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裏趕緊一下子翻身下馬,去拽塞德裏克的韁繩,把他拉到遠一點的位置。


    “別別,別。”


    拉裏喊著,也伸出一隻手來,衣服擺動,順便腰帶上的槍也露出來。


    但黑人已經把槍拔出來了,還朝著拉裏擺擺手:“沒你什麽事,你走你的,他就別走了。”


    塞德裏克在馬上還一臉不以為意呢。


    雖然他死在這也活該。


    但拉裏當然不能扔下塞德裏克走,這人還有用。


    拉裏說:“別,朋友,他並不是……”


    黑人腦袋一歪,搶著把話堵死了:“他並不是什麽?你難道想說他並沒惡意?”


    拉裏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完全是話說到嘴邊習慣了。


    塞德裏克這個行為,想說他沒惡意,那確實自己都不信。


    這明擺著是惡意滿滿的。


    拉裏臨時又找個借口:“他腦子被風吹壞了,一天天神智不清的,昨天把我也罵了一頓。”


    “嗯。”黑人說:“所以呢?亂說話的人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吧。”


    拉裏說道:“我替他道歉,如何?”


    黑人搖頭:“那不行,我這兩天正火大發不出去,你這朋友撞我槍口上了。”


    “我替他道歉,對不起。”拉裏又張開一隻手,另一隻慢慢的往自己挎包裏麵摸:“我這裏麵有一隻表,是銀的,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可以嗎。”


    黑人笑著拿槍指了指他自己的臉:“你覺得呢,我的朋友,他吐在我臉上,錢並不能解決這件事吧。”


    拉裏手伸到一半也就不伸了。


    自己身後的塞德裏克喊了一句:“你搭理他幹什麽,該走走唄。”


    拉裏心裏麵其實也有這個想法。


    這件事塞德裏克做的不對,但考慮到對方是個黑人,也隻能算是一半不對。


    自己願意主動道歉,已經算是很友善的行為了。


    對方如果願意接受,那是最好的。


    現在既然他執意要打。


    那也就是個一對一,自己也並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打就是了,自己並不一定會輸。


    拉裏心裏麵想著,手也不由自主往腰帶邊上放。


    黑人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嘿呀,你們這群白人,真的是……”


    黑人手捏在嘴邊,吹了個口哨。


    周圍一片踢踢踏踏的馬蹄聲音。


    拉裏的手甚至都沒放在槍套邊上,就看見十幾匹馬從附近的山坡上匯聚了過來,全是髒兮兮的馬匪打扮,唯一有點特殊的,是裏麵還有台稍微精致點的馬車。


    荒野裏麵這十幾匹馬,硬生生的把倆人給圍了起來。


    拉裏立刻改口了,兩隻手也舉了起來,不再試圖去摸槍:“好,好,沒想到是踩到貴幫派地盤了。”


    迴頭看了一眼塞德裏克。


    塞德裏克剛好一點的精神頭又蔫了,趴在馬背上,嘴唇咬著說不出話來。


    這已經被嚇得害怕了。


    拉裏說道:“我現在想走還來得及嗎。”


    黑人搖搖頭。


    拉裏看著他,又迴頭再看了一眼塞德裏克。


    這次眼神裏就有很多憤怒了。


    真完蛋,全耽誤在這個傻子手裏了。


    黑人又招招手:“來吧,來。”


    這句話說衝著自己手下小弟說的。


    “把我們之前準備的炸藥拿過來。”


    圍著的一圈馬匪中間,就有一個從馬上下來,在馬鞍後麵掏出來一排捆好的土炸藥管,拿著往黑人旁邊送。


    “我三弟特別喜歡玩這個。”黑人抹了抹臉,接過這包炸藥:“他喜歡炸東西玩,我們小時候有一次,他自己折騰炸藥玩,炸了。”


    “哈哈哈哈,這玩意太他媽容易炸了。”黑人用槍指著炸藥說:“砰!一下,哎呦,山上滿是煙,媽媽……收養我們仨的那個老媽媽,直接嚇壞了,瘋了一下往山上跑,生怕我弟弟被炸死了。”


    “但是他沒死。”


    “隻是臉上啊,多了一點坑。”黑人用槍在自己臉上比劃著:“滿臉都是,一個一個小坑,就是那會被炸的,長大了也沒好,全是小坑。”


    “後來,他長大以後,大概……大概老媽媽死了以後吧,他牙就開始歪了,還破破爛爛的,我跟我哥也說他是小時候被炸的,哈哈哈哈,但他說是想老媽媽想的,一想起來就咬牙,慢慢就爛了。”


    “具體也不知道怎麽迴事。”


    “我哥呢,腦子靈,他……”


    黑人說到這還哽咽了一下,臉上扭曲著,一臉兇相。


    “我哥腦子靈,總說我弟命硬,玩炸藥嘛,出事也炸不死,說他命硬。”黑人想了想:“命硬。結果昨天一下午,全沒了。”


    黑人把手裏的炸藥往前麵一扔。


    “全他媽沒了。”黑人又念叨一句。


    拉裏是一個字沒聽明白。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哥們就開始念叨他家裏那點事,完全不懂。


    跟自己不知道有什麽關係,好像沒關係啊。


    但拉裏是不準備坐以待斃的。


    周圍這麽多馬匪,硬打肯定是不行,一人跟過來一槍,也足夠把自己打成篩子了。


    拉裏就盯著那個炸藥。


    想跑肯定要靠它的發揮了。


    但這也就是自己跑,塞德裏克肯定是顧不上了。


    甚至自己還能聽見他在那壓著聲音喊:“大偵探,大偵探,想想辦法呀,你們這種人不是很厲害嗎,快想辦法呀。”


    那塞德裏克的話……死在這也活該,生死由命吧。


    因此黑人炸藥剛扔在地上,正在那招手說“退一退,自己人都退一退。”的時候。


    拉裏已經從腰帶上抽出了槍來。


    “砰”一槍,毫不猶豫的打在炸藥上。


    這一下引起來了連鎖反應。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音瞬間響起。


    整個山頭都在震顫。


    聲浪一滾接著一滾散開。


    黃土的山坡被炸出濃濃的煙塵,一瞬間就飛散著彌漫在山頭。


    這槍是拉裏搶著開的,炸藥剛扔下去就被這一槍點炸了,馬匪們並沒來得及退遠。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波爆炸而波及。


    賭運氣。


    此時此刻就是賭運氣。


    有的人會被炸傷,有的人可能不會。


    拉裏這一波的運氣不錯。


    開槍之後迅速趴倒,爆炸對自己的影響就比較小。


    而且也沒多耽誤。


    剛一炸完,立刻忍著身上的難受,爬起來就去拽自己受驚的馬匹,伸手拽住韁繩就騎上去。


    濃濃的塵煙籠罩著山頭。


    拉裏甚至看不到塞德裏克的位置。


    拉裏也沒有看。


    直接騎著馬,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直接往山下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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