    這樣的節骨眼,要是執法隊槍支再流落出去,還是重型武器,那相當於是自掘墳墓。


    到時候,我跟廖永貴都不會有好下場。


    他說的有道理,後麵想想自己也是急糊塗了。


    兩天後。


    滿身疲憊的黃雷來到了李響的老家。


    李響父母跟黃雷不是第一迴見了,他們顯得很熟絡。


    李父拉著黃雷的手,眼睛泛紅道:“雷子,子君死的慘呐,整個嘴都被打爛了。”


    李父講述著子君慘死的樣子,黃雷的臉色黢黑,拍拍李父的手,一言不發。


    李響和我陪著黃雷到了山上,來到子君墳前。


    黃雷打開背包,拿出一瓶台子,澆在墳地前。


    “君兒,我來看你了......”


    黃雷眨眨眼,兩串眼淚滑落臉頰,隻見眼淚沒聽到哭聲。


    給子君燒了香,磕了頭之後,黃雷轉頭鄭重的看著我。


    “山哥,你能不能借我些錢。”


    “可以,你需要多少?”


    “大概....現在還說不準,起碼得要個幾百萬吧。”


    幾百萬?


    他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既然黃雷開口了,我沒有拒絕的道理。


    我想,他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行,說個準數,我去準備。”


    “這錢,我可能會還不上......”


    我沒有遲疑:“還不上就還不上吧。”


    李響一臉納悶:“班長,你.....”


    黃雷眼神堅定的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是黃雷,子君被人殺了,我想報仇,要是不怕死,就過來跟我一起幹,出事了給安家費50萬。”


    “喂,我是黃雷.....”


    黃雷打出去十個電話。


    其中隻有一個人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他已經生病住院了,股骨頭壞死,沒法來。


    9個人願意來。


    黃雷叫我準備好450萬現金。


    這錢不用發出去。


    要是有人死了,那麽就得給人安家費就行,傷了給撫恤,沒死傷就不用給。


    看他神情,這事黃雷是必做不可。


    一時間,我竟有些恍惚。


    我似乎隱約看見。


    多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一個有血性的男人,拿著一把刀,走進了村長家的別墅,砍死了村長一家.......


    多年過去,黃雷沒變。


    當年村長拆了黃雷的房子,氣死了黃雷的家人,他提刀報複。


    如今,黃雷為了戰友子君,怒發衝冠,要和張大虎團夥拚個魚死網破。


    黃雷還是那個黃雷。


    隻是現在老了一些而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黑欲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琅琊刀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琅琊刀客並收藏黑欲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