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力氣不小,可是這阿火的力道更猛。


    他兩手緊緊鉗住我的手,加上我第一次跟人打架,此時十分緊張,導致我無法掙脫他的控製。


    就在此時。


    一個紅毛小弟已經舉起砍刀。


    那刀起碼50公分長,燈光照射下的利刃泛起了寒光。


    我心中一凜。


    知道今晚自己兇多吉少了。


    突然身前人影閃過。


    阿珍跑了過來,直發甩在我的臉上,背對著我站在了紅毛麵前。


    我再次聞到了阿珍身上的味道,我意識到了她在做什麽。


    焦急的想製止她,可是話到嘴邊卻喊不出來了。


    砍刀落下。


    阿珍應該十分害怕,微微側了側頭。


    我猜她此時是閉著眼睛的,但是她的身子沒有絲毫的躲閃,異常堅定的保護著我。


    我欲用另一隻手推開阿珍,可是來不及了。


    砍刀砍中了阿珍的脖子,我看見了紅毛驚恐的神情,看見阿珍身子一晃向後倒在我身上。


    我一抽手,阿火也嚇得鬆開了我的手。


    我抱住了阿珍,血不停的從阿珍脖子湧出,落在我的手臂上。


    血是熱的。


    很腥。


    很紅。


    我很害怕。


    “阿,阿珍......”


    “阿山.....我是你的女人,對不對......”


    “對!對!”


    阿珍抬手摸我的臉,她的眼神是複雜,她在哭。


    紅毛丟下了刀,開門往樓下跑。


    阿火和另一個長毛小弟也跟著跑了出去。


    我大膽的按住了阿珍脖子上的傷口,血從我的手指縫流出。


    阿珍在我的懷裏抽搐,張口唿吸,好像要說什麽又說不出來,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沒一會兒,阿珍就斷了氣。


    “啊——”


    我用力嘶吼著。


    短短時間內,我失去了兩個重要的人,感覺眼前一片灰暗。


    我撿起了地上的砍刀。


    此時隻有一個念頭:


    殺光他們!


    飛跑到樓下一看。


    那幾個豬狗,正坐在旅店門口的一輛嘉陵75摩托車上。


    長毛小弟正在踩火,由於太過緊張的緣故,幾次踩火都失敗了。


    “快跑!”


    坐最後麵的紅包喊了一句,跳下了摩托。


    阿火和長毛丟車開始逃竄。


    我撒開腿舉著刀拚命的追。


    阿火身子重,又被我砸了一酒瓶,跑的慢些,很快我就追上了他。


    我揮刀就砍,差點距離砍空了幾次。


    我狠吸一口氣,閉氣用力跑了起來,再次砍下一刀。


    這一刀正中阿火的後背,黑短袖被我劈開一個大口子,背上的肉像嘴唇一樣翻開,皮下的脂肪竟是暗黃色的。


    被我砍中的阿火沒叫喚,求生欲讓他加快了速度,轉頭扔出小靈通砸我的腦袋。


    我一路狂追。


    這一刻我已經不想活了,感覺這操蛋的生活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一心隻想弄死這幾個人。


    跑在最前麵的紅毛摔了一跤,他的兩個同伴並不管他。


    抓住機會我上去就是一頓砍,紅毛嗚哇亂叫,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我看到血隨著刀的拔出而飛濺出來。


    刀刃上,還掛著筷子粗細的肉,紅紅的和豬肉一樣。


    砍了十幾刀後,我雙手握刀,照著紅毛脖子砍下,要一刀結果了他。


    這時候紅毛動了動身子,刀砍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這刀太薄,一下卡在了骨頭裏,費好大勁才拔出來。


    砰!


    一聲火器的脆響。


    “抱頭蹲下!”


    執法隊來了。


    七八個穿著製服的人擁了上來。


    他們反剪著我的手臂,用膝蓋壓著我的頭,還有人用手揪著我的頭發。


    我知道我逃不了了,所以沒反抗。


    他們還是不放心,我感覺有人踩住了我的腳,整個人站在我腳踝上。


    “我女人死在旅館了......”


    沒人搭理我,我被押上了車。


    是旅店老板報的警......


    問案的人,不關心美發店裏的皮肉生意。


    更不關心阿珍是不是被騙或者被脅迫幹這個的。


    他們隻追究我砍人的事情。


    我在看守所待了20天左右,案子就判了。


    我3年。


    紅毛扛下了所有事,判了15年。


    長毛6個月,阿火拘留5天就出來了。


    我被送到了朋城監獄。


    進來的新人都是在入監隊,住在入監監區,要在這學習兩個月。


    主要是學習內務,疊被子啥的。


    還有就是背誦一些規則,五章38條什麽的。


    我學習本來好,學習能力強,背這些東西很容易,學習內務也很順暢。


    入監隊訓練極為嚴格,看管等級也很高,被一些人稱為最像監獄的監區,所以在這幾乎不會有人鬧事。


    我就這麽過了一個月,算是慢慢習慣下來了,也沒挨打。


    這時候到了允許探視的階段。


    姑姑來看我了。


    見麵後,我們良久沒說話,看上去姑姑是操碎了心。


    她告訴了我一件具有戲劇性的事情。


    “你姑父減刑了,現在在出監隊,過段時間就出來了。”


    快出去的人,會被安排到出監隊,住在出監監區。


    那裏可以看電視啥的,便於提早熟悉外麵的環境,出去後好適應社會,是看管等級比較鬆的地方。


    我進來,他出去。


    這還真是巧。


    我問姑姑,阿火有沒有為難她。


    姑姑說沒有,姑父馬上出來了,他不敢。


    還責怪我當時為什麽不提提姑父,或許人家就不敢為難我了。


    我當時沒想到那些,情況也不允許我多說話。


    我也一直覺得姑父都進去十年了,且短期內不會出來,認為沒什麽威懾力了。


    我姑父是朋城鳳爪幫的紅棍打手,當年在朋城寶鄉區一帶也是很紅的人。


    十年前,鳳爪幫因為一場大規模械鬥,造成了極大影響。


    有關部門下決心把幫會取締了,姑父也被判了15年。


    那時候我還小,都是聽姑姑說的。


    “阿珍家裏怎麽樣了?”


    我低頭小聲的問了句。


    我可以感覺到姑姑生氣的眼神,但是姑姑還是沒舍得罵我。


    “她父母收了人家錢了,寫了諒解書。


    阿珍葬在村裏了,這孩子......


    怎麽想起做那個了......


    你別想她了,好好表現,跟你姑父一樣,爭取減刑。


    裏頭有個人也是在幫的,是你姑父的朋友,叫龍叔。


    你姑父打好招唿了,在裏頭有什麽事你就找他。”


    在幫就是指這人有幫會身份,我們那過去稱唿江湖人都是這麽稱唿。


    在幫放在過去,倒不是什麽丟人的事,甚至被不少人尊重。


    龍叔這人姑姑以前講過,也是我們東門縣的。


    以前是朋城大學的教授,後麵去了鳳爪幫,做了白紙扇。


    也就是管理賬目和負責對外講數的人。


    屬於幫會的文職。


    我不知道這樣的人在監獄裏頭有什麽用。


    裏頭是講拳頭和實力的地方,一個文人能成什麽事。


    而且現在的江湖,早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


    現在的黑澀會都是流氓為主,不講規矩。


    也不設什麽白紙扇、紅棍之類的了,那都是老一套的過去式了。


    龍叔今年年紀按說也不小了,實在想不明白他能幫我什麽。


    不過姑姑這麽說了,我就應了下來,有熟人總比沒熟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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