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你進我退,時刻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也由此,薑閥這邊大致判斷出了敵方的數量,

    大約兩萬人。

    薑閥子弟兵尚可,而那些朗州本地的府兵們此刻已是嚇破了膽,馬非良駿,兵非良卒,數量又處在完全劣勢,如何與這樣一直精銳重騎較量,

    薑沛寧看了一眼背後士氣不振的騎士,心中歎息,她已經看出,己方已經無法阻止那支多達五萬人的大戟步卒進入山南道境內,而此刻攏驛郡、甚至於朗州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如此大軍,一定是衝著長沙去的。

    她朝著身後的薑坤發布命令,令大軍繞過攏驛郡直奔長沙。

    士兵們一聽到不會與敵方正麵交戰而是趕赴長沙,紛紛鬆了口氣,一個個恨不得跑的比身邊人快上一步。

    行軍速度突然加快,也惹來獨孤大軍的注意,

    獨孤平定策馬來到其兄長身邊,沉聲道:

    “大哥,不可再等。”

    獨孤龍神雙目眯起,抬手大喝一聲:

    “獨孤鐵騎,殺!”

    一時間,殺聲震天,兩萬精騎逐漸加速,朝著薑閥騎軍衝擊而來。

    薑沛寧心神一緊,身邊這支騎兵就算再為散亂,對上步卒仍是有一戰之力,加之如今的山南道兵力空虛,斷不能葬送在這裏,

    隻見她忽然撫摸了一下背後縛著的絲布包裹,策馬轉頭,高喊道:

    “速退,我來斷後!”

    眼見自家閥主身先士卒,薑央立即率領數百薑閥子弟自發降緩速度,圍繞在薑沛寧左右,以做護衛。

    獨孤閥鐵騎皆為精良戰馬,速度奇快,兩軍距離正在被逐漸拉近,更有四十餘位武道宗師搶在最前,隻見其中一人離開馬背,身形爆射而起,雙手各握一支大戟,撲向薑閥負責斷後的騎兵陣中,他人尚在空中,口中一聲暴喝,雙戟奮力擲出,

    隻聽轟隆幾聲,已有兩騎人仰馬翻,薑閥斷後的隊伍之中頓時有十餘騎受此影響,紛紛撲倒在地,一時間,戰馬悲鳴聲響徹林野。

    薑沛寧見狀,整個人脫離馬背,身形向後疾速飄飛出去,搶在那投戟之人落地的一瞬間,一劍斬出,

    頭顱飄飛,鮮血橫灑,

    馬背上,徐春機與薛漁見此一幕,深感薑沛寧果然辣手,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疾衝而起,與身旁十餘位武道宗師迎向薑沛寧。

    獨孤龍神馬鞭急甩,完全沒有理會這位薑閥庭鼎,他的目標是要全殲這支自己眼中的烏合之眾,

    ......

    十七位宗師戰魔妃,不過片刻功夫,已被斬殺三人,

    而薑沛寧被這些人纏上,卻也沒有餘力再為己方斷後,在她身後,兩軍已是短兵相接,殺聲震天,就連身邊的幾百薑閥子弟也僅是一瞬間,便已死傷過半。

    獨孤鐵騎,其疾如風,其勢,如破竹。

    劍光再起,薑沛寧一劍刺穿蜀山派掌門易春秋的胸口,隨後用力一攪,後者整個身體爆成一團血肉,

    這是第四人。

    薛漁見狀,心中不免大駭,武道榜二十人高居第九果然是名不虛傳,雖然她心中早已對對方有了一個很高的估計,但仍是沒有想到竟強橫至此。

    徐春機則是殺心大盛,此等強手今晚若是由她逃脫,日後遇上隻怕性命難保,所以他已是徹底豁了出去,務求於今夜將其擊斃。

    不過,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忽然間,他隻覺左肩一涼,隨後一陣痛楚傳遍全身,熟悉的左臂離他而去,高高拋起落入荒草從中,

    而薑沛寧仍是氣機充盈,麵對剩下的十三位宗師,遊刃有餘,正當她抬手送出一記隔空掌,拍死左側已然臨近的八極門門主令狐雲之時,隻覺後背一道無聲無息的森然劍氣已然逼近,

    而她竟已躲閃不及,

    護體勁氣被猛然刺破,長劍透胸而出,

    “獨孤鸞鳳,”這是薑沛寧此刻心中唯一的念頭。

    隻見她猛然迴身,一掌拍出,

    那道青綠身影竟棄劍不顧,身形向後疾退三丈,然後笑吟吟的看向薑沛寧。

    我有一劍,隻有一劍,一劍足矣。

    其餘宗師見狀,哪還遲疑,紛紛發力向前,圍攻重傷之下的薑閥庭鼎,

    他們深知,誰能殺了薑沛寧,便是頭等功勞。

    而薛漁卻沒有上前,隻是眼睜睜的看著薑沛寧疲於應對,口中不斷溢出鮮血,雖已是強弩之末,但她那張絕美的麵龐上,卻異常堅毅,

    這就是聖主的心上人嗎?

    薛漁不想貪這種功勞,雖然她是這些人裏最強之人,但她卻與別人的想法不同,在她看來,誰殺了薑沛寧,才真的是死路一條。

    虎落平陽仍是虎,在接連斬殺七人之後,薑沛寧胸口挨了一記重錘,身形向後拋跌出去,人未落地,綠影已至,又是一掌拍在她的肩頭,

    薑沛寧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滾落在地,一身白衣,鮮紅點點,背後的包袱散落地上,露出了內裏所包裹著的一件金絲大紅衣,

    隻見她強撐著想要站起,膝蓋一軟,已是無力,

    獨孤鸞鳳笑嘻嘻的來到她麵前,

    “怎麽樣?我說了會讓你死在我的手裏,那你一定是死在我手裏。”

    薑沛寧一聲不吭,嬌軀顫抖,胸口一片鮮紅,

    獨孤鸞鳳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件包裹上,走過去拎起了那件紅衣,甩手展了開來,

    大紅鳳袍,上麵繡著金絲鸞鳳,

    “喲,嫁衣啊?是為他穿的嗎?可惜了,你再也穿不上了。”

    薑沛寧身體不停顫抖,這一劍一掌一錘,已然重創她五髒六腑,現在就是一個五歲孩童,都可以置她於死地。

    而那支由薑閥子弟和朗州官兵組成的五千輕騎,此刻也已被對方屠戮幹淨。

    她有點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這麽莽撞,

    自己還沒有嫁給他啊,還沒有為他穿上那件親手從長安挑選的嫁衣......

    獨孤龍神率大軍勝利折返,雖說死傷一千騎讓他有些心疼,但眼下的薑閥閥主,卻是一個天大的意外之喜,

    他神情高傲的坐在馬背,低頭俯視著這位將死的薑閥庭鼎,或者說,魔妃。

    補天樓樓主薛漁,見到薑沛寧如此慘狀,心中一歎,走至獨孤鸞鳳身前,說道:

    “九小姐,可否將這件嫁衣交給我?”

    獨孤鸞鳳一愣,好奇道:

    “薛樓主要這東西做什麽?”

    薛漁神情平靜道:

    “拿它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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