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一看。


    校門斜對麵的糖水店門口,坐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


    兩個流裏流氣的家夥一左一右坐在女孩旁邊。


    其中一個留著長發的男的,一手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女孩生氣的推開他的手站起來要走。


    細細一看,女孩竟是黃曉雲。


    兩個男的見黃曉雲生氣了,反而笑了起來。


    剛才動手的長發男的,張開手攔住了黃曉雲去路:“小姐,別走啊,陪我們聊聊唄,你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麽沒見過你?”


    “滾開!”黃曉雲側身一躲開,從邊上快步逃離。


    另一個脖子紋了個蠍子的男的趕緊追上,攔住黃曉雲去路:“脾氣還挺大啊,哥們就喜歡你這樣性格......誒喲!”


    我一把揪住了紋身男的耳朵,用力往下一壓,那家夥直接俯下身子動彈不得,嘴裏罵道:“特麽誰啊,想死是吧。”


    長發男的脖子一縮:“山,山哥,怎麽你也在這啊......”


    這兩個家夥,我有點印象,就是林雄文的手下。


    紋身男側頭看見了我:“山哥......”


    我鬆開他的耳朵,踹了紋身男一腳:“這是我姐,迴去告訴你們的兄弟,長點眼睛,再有下迴我可就剁手了。”


    “是是是......”兩個家夥趕緊跑了。


    黃曉雲冷冷的掃了我一眼:“謝謝。”


    “不客氣,喝糖水呢雲姐,買單沒,我請你吧。”


    “不用了,陳遠山,你別覺得我會感激你,坤叔在我不好當他麵說,你記住,我恨你!”


    “......”


    我無言以對,臉上一陣潮熱,很是愧疚。


    阿珍的死是一道深深的坎,橫在我們中間。


    “你該恨我,你罵我、打我吧。”


    “有用嗎?嗬嗬,人都沒了......”黃曉雲扭頭走了,桌上還有半杯糖水她也不要了。


    “雲姐......”


    我小聲喚道,我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麽的無力。


    她頭也不迴,走的更快了。


    迴憶起讀書那會兒,她比我大兩屆,那時候我們班上就有不少男同學,喜歡看她的背影。


    那時候的人,也隻敢看看她的背影。


    多年過去,她的背影還是那麽高冷。


    ......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著姑父的車,獨自去了村裏。


    這裏沒啥車,我這剛考完試的新手也能勉強應付。


    經過一晚上的加班,阿公的墳已經修的差不多了,水泥已經澆築。


    工人師傅說中午的樣子就可以拆模,定做的墓碑下午就會送來,讓我別擔心,明天肯定能完成進度。


    我驅車來到村西頭阿珍家裏,沒敢下車。


    隔著車窗看見,阿珍家的房子已經翻新過了。


    前麵外牆的貼了瓷磚,院子的地也做了硬化,圍牆也是新建的。


    估計阿火他們的賠償金不少,不然按照她們家的條件,是做不了這些的。


    家裏人好像都出去幹活了,我停在門口好一陣也沒看到人。


    我猶豫了好一陣,還是下了車,走進了院子,小狗很乖巧,對著我搖尾巴。


    左邊第一間臥室是阿珍的,窗戶敞開著,我湊過去一看。


    裏麵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床和家具那些都換了,牆也新抹了白灰,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婆坐在椅子上打盹。


    那是阿珍的奶奶,看樣子,好像已經有些糊塗了。


    我大膽的走進了她的臥室,頓覺心口一陣苦悶,臥室裏有濃濃的藥水味。


    “你是誰啊?”阿婆抬起眼皮看我。


    “阿婆,我是阿珍同學。”


    “哦,你是誰啊?”


    “阿珍同學。”


    “阿珍迴來了?”


    “......”


    我把身上僅剩下的兩千拿了出來,放在阿婆旁邊的桌子上,離開了此地。


    根據姑姑的描述,我開車到了西邊的山坡下,找到了阿珍的墳。


    她父母把墳修的很好,不像我阿公的那麽狼狽。


    墳前有張阿珍的照片,看到她笑的樣子,我頓時忍不住了,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我來看你了......”


    我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她,冰冷的觸感讓我不由得心裏一涼。


    這種天人兩隔的遺憾,壓得我唿吸都很困難。


    眼淚就這麽淌了下來。


    她是這樣理解我,疼惜我......


    可是我失去了她。


    “放心阿珍,那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唯有仇恨,能使我暫時忘卻心裏的痛。


    我點上香,燒了很多紙錢。


    看著化成灰燼的紙錢飛上天空,我癱坐在了地上,操蛋的世界啊......


    是夜。


    等到姑姑和姑父睡下後,偷偷拿了車鑰匙,上車就打算出發。


    剛打著火,姑父就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打開後門直接坐在了後座。


    “姑父,我去縣裏吃宵夜去,你也要去嗎?”


    “嗯。”姑父壓壓鴨舌帽的帽簷,閉上眼睛靠在後座沒再吱聲。


    我隻好硬著頭皮開車往縣裏去。


    到達東門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兩點左右。


    我在縣城街道隨意的開著。


    “前麵第二個路口右拐。”姑父突然發話了。


    我隻好按照他的辦。


    經過幾個路口,七拐八拐的繞了好久之後,我竟然到了我的目的地附近。


    車子停在兩棟民房的過道中間,周圍一片漆黑。


    眼前的那個旅館,就是當年我跟阿珍開房的那個旅館,祥盛旅館。


    姑父竟然知道我要幹嘛?!


    我慢慢轉身,凝眉看著他。


    姑父悶聲不響的丟給我一雙勞動手套:“你出生沒幾天就被你阿公抱迴來了,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還能不知道你小子心裏想啥?”


    “姑父......”


    他猜的真準。


    沒錯,我今晚就是要幹這個旅館的老板。


    當年,就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報的警。


    也是這個老板,向阿火透露了我跟阿珍的開房信息,才導致了事件的發生。


    如果不是他,阿火怎麽可能那麽快、那麽準確的找到我們?


    如果不是他,那天晚上阿珍就不會出事,沒準現在我們都在朋城上班呢。


    這人必須死!


    姑父從包裏拿出一頂帽子戴在我頭上:“做事一點也不小心,開車出來做事,首先得避開攝像頭知道嗎?”


    難怪剛才要在小路轉來轉去的呢,還是姑父老成。


    “這附近我早偵查過了,剛才的路線,攝像頭隻會拍到車子進城,不會拍到我們到過這附近,而且車牌我上午就換過了。”


    “姑父.......”


    我心裏一陣暖流劃過,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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