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常洛詢問,宮女點點頭,述說道:“娘娘日日夜夜思念太子殿下,就盼著這一日的到來。自從娘娘被幽禁在景陽宮後,宮內就沒個正眼相看。每月的賞銀克扣的厲害,隻能勉強度日,景陽宮已經有十年沒有添置新物件了。”


    “會好起來的。”朱常洛輕聲安撫道:“從今往後,沒人再敢小瞧這景陽宮。”


    他如今已是太子,他娘就是未來的太後。


    宮中此前對他們母子惡語相加之人,該找個時間清算了。


    朱常洛走進屋內,發現屋內陳設極為簡單,所有值錢的物件都變賣了去,就連梳妝鏡都覆滿了厚厚塵土。


    宮女近乎是含淚說道:“娘娘數年前雙目失明,故也不讓我為其梳妝打扮。但娘娘對那頂鳳冠卻是格外上心,讓我好好照看著。”


    “還有那佛像,是托太後才送入宮中的。娘娘每日跪在佛像前祈禱,願太子平安。”


    朱常洛看向鳳冠,這些年他聽到鳳冠傳言不少,皆言得鳳冠者,當居後宮之首,榮華富貴一輩子,怎麽到了他娘這裏,卻是這般淒慘。


    他亦有所聽聞,鄭貴妃尋此鳳冠良久,一直怨恨太後不肯賞賜。她怕是沒有想到,鳳冠會在他娘這裏。


    朱常洛癡癡的走到王恭妃身邊,旋即重重下跪,在地上三扣首,“娘,是孩兒不孝,這些年一直不曾看望您。”


    宮女即刻在王恭妃耳邊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來看望您了。”


    王恭妃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笑了笑,但伴隨著的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雙手四處摸索,朱常洛很快握了上去。


    “我的好兒子,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朱常洛搖搖頭,“多虧了嫡母和太後,還有首輔和朝中大臣的幫助,父皇才願意立我為太子,孩子不曾受苦,一路有貴人相助,反而是娘受苦很多。”


    王恭妃撫摸著朱常洛臉頰,“當了太子就要專心朝政,為你父皇分憂,大明的江山,還是要靠你治理的。”


    “先不說這些,娘,我先扶你出去,景陽宮,我們不住了,住在東宮去。”朱常洛起身欲要背起王恭妃。


    王恭妃本想答應,忽然之間,鳳冠閃過一絲光亮。


    她雙目雖瞎,但感受得極為真切。


    “罷了。”她搖搖頭,“景陽宮住習慣了,不願換地。”


    朱常洛本還想勸告,卻是被王恭妃趕出屋去,“既然得知娘沒事,那就專心當你的太子,莫要讓娘成為你受製於人的把柄。”


    景陽宮外的侍人重新過來看守,朝內喊道:“太子殿下,陛下隻允許您探視半個時辰。”


    “滾!”朱常洛怒道:“以後若敢對我娘不敬,再對賞銀克扣,你們這輩子都出不了宮。”


    侍人惶恐,大喊“不敢”。


    眼下時限已到,他不可久留,“娘,待孩兒太子一位坐穩,定然接你出宮。”


    朱常洛走後,宮女不解,問道:“娘娘為何不願出宮,有太子殿下撐腰,不怕那些侍人的,您今後的日子會好很多。”


    王恭妃搖搖頭,“我若出宮,會成為他的軟肋。再說了,他已經當上了太子,一輩子平安無事我就很知足了。”


    宮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那頂鳳冠,她常見娘娘一人念叨著什麽。


    “若是常洛一生平安,她願吃遍人間苦。”


    這是以她貴妃命格換他太子命格。


    倘若她不曾教導朱常洛,不送去慈寧宮,隻是願他做一個尋常皇子,不慘於朝政紛爭中,相讓太子之位。


    萬曆念在這份“恩情”,雖不受寵,但至少也是個一輩子錦衣玉食的貴妃,遠不止現在這般淒慘。


    ......


    眼前的場景逐漸模糊,坐在修複台前的江秋月感覺身邊的場景漸漸拉遠,片刻之後,身邊還是鑒寶鋪子後院的模樣。


    好似大夢初醒。


    江秋月捂住胸口,顯然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說道:“我好似看到了這頂鳳冠主人曾經的模樣,她原本可以絕代風華一輩子的,但為了她兒子,偏偏選擇了另外一種生活方式。”


    許玉微微一笑,“可見了鳳冠的全貌?”


    江秋月點點頭,眼前的鳳冠和先前所見的鳳冠大不一樣,不及先前十分之一驚豔。


    她扭頭看向許玉,質問道:“我為何會見到那幅景象,是不是你在屋內動了什麽手腳。”


    許玉聞聲一愣,“那有什麽手腳,我隻是帶你見見鳳冠原本的模樣,好讓你容易修複一些。”


    江秋月緊盯著許玉眼眸,沒有看出慌亂躲閃的神態,不像是說謊,那難道是催眠?


    她環顧四周,沒瞧見懷表一類的物件,目光突然落在一處熏香前移不開眼。


    江秋月起身滅了熏香,方才得意笑了笑,想來就是這玩意讓自己眼前出現虛幻之景的。


    許玉目瞪口呆,這女子是要作甚,他那熏香很名貴的,被澆了水,全沒用了。


    “下次沒有本小姐的允許,不許催眠我。”江秋月警告道。


    許玉這才明白,無奈笑了笑,弄了半天原來這位以為那些景象是他催眠出來的。


    許玉立刻投降,嗬嗬笑道:“不敢不敢,下次一定事先通知。”


    江秋月滿意點點頭,眯眼笑道:“不過你那催眠手法確實神奇,就像是身臨其境一般,我也知道該怎麽去修複鳳冠了。”


    許玉聞聲立刻拱手,“那修複鳳冠就拜托了,我很期待江小姐的手法。”


    江秋月望向庭院外,夜色將近,今日該早些迴去了。


    許玉笑臉相送。


    在打開去前屋鋪子的那扇木門時,江秋月霎時迴望了一眼,催眠之時,她依稀聽到了樂曲聲,是那排編鍾發出的聲響。


    “等等。”江秋月抬手道。


    她快步走到樂府編鍾前,用了敲了敲,樂曲聲響起,但並無怪異事情出現,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許玉急忙將江秋月拉遠了些,輕聲嗬斥道:“江小姐,你敲編鍾的再大些,編鍾都要散架了,好歹也是兩千年前古物,稍微輕些。”


    江秋月這才作罷,警告道:“催眠一事,你最好安分些,少動花花腸子,不然本小姐完全可以你讓你這鋪子開不下去。”


    許玉陪笑著道好,“自然不敢,永川城誰不知曉江小姐威名。”


    “算你識相。”江秋月輕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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