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雷冰也看出事有蹊蹺,弟子雙臂怎會無端炸裂?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但此刻心急救人之下,內心狐疑也隻能暫且拋在一邊。

    他這一棍的名堂,與其弟子剛才施展的那一招同出一轍,都是將三節棍的“甩”勢發揮到極致,

    但雷冰這一手更具威勢,棍首疾衝之象似要吞吐八方,隱帶著一絲破空勁氣。

    少年平安如今已是徹底豁了出去,雙眼目呲欲裂,周遭一切全然不顧,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打死他,打死他。

    雷冰這一棍去勢極快,眨眼間已飛至徒弟李雲頭頂,迎頭撞向平安砸落的雙棍。

    如果不出雷冰預料,對麵的少年硬碰自己一招,真氣疾吐之下,說不得對方要落個五髒受損,這還是自己刻意留手。

    誰知道,在雙棍接觸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可怕氣息。

    “轟,”

    鎏金棍首被砸成粉碎,而平安的雙棍去勢絲毫不受影響,狠狠砸在李雲頭頂。

    “嚓!”

    令人心悸肉麻的骨裂聲響起,在所有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李雲頭頂塌陷七竅流血,身體像一攤肉泥一樣軟倒下去。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雷冰隻覺得肝兒都顫了一下,垂頭再看著手中隻剩兩節半的鎏金棍,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他的其他弟子見狀也是大驚失色,看出是有人弄鬼,紛紛掏出兵器圍繞在他周圍。

    雷冰不傻,他知道此賣藝少年雖說棍法套路嫻熟,卻萬萬沒有能耐擊碎自己灌注靈氣的棍子,

    而自己弟子李雲雙臂的慘狀,更是驗證了有神秘高人在一旁從中作梗。

    更為不妙的是,顯然對方有意護著這個少年,那自己豈不就成了被針對目標?

    雷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緊張的朝著大廳內雙手抱拳,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場,容雷某人施禮拜見。”

    這話一出,場內一些不修武道的食客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是有高人在旁暗暗相助啊,怪不得少年平安這一棍子威力這麽大,能如此不露痕跡之下助少年複仇,當真是神乎其技。

    良久,並沒有人迴應雷冰。

    何先生雙目一亮,心知出手之人神秘莫測,定是那不願顯山露水的前輩高人,

    “雷副堂主,有高人在此,你還不明白該做什麽嗎?”

    雷冰聞言一震,慌忙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走到洪師父的屍身前,躬身一揖,隨後放下銀子扭頭就走,

    雙腿打顫邁出門外,被涼風這個一吹,這才發現後背已經是冷汗濕透。

    其他弟子見到師傅都跑了,哪還敢久留,挨個的在洪師父神前一揖,拔腿就跑,

    見到龍虎堂一眾一溜煙似的跑掉,何先生長出了一口氣,江湖險惡這四個字可真不是胡亂說的,

    “多謝高人仗義出手,何知揚在此替小平安道謝了。”

    意料之中,沒人迴應。

    贏貞拿起筷子,繼續吃菜,他對於自己剛才這兩下子,還頗為滿意,雖然知道尚欠火候,不過以後多加練習,想必可以更為熟練的運用。

    而且人不是自己殺的,對卷軸就沒有絲毫影響,這種我不殺伯仁,伯人卻因我而死的感覺,好爽……

    大仇得報,小平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愣楞的看著前方,像是失了魂一樣。

    何知揚看的直搖頭歎息,

    “小二,幫忙去找一輛推車,”

    掌櫃也才反應過來,在一遍催促道:“快去快去,記得鋪些幹草,拿床被子。”

    “好嘞好嘞,”

    不大一會,一名小二推來推車,一名拿來一床被子,

    食客中有幾個武者也上來幫忙,將洪師父的屍體穩穩地放在車上,用被子遮蓋好。

    有些人則是偷偷上前,朝被子裏塞了一點小錢,算是一番心意。

    買個豬蹄的功夫天人永隔,小平安此刻仍是六神無主,何知揚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隨後拉起平安,一起推著載著洪師父屍身的推車離開了。

    至於那位死掉的龍虎堂弟子,屍首也被人吐了不少唾沫。

    後來被小二們合力抬了出去,報官處理。

    一切都結束之後,酒樓內又重新迴複了平靜,有的人唏噓不已,有的人則權當看了場熱鬧,

    他們互相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猜測那位神秘人的身份。

    “趙峰,出手的是不是你?”

    “哎喲,您也真瞧得起我,我要有那能耐,雷冰就別想走了。”

    “張忠,是不是你?”

    “別特麽開玩笑了,我一個淬體境,哪來的無形氣勁?”

    “也是啊,這世上有無形氣勁的,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個吧?”

    “想必那位高人隻是偶然路過,仗義出手後便飄然而去了。”

    ……

    這期間,也有人問道贏貞,“這位兄弟,我看你一表人才,你是不是那個高人?”

    嬴貞嗬嗬一笑,“我除了個子高以外,其它什麽都不高。”

    .......

    贏貞秉持著前世的光盤理念,將幾道菜吃了個幹幹淨淨,一結賬才隻要一百八十二文,

    很劃算啊,看來這裏的物價還可以。

    短時間內,贏貞不打算離開安平縣,身上的錢足夠買套宅子,但他不打算這麽做,而是以一兩銀子一月的租金,住在香滿樓的玄字三號房內。

    白天他會出去閑逛,買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順道算是了解這方世界的風土人情,還買了幾本書,閑暇時就坐在酒樓的角落裏看書。

    ......

    七天之後,何知揚迴來了,還領著小平安,

    少年平安雖然臉上仍顯落寞,但精神頭看起來好多了,

    何知揚一進來便朝著著掌櫃一揖,笑嗬嗬說道:“掌櫃的,從今往後,我就帶著我徒弟說書了。”

    掌櫃的看了一眼平安,笑道:“怎麽?平安成了你徒弟了?”

    “哈哈,正是,不過我這徒弟嘴笨,想要繼承何某人這一套嘴上功夫想來是不可能了,跟在身邊也就是做些雜事,收收賞錢,何某人權當半個兒子養,將來也好有個養老送終的。”

    “哈哈,要得要得,但何先生咱們可事先說好,一碼歸一碼,小平安的食宿你還得另外補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何知揚爽朗一笑,痛快答應。

    眼下不是飯點,整個酒樓內也就贏貞一個人,何知揚餘光看到他,禮貌的衝著贏貞笑了笑。

    贏貞也是禮貌迴應。

    “對了掌櫃,那天我走後,可有找出是哪位高人出手?”

    “既然是高人,那自然是不願讓別人知道了,何先生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說的也是,可這位高人對平安有大恩,說不得日後若是打探到一些消息,何某人得好好報答一番,就算沒什麽拿不出手的,讓平安磕幾個響頭那也是要得的。”

    小平安聽到這裏,用力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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